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怎麼過來了？”

望著探出門縫的那張蒼老的麵龐，馬娟訕笑道：“這不找你有事嗎，姨，你讓我進屋。”

老太太四下打量一番，確定樓道內沒別人才將不請自來的馬娟讓進屋內。將防盜門反鎖上後，老太太壓低聲音說：“不是跟你說了嗎？沒事別過來。”

“有事，事還不小呢，不然我能過來見您嗎？”

“什麼事？警察又把你叫去了？”

“他們哪天不把我叫過去問話啊？姨，王旭究竟咋的了？那幫人問我的話越來越奇怪了，我擔心早晚會露餡。”

老太太嚴厲的說：“多餘的話你一句別說！就說我告訴你的那些。”

“姨，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一直就覺得奇怪，你為啥讓我說王旭強奸了我呢？”

“跟你沒關，別瞎打聽，我虧著你了？”

“我是拿了您給我的8萬塊錢，可這錢我拿著心裏不踏實啊。要是被警察查出來可怎麼辦？”

“你不說我不說，他們拿什麼查？我給你的是現金，是這麼多年我給小旭存的救命錢，你自己不犯傻，誰都查不出來。”

馬娟苦著臉說：“好吧......我就是心裏慌，你也知道我不愛跟警察打交道。還得當著他們的麵兒撒謊，我真快撐不下去了。”

“那你就去外麵躲幾天，就說去投奔親戚了，你非要走，他們攔不住你。”

“行吧，那我明天就走。不過今天您得先幫我把這關給過了。”

老太太警惕的問：“啥難關？”

馬娟吞吞吐吐的說：“我今天被叫去談話時，不知道腦子怎麼了，順嘴就說了句我還有件胸罩上也粘到王旭的精液——”

老太太勃然大怒：“你沒事跟他們說這些幹嘛！”

“那群警察可煩人了，一遍遍問我那些事，我都快被他們問瘋了，腦子一抽，話自己就出來了，然後他們就讓我趕緊把胸罩送公安局去。我好說歹說才沒讓警察跟著我回家，姨，你說咋辦啊？”

“那你就把胸罩給他們，你就說記錯了，沒沾到東西。”

“我擔心要是這麼弄的話，他們會起疑，會懷疑之前我給他們的內褲。姨，做戲做全套，我覺得吧，還是別糊弄他們。那幫警察精著呢，我總覺得他們已經懷疑我了，得再拿樣證據出來，讓他們別再死盯著我不放。”

“你呀！真完蛋。”老太太歎了口氣，轉身向放在客廳與廚房連接處的冰箱走去，“把這關糊弄過去，你明天趕緊走。這是為了你好，聽姨一句。”

“要不是當年王旭混蛋，我早就叫您‘媽’了。其實我一直都把您當成親媽看待。王旭真要出什麼事了，我心裏也過意不去。姨，我啥都聽你的，您肯定不會害我。”

“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咋可能害你？不讓你知道也是為了你好，給你。”老太太從冰箱的冷藏間裏取出一個小塑料瓶，是眼藥水的瓶子，“你用完記得把瓶子丟掉，丟的越遠越好，千萬別讓人發現。”

馬娟掏出手帕包住老太太遞來的小瓶，“姨，我還是想不明白，為啥你要把王旭射的那啥保存起來啊？這也太、太奇怪了。”

“你懂啥！我還不是為了給他們老王家留個種。王旭這也40多了，再過幾年就要不了孩子了，不是有什麼試管嬰嗎？實在不行就花錢試管一個。”

“好吧，可放冰箱裏能保存住嗎？”

“我看電視上演的也是放冰櫃裏。行了，趕緊走！別讓人看見。”

“我知道了。姨，您多保重。”

“你別突然過來嚇唬我就行。”

“好，我聽您的話，我連夜走。”

“下樓小點聲，把口罩戴上。”

馬娟點點頭，匆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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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小區後，馬娟還是忍不住頻頻回頭，擔心有人跟蹤自己。又走出兩條街，她才停下腳步，鑽進停在路旁的一輛車裏。

“怎麼樣？還順利嗎？”坐在車內的侯偉問。

“還行，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拍下來，你自己看吧。”

接過馬娟遞來的指甲蓋大小的微型攝像機，侯偉連接上筆記本電腦，查看其中數據。確定馬娟和王旭母親的對話被完整記錄下來後，他長出一口氣。

“行，沒問題。東西呢？”

“這兒呢。”馬娟掏出被她用手帕包著的小塑料瓶。

侯偉鄙夷的瞥著裝有王旭精液的小瓶，“還以為是為了脫罪準備好的，原來是那老太太想抱孫子！愚昧無知。接下來該怎麼做不用我重複了吧？”

馬娟點點頭：“我拿著視頻和這小瓶去龍山分局找尹千秋，把事情經過告訴他。”

“不要提我的名字。你這樣做隻是覺得奇怪，擔心自己被卷入什麼大麻煩，所以才出此下策。聽懂了嗎？”

馬娟點點頭。

侯偉臉上的表情緩和了幾分，“你做出了正確選擇。”

“我這輩子就沒選對過幾次。”馬娟苦笑著說，“我雖然不聰明，但也清楚和錢相比，命更重要。我可不想落得那些被王旭殺害的女人的下場。”

她眼前再次浮現出侯偉出示的那幾具被稱作‘白絲天使’的屍體的照片，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事不宜遲，你現在就打車去龍山分局，這是車費。”

望著侯偉遞來的百元鈔票，馬娟忍不住問道：“王旭究竟怎麼得罪你了？你又不是警察。”

“我根本不認識他，他隻是一名該死的罪犯。”

“就這麼簡單？”

侯偉淡淡一笑，“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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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新聞了嗎？人抓住了，就是那個什麼‘白絲天使案’的凶手。”

“是嗎？嚇得我這段時間都沒敢出門！”

“那人就應該千刀萬剮！”

“現在都是注射。”

“嘖，不過癮啊。最好能槍斃他三分鐘！”

聽著兩名路人的閑聊，站在龍山分局門院外的侯偉笑了笑，抽出一根煙點上。

“吸煙有害健康。”

侯偉轉頭看去，是石晴雪走出了大門，“轉賬就得了，就幾千塊錢的谘詢費非折騰我一趟？”

“想當麵和你聊聊。”

侯偉聳聳肩，“有話快說，我趕時間。”

“回去睡大覺？邊走邊聊吧。”

兩個人肩並肩走了幾十米，石晴雪開口打破沉默：“是你教她的吧？”

“誰？”

“馬娟。”

“不認識。”

“別裝蒜，我知道是你。”

“你知道什麼與我何幹？”

“我隻是想說聲謝謝。”

“用不著。”

“我不是替自己說的，是替受到王旭傷害的被害人們說的。”

“王旭死有餘辜。”

“是啊，惡魔終於被關進籠子。”

侯偉冷笑著說：“我期待他被遣返回地獄的那天。”

石晴雪點點頭，沉默又一次降臨。走到地鐵口時，侯偉說了聲拜拜。

石晴雪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會被龍山分局開除？”

侯偉身形一頓，“把好奇心用在工作上吧。”他頭也不回的走下地鐵口。

石晴雪喃喃自語：“侯偉，那名殺害幼童的綁架犯的死究竟是意外，還是你泄憤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