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我雙腿的舊疾複發了。
小桃跑遍了太醫院,也沒人願意抓點藥給我。
我痛得在榻上打滾,咬牙道:“沒事的,熬過去就好了。”
小桃心疼得直掉眼淚,將我抱到輪椅上,“娘娘,好死不如賴活著,我一定會讓你活著!”
外麵下著大雨。
小桃給我披了蓑衣,自己卻不管不顧向前衝,全身都濕透了。
她帶我到了養心殿,跪地大喊:“求皇上救救娘娘!”
不知道喊了多久,小桃的聲音都啞了,殿門才終於打開。
殿外寒風料峭、大雨滂沱,殿內卻溫暖如春、歌舞升平。
容緋倒在江逾白懷裏,噘著嘴,不滿道:“皇上,又是這個晦氣東西。她好討厭啊。”
小桃哭著喊:“皇上,我們娘娘腿傷複發了,沒有藥,娘娘快要疼死了!”
江逾白坐在高台上,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
“趙琬意,你沒嘴嗎?你要什麼,自己和朕說。”
江逾白在逼我服軟。
我疼得發抖,艱難地說:“求陛下賜藥。”
容緋嗤笑一聲,“我的手也斷過啊,有這麼疼嗎?”
“真矯情,裝這個要死的樣子給誰看啊?”
江逾白起身,走到我麵前。
“不是寧願死,也要離開皇宮,離開朕嗎?”
“如今,怎麼怕死了?”
我不怕死,隻是太疼了。
我從來逞強,很少將傷痛說與外人聽。
而如今,我死死咬著牙。
直到齒間滲出血腥味,才能不喊一聲痛。
“陛下若真要我死,倒不如給我個痛快,不必這樣折磨我。”
我受夠了。
我真的受夠了。
江逾白的臉色難看得可以。
他彎下腰,用力掐住我的下巴,“你別以為死了就解脫了。趙琬意,朕告訴你,你生是朕的人,死,也得是飄在後宮裏的鬼。”
“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這裏。”
“你敢這樣威脅朕,不過就是仗著朕舍不得!”
聽到這句話,我隻想笑。
“你有什麼舍不得啊?舍不得我死這麼輕鬆嗎?”
“別裝這副深情似海的樣子,真的很惡心。”
我這兩條腿,是為了替他擋刺客,才從馬上摔下來,硬生生摔斷的。
我這輩子,都沒法好好站起來了。
這些年,江逾白已經不愛我了,我卻還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忍受斷腿的疼痛。
這對我太殘忍了。
江逾白撫摸著我的眼睛,“琬琬,不要這樣看我。”
他緊擰著眉,神情看上去,竟然比我還痛苦。
“誰都可以說我薄情寡義,唯獨你不可以!”
明明,隻有我可以,隻有我夠資格,隻有我被他弄得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