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婚的我睡覺時老婆許夢捅了一刀。
她卻渾然不知。
她該死的夢遊症又犯了。
之前夢遊還剪過我的頭發,差點用枕頭捂死我。
我快被她的夢遊折騰到精神崩潰了。
沒想到她竟然是裝夢遊。
我果斷離婚。
「啪啦」!
半夜再次被東西打碎的聲音驚醒後,我痛苦地看向窗邊的人影。
許夢穿著一身白裙,低垂著頭,一下一下地往地上摔花瓶。
我熟練地翻到床下,躲避飛濺的碎瓷片。
我和許夢結婚三年,也是去年我才知道,許夢患有夢遊症。
剛發現的時候,許夢隻是半夜在家裏散步,我就沒放在心上。
直到後來有天,我在夢裏喘不過氣,不得不醒來。
這才發現許夢正拿著枕頭死命地捂著我的嘴,試圖悶死我。
事後許夢哭著和我解釋,她當時沒有意識,沒辦法控製自己的行為。
後來這一年裏,每天晚上我不是膠帶纏頭,剪子剪頭發,就是膠水潑身上。
偏偏早上,許夢就跟沒事人一樣,無辜地跟我道歉。
我實在是拿她沒辦法了。
今晚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哪怕我已經縮在床和衣櫃的夾縫裏了,許夢還是拿著瓷片直直地朝我胳膊刺去。
一時不察,我胳膊被許夢劃出深深的一道傷口。
劇烈的疼痛讓我整個人都清醒了,我強忍著劇痛按住還想繼續刺的許夢。
「夢夢,你清醒點,我是羅煜。」
她充耳不聞,發狂般掙紮著。
扭著她的胳膊的時候,我隱約看見她眼裏劃過幾分怨恨。
我愣了下,一下被許夢刺破另一條胳膊。
我來不及多想,一把多過匕首,把她裹進被子裏。
自己在床邊坐了整整一晚上。
早上,許夢醒的時候,又想和我道歉。
我苦笑一聲,「許夢,我是哪得罪你了嗎,讓你在夢裏都恨不得殺了我?」
「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差點以為會死在你手裏?」
許夢神色戚戚,她愧疚地拽著我的衣角,聲音顫抖。
「阿煜對不起,我真的控製不住……」
她每次都是這樣,夢遊把我傷得遍體鱗傷,第二天再向我道歉。
好像隻要她道歉了,我就一定會原諒她一樣。
我痛苦地拽著被剪得潦草難堪的頭發,呼吸有些滯澀。
我真的快要被她逼瘋了。
我的夢夢是不是真的恨著我,要殺了我。
可一開始不是她先要和我結婚的嗎?
我當年一窮二白,僅有的就是一個漂亮的未婚妻。
我以為我們會相互扶持,一路走到白頭偕老。
結果我的未婚妻在婚禮前天和富二代遠赴美國。
「羅煜,瞧你那副窮酸樣,哪個女人願意跟著你受罪。」
未婚妻嘲諷的嘴臉狠狠刺痛了我的自尊心。
當時,正好趕上MCN的風口,我一狠下,把家裏拆遷剛打下來的款全投了進去。
沒想到讓我撞了大運,創業成功成了一個傳媒公司的老板。
做了幾年公司,我手底下也簽了不少美女主播。
彼時,老板和小秘書的直播風潮盛行。
公司的女主播都動了歪心思,一個個上趕著勾引我,相當老板娘。
可惜當初未婚妻的背叛讓我嚴重恐婚,我親自製定了嚴禁辦公室戀情的規矩。
直到許夢的出現,讓一切有了轉機。
公司樓下開了家狗咖,偶然路過的時候,我逮住一隻越獄的柯基。
剛把它抱起來,一個穿著背帶裙的女孩慌張地把狗奪了回去。
我看見她緊張的眼神,有些好笑,「我是狗販子嗎,讓你這麼害怕。」
她嘀咕了幾句,我沒聽清,不過她懷裏那隻柯基倒是熱情的撲到我懷裏蹭蹭。
許夢恨恨地敲著它的腦瓜子,「沒良心的,爪子就知道往外拐。」
我看了眼她的工作牌,她的名字和她很配。
甜甜的,很有活力,就像一場美夢。
托那隻叫福福的柯基的福,它每次越獄都巧合的跑到我身邊,為我和許夢創造機緣巧合。
我抱著福福往狗咖走,剛巧碰見許夢著急忙慌地衝出來。
大概是太急了,許夢不管不顧地撲進我的懷裏,緊緊抱著福福。
「福福,你是要笑死我嗎。」
許夢我僵直著身體,一動不敢動,女孩身上溫柔的清香悠悠飄進我的鼻腔。
她的頭發恰好蹭著我的下巴,癢癢的。
我分不清是下巴在癢,還是心巴在癢。
「許小姐,」我的聲音沙啞,「你可以從我懷裏出來了嗎?」
許夢身體一頓,著急忙慌地退出去,耳根紅了一片。
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我忍不住替她解圍。
「剛剛福福在抖,你要不要帶它回去看看?」
許夢送了口氣,慌慌張張地抱著福福往店裏跑。
她進店前,回頭看了我一眼,難得對我露出一個笑容。
那個笑容此後一直縈繞在我的夢裏。
後來,我們漸漸熟悉起來,許夢說她的夢想就是和愛的人一起經營一家狗咖。
「那你呢羅煜?」許夢聲音忐忑。
我看著她,半開玩笑,「那我就是看著我愛的人和愛人經營狗咖吧。」
許夢沉默片刻,她忽然吻上我的嘴唇。
我瞪大了雙眼,柔軟的觸感讓我的心臟急速跳動。
「那為什麼不能變成我的愛人?」
