第一章

老婆需求太強烈，我無法滿足。

我們夫妻關係降至冰點。

她還把苦悶的原因告訴給父母，讓我抬不起頭。

我隻能忍氣吞聲，無視出現在她身邊的強壯男人。

壓抑到極點的我出去自駕旅行，順便拍VLOG給老婆，

告訴她，雖然你摧殘了我的身心，我依然愛過她。

最後一條視頻裏我自殺了。

林清歡摟著男模笑得滿眼情欲的照片發到我的手機上時，我剛從老宅裏出來。

膝蓋處隱隱作痛。

不久前因為林清歡出軌的醜聞被林家父母責罵跪在祠堂半宿。

如今又收到她的豔照。

或許是早已習慣，我沒有憤怒，平靜的打車去了會所。

林清歡是我結婚三年的發妻。

她是本市地產大亨的女兒稱得上白富美。

人人都說我走了狗屎運，就算倒插門也值了。

車子停在金碧輝煌的會所門口。

林清歡是這裏的常客，因為多次來接醉酒的她，連帶著門童都認識了我。

“綠帽鬼又來了”

“哈哈哈，這次我聽說那大小姐一次性點了四個”

竊竊私語的交談聲帶著嘲諷，我攥緊拳頭，一言不發朝熟悉的包廂走去。

包廂門虛掩著，裏麵傳來男男女女的歡笑。

林清歡坐在中間被簇擁著，她的手搭在一旁男人胸前，口中含著葡萄在眾人的起哄聲中朝男人的嘴唇湊去。

我握著門把的手在顫抖。

下意識的將門推開。

起哄的聲音瞬間消失，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我，先是驚詫然後是嘲諷帶著看好戲的態度翹起二郎腿。

“清歡，爸叫我帶你回家”我聲音疲憊。

誰料，她甚至不舍得給我一個眼神。

“滾，不想看見你這個廢物”

眾人先是一愣然後爆發出哄笑，有幾個膽大的上前推搡我。

“聽見了嗎，要點臉滾出去”

那人力氣很大，我趔趄幾步。

笑聲更大了。

“連個男人都算不上輕輕一推就倒了”

“哈哈哈，他本來就不是，要我說沒用的東西就割了，去泰國做個變性說不定啊還能攀上哪個大佬”

各種汙言穢語的調侃落在我的耳中。

林清歡始終一言不發。

總是這些人更加得寸進尺。

我記不清那天是怎樣離開的，當第三瓶酒強迫著灌入我的喉嚨裏時，我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狂吐不止。

“你真像一條狗”

這是林清歡最後的聲音然後踏著高跟鞋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趴在冰涼的地麵。

頭發上是沾滿了嘔吐物。

絕望促使我閉上雙眼。

酒水混合著淚水一時讓我分不清現實。

我和林清歡是在公司酒會上相識。

她受邀參加一身酒紅色的魚尾禮裙，一巴掌扇在前來搭訕的公子哥臉上。

我幾乎一眼就被她的張揚明豔吸引。

由於當天感冒吃藥的緣故我並沒有喝酒。

宴會結束後坐在車裏剛點完一支煙。

醉醺醺的林清歡就拉開了我的車門。

“司機，半山別墅區”

我與她的初始便是誤會，後來，她付了車費

留下我的微信。

原以為到此為止，她卻在半月後主動聯係我。

林清歡長得漂亮家世也好。

身邊的人都羨慕我命好，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連我自己都這麼覺得。

她常常會開著她的超跑停在我的公司樓下。

為此總能吸引一大堆目光。

確定關係那天晚上。

是個大雪天，林清歡鑽進我的大衣裏。

感受著彼此心臟的跳動。

我們像所有情侶一樣。

告白，戀愛，約會，同居，求婚。

林家父母並不喜歡我，總覺得我做的一切帶有目的性。

這時，林清歡總會摟著我的腰。

撒嬌似的要和我私奔。

平靜的日子持續了半年被打破。

林清歡不想受限於柏拉圖式愛情，她想打破底線。

我喜歡她的主動，心裏便開始盤算著求婚

剛開始林清歡很滿意，她麵色緋紅，摟住我的脖子。

床頭昏暗的落地燈暗下。

又是新一輪的開始。

原以為這樣的激情會持續許久。

直到一次意外我聽到了林清歡和她好友的對話。

“嗯，剛開始還行，後麵時間一長，感覺就一般”

“沒辦法，何以軒就看著行”

一字一頓，我握著門框的手幾度失了力氣。

我開始心不在焉，開始自我懷疑。開始疲憊，逃避。

她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我們開始吵架在她第數不清多少次問我是不是不愛她了後。

我第一次和林清歡開始冷戰。

冷戰的代價我第一次收到了她和別的男人的親密照。

我找到她質問。

她冷眼相待，“你自己的問題憑什麼怪我”

我第一次產生了愧疚感。

她說得對，我的問題，於是所謂的麵子和自尊心讓我在那一刻選擇了忍氣吞聲。

然而，我的退讓換來了她的變本加厲。

林清歡開始整夜不回家。

剛開始，我會出門去找。

常常在酒吧或者KTV找到喝的爛醉靠在別的男人身上的她。

我去扶她，“回家吧”

卻被推開。

“你滾開，別管我”

旁人帶著打量的目光看著我，我麵色尷尬卻還是繼續輕聲細語的哄著。

“你喝多了，咱們先回家，我給你煮醒酒湯”