「羅煜,愛一個人就要不計一切代價和她在一起,你不敢嗎?」
或許是被她濕漉漉的眼神蠱惑,我和許夢閃婚了。
這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
也許我一直都活在夢裏吧。
竟然都分不清那個溫柔體貼的許夢和猙獰地想要害死我的許夢哪個是真的了。
被許夢亂刺一通,我也沒了去公司的心情,打算找部電影看。
登上網盤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我登的是許夢的賬號。
許夢的網盤裏存了很多視頻,我打開一看幾乎都是她大學拍的vlog。
「嗨,我是許夢,倒黴的許夢。」
「我已經大四畢業了,但是沒有一家公司願意要我。」
「或許今年冬天我要去陪奶奶回家種地了。」
許夢出現在視頻裏,耷拉著眉眼自嘲。
後麵幾條視頻記錄的都是諸如此類的平淡日常。
直到那年的冬天,許夢再出現在vlog裏,眼睛亮晶晶的。
她懷裏抱著一隻瘦小的黑狗,看著還是個小狗崽。
「今天我在家門口撿到一隻小狗崽,它真的好瘦好小啊。」
「它眼睛亮晶晶的,那就叫它晶晶吧。」
「以後晶晶和我就是家人啦。」
「希望我的晶晶可以和我平安度過每一個冬天。」
在搖晃的鏡頭裏,許夢把晶晶放進了洗澡盆裏。
晶晶乖巧地趴著,任由許夢給它洗澡烘幹,「晶晶,你真的好乖啊。」
許夢剛說完,尖尖的一對耳朵忽然趴下來,趁許夢沒注意。
騰地踹翻洗澡盆,濺了許夢一身水,它歡快地撲向門口的沐浴球。
趕在許夢生氣之前,把球叼到她麵前,蹲坐在地上搖著尾巴。
它驕傲地昂著頭,似乎在祈求許夢的誇獎。
許夢幾乎要被它氣笑了,當即給它改了個名,「晶晶,不,你以後就叫皮皮了。」
後來的幾乎每條視頻裏都有皮皮的身影。
隻要許夢喊一聲皮皮,皮皮就會叼著球飛奔而來。
「我以後要和皮皮一起開一家狗咖,給所有流浪狗一個家。」
原來這就是許夢夢想的由來啊,我接著往下看。
皮皮在許夢的陪伴下漸漸長大,一身黑色皮毛油光水滑,和之前那條瘦巴巴的小狗判若兩狗
皮皮在許夢這裏獲得她全部的愛和關心。
我以為他們會永遠這樣幸福下去,直到狗咖開業的那一天——
許夢焦慮地出現在鏡頭前,形容枯槁。
「今天是我和皮皮相識的兩年零三個月,我的皮皮狗咖開業了。」
「可是,我的皮皮不見了……」
許夢臉上滑過一行淚水,露出一抹難堪的笑容,她的聲音顫抖。
「今天我打算出去找皮皮,如果找不到……」
「我就當是有人把皮皮偷走了吧。」
看到這的時候,我的心一沉,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皮皮或許已經遇難了。
果然,在走過街邊第三個巷子的時候,許夢的腳步忽然停在了拐角處的垃圾桶旁。
那裏躺著一條滿身狼狽的黑狗,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她的皮皮。
許夢渾身都在顫抖,她跌跌撞撞地走向皮皮。
幾乎是跪倒在地上,小心地捧起皮皮,抱著它還帶著鮮血的屍體。
許夢的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皮皮身上,也落在我的心上,砸得我心臟生疼。
「皮皮,不怕,媽媽來接你回家了……」
她再也掩飾不住哭腔,抱著它嚎啕大哭。
我揪心地捂住心口,隻覺得那裏像被一塊巨石恨恨壓住,讓我喘息不得。
「你在這貓哭耗子假什麼好心?」
許夢忽然出現在我身後,她眼裏清楚地顯露出對我的厭恨。
我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原來那天晚上我真的沒有看錯,她真的恨我。
可這又是為什麼……
「羅煜,你要是覺得於心不忍,那你當初為什麼要虐殺皮皮?」
「你知不知道我帶它走的時候,它還有呼吸啊,可沒有一個醫生能救得了它,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皮皮離開我!」
許夢聲音顫抖,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下落。
我的心被狠狠揪起來。
「夢夢,我根本不認識……」
她不給我任何機會辯解。
「夠了羅煜,你不要再狡辯了!」
那雙眼睛裏不見一絲一毫以往的情意,隻留下滿滿的恨。
她別過眼,不敢看我的雙眼。
「你知不道知道,我從那時候起,就決定要報複你。」
「羅煜,和你結婚,夢遊,都是我報複的一環。」
「你難道沒發現嗎,我夢遊對你做的都是你虐殺流浪狗的行為?」
可那些根本不是我做的啊,你為什麼不能聽我解釋。
看著我痛苦搖頭的表情,許夢快意地遞給我一份離婚協議。
「離婚快樂,羅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