她迷離著雙眼看著我。

“回家，回家好啊，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事”

她說著拿過一瓶高濃度的威士忌。

“一口氣喝完，證明你不是個廢物，我立馬跟你走”

周圍的人互相起哄，有膽大的附和，我是不是不敢。

望著林清歡挑釁又無辜的目光。

那瓶酒我到底還是一滴不剩的喝完了。

似乎是嘗到了甜頭。

以後的每一次，林清歡都會這般折騰我。

我踏著虛浮的步伐忍者胃部的灼燒感，將她帶回家。

由於次數太多，中途幾次因為胃出血被120帶走。

醫生說，再喝下去你就等死吧。

林清歡站在病房外，眼神冷漠。

“就這點東西還敢說自己不是廢物”

她下了通牒，不準我再去接她。

出於擔心，我開始夜夜坐在客廳等她。

時常，窩在沙發上睡著。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結婚

在婚後，林清歡有過安寧，她很少出去鬼混。

我們像是回到了以前。

直到她將我所謂的自卑告訴林父林母。

一夜之間，我的生活軌跡也徹底被改變。

我是那天被會所的保安送回家的。

洗衣房裏我小心翼翼的搓洗著身上的白襯衫。

這是林清歡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洗著，洗著，那些美好的回憶就開始浮現。

“何以軒，我們以後會白頭偕老嗎”記憶裏林清歡抱著我不撒手。

雪花落在我們的頭頂。

她笑得開心。

此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這些話我記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別墅大門被推開。

林清歡回來了。

她徑直走到臥室開始收拾行李。

“你做什麼”我追上去。

她轉身猝不及防下甩了我一巴掌。

“何以軒，你以後別再給我丟人了行嗎”

她指著我，語氣憤恨。

“我真後悔和你結婚，你看看你今天的樣子，簡直惡心透了”

她字字誅心我呆愣在原地。

她忘了嗎，那些都是她默許的啊。

“你就這麼討厭我”我看著她，愛的人此刻用仇恨的眼神看著我。

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林清歡撞開我。

“是，很討厭你”

我苦笑，叫住她的背影。

“最後一次，我想去旅遊了，我們一起吧，旅遊結束後，我們離婚”

她的背影晃了晃。

沒用回頭。

“不去，你自己愛死哪就死哪”

她的聲音消散在空中。

我脫了力氣坐在床邊，雙手抱頭。

半晌傳來壓抑的哭聲。

林清歡拉黑了我的聯係方式。

我將所有現金取出後，拿出來那份我在很多個深夜計劃的行程表。

那裏麵都是我們曾約定一起去的城市，計劃表的旁邊是我買了很久的相機。

本意是記錄我們的美好。

如今，就算我最後的告別吧。

我選定的第一個城市位於北方。

這裏曾經發生了一段我多年來無法釋懷的過往。

車子行駛在平坦的馬路上，我打開攝像機，學著網絡博主的樣子，調整鏡頭。

“我將用接下來的時間記錄我每日的行程。”

我端正坐姿說出這句話後釋懷一笑。

“2024年8月13 日

幾年前我來過這個城市。

那時我熱愛旅遊，沒事就自駕全國各地跑。

一路風景優美，也看到了很多人和事。

我悠閑的享受著路上的風光。

這裏典型的南方天，有時晴有時雨。

山路崎嶇，我開的不算快。

我駕車進入了一片小雨中。

感覺車後一陣轟鳴，

我下意識的看看反光鏡。

後麵一輛摩托車迅速逼近，

我往右側打了點方向，盡量給他超車留出空間。

前麵拐彎處，一輛空載的半掛車猛的衝了出來，

由於它是下山路，空車，速度飛快。

後麵那個摩友還沒完全超過我的車頭，

猛的發現對向小山一樣的半掛車，

趕忙往右變道，撞在我車頭左側。

這場車禍我避無可避。

我趕緊打電話報警，並叫了救護車。

冒雨下車查看那個摩友情況，

他已經昏迷不醒，右腿變形，下身摩的血肉模糊，滲出鮮血。

救護車把傷者拉走後，

交警查看了我提供的行車記錄儀視頻，

這場事故中我無責，摩友全責。”

講到這我停頓了下，把車停在路邊。

深呼吸一口氣。

“我也沒有追究摩友事故責任，畢竟他傷的那麼重，不過後來那個摩友自殺了。”

“他們家人找到我，說我是殺人凶手，他馬上就要結婚了，因為這場事故想不開跳樓了。”

說完我像鬆了口氣，靠在背椅上大口喘著粗氣。

沒人能知道 ，那段時間，我被愧疚和恐懼包圍。

好似有一個聲音總在和我說，你憑什麼這麼心安理得的活著。

這是紮在我心的刺同樣也是我的心魔。

“我經曆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謾罵，網暴，各種無端的指責，總是默默承受，到最後患上了輕度抑鬱症”

“心理醫生告訴我，這不是我的錯，可每次午夜夢回，都是那場事故，再後來，我搬離了那個地方，換了城市繼續生活”

“然後，遇到了林清歡”

講到最後一句話，手中的煙剛好燃燒殆盡。

空蕩蕩的左手無名指上還有常年帶著婚戒留下的壓痕。

我苦笑，發動汽車朝著目地的前進。

我在北城呆了一周，林清歡從始至終沒有聯係過我。

我將vlog發到了她的郵箱，卻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