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聽到臥室門外傳來的窸窸窣窣的微弱聲響，躺在床上、忍受著牙疼困擾的女人坐了起來，心想難道是丈夫把東西落在家裏、返回來取？可這都已經上午10點多了。

捂著腫脹的腮幫子，女人掙紮著下床，打算去幫丈夫忙。

每每想到在這個家都住七年了，丈夫卻連備用的牙膏、香皂都不知放在哪裏，她就感到又氣又笑。

要是放任丈夫一個人亂找，整個家都得被他翻個底朝天！到時還得她來收拾。

就不能讓我安心在家裏躺一天嗎？

慢吞吞的走到門口，女人拉開臥室的門，剛好和站在門外的高大身影撞了個滿懷。

嗯？丈夫沒有這種款式的衣服啊？女人抬頭望去，這才發覺站在麵前的並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個戴著針織頭罩的陌生人。

身體比頭腦先做出反應，女人下意識的想要將臥室的門關上，可頭罩男阻止了她，他輕而易舉的就將門推開。

女人搖搖晃晃的向後退去，眼睜睜看著門被那人關上，自己和這名看不到臉的陌生男人共處一室。

“不要......”女人顫抖著搖頭，“不要傷害我......現金和首飾就在床頭櫃的抽屜裏！你都拿走，隻要你不傷害我！”

頭罩男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接受她的提議。

“求你了......”

當看到頭罩下微微揚起的嘴角，女人萬念俱灰。她的崩潰大叫沒能阻止頭罩男的逼近。

在兩隻宛如鉗子般有力的大手的緊勒下，女人的抵抗漸漸式微。

她的生命步入倒計時。

很快，在一陣痛苦的哽咽中，女人死了。她渙散的瞳孔似乎還映著生前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麵：一條潔白的絲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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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受害人李娜送走後，石晴雪的心情久久無法平複。

將李娜的照片與昨晚遇害的死者的照片放在一起對比，石晴雪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這兩位迥然不同的女性被同一個惡魔毀掉了人生。

必須阻止這頭畜生傷害更多的人！

突然響起的座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石晴雪轉頭看向刑警隊的座機，心頓時一沉，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走到座機旁，石晴雪接起電話，是轄區內某派出所的同誌打來的。在簡單的對話中，石晴雪隻是麻木的‘嗯啊’回應。

放下話筒後，她做了個深呼吸，轉身向尹千秋的辦公室走去。敲過門後，她推門而入。

“小石？怎麼了？”一瞥見石晴雪的表情，尹千秋就知道出大事了。果不其然，石晴雪聲音低啞的回答：“在隆昌小區發現一具女性屍體，”她頓了下，“屍體的脖頸處係著一條白色絲帶。”

“什麼！？”尹千秋拍案而起，“是今天遇害的？”

石晴雪點點頭。

尹千秋罵了通臟話，拿起外套後火急火燎的衝出辦公室，帶隊趕往案發現場。

獨自待在辦公室內的石晴雪大口喘息，胸膛中燃燒著無法平息的怒火。不到24小時內，這名凶徒接連作案兩起！剝奪了兩條鮮活的生命，他究竟想做什麼？

石晴雪一拳狠狠打在牆上，疼痛也沒能讓她冷靜下來。

“克製。”冷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石晴雪回頭看去，是侯偉，“他又殺人了！這次還是闖進被害人家裏作案！”

侯偉重複道：“克製。他期望的就是你們這些警察失去理智。”

“......”

“利用憤怒，而不是屈服於它。”

石晴雪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這丫頭片子還有的學。”嘀咕一句，侯偉轉身跟上大部隊，向發生命案的隆昌小區趕去。

一路無話，尹千秋帶著龍山分局的大隊人馬趕到後，現場勘驗工作緊鑼密鼓的進行，侯偉也被分派了任務，他和石晴雪去物業查看案發時間段的監控錄像。

發生命案的居民樓是一梯一戶的格局，死者家的防盜門安裝有電子鎖。從近乎崩潰的死者丈夫口中，警方沒能掌握凶手是如何破解死者家防盜門密碼的秘密，不過在監控視頻中侯偉找到了答案。

望著定格的監控畫麵中蹲在防盜門前的可疑男子，侯偉鄙夷的說：“和提取指紋一個原理，用大塊的透明膠帶將輸入密碼的液晶板粘一遍，通過指紋分布的位置就能推斷出組成密碼的數字，剩下的就是多試幾次。

“在今天作案前，疑似凶手的可疑男子來過三次，每次的偽裝都不一樣——第一次是工人打扮，第二、三次扮成快遞員和外賣員。他應該是通過觀察，確定這戶人家的女主人是全職主婦，白天獨自在家。”

石晴雪咬牙切齒的說：“這個王八蛋！你看到了嗎？他還敲了一次門，和屋內的被害人對話過！”

“是個謹慎狡猾的王八蛋，這人不好對付，在現身的所有畫麵中，他都保持著警惕，渾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沒有露出一寸皮膚。除了無法避免的，他沒有觸碰過任何物體，那些被他觸碰過的，事後都被反複擦拭過。”

石晴雪不解的問：“可他為什麼偏偏留下了自己的DNA呢？他在強奸三名被害人時均沒有采取安全措施。”

侯偉想了想，說道：“有可能是出於自信。”

“自信？”

侯偉推測：“他確定自己的履曆絕對幹淨，即便留下DNA，警方的數據庫中也找不到匹對。但指紋在生活中經常會被采集，例如錄入學籍信息，除非凶手沒上過學——但這種可能性很小。不過我覺得他這種行為有更深次的動機：占有。”

“占有？”

“將親手製造的‘白絲天使’徹底占有，是種宣示主權的儀式性舉動。”

石晴雪不禁打了個寒顫，“可他為什麼時隔幾個小時就再次作案？明明已經踩好點了，他沒必要急著在今天動手。”

“確實沒必要，可能是他想打個時間差，與‘白絲天使’有關的新聞報道和短視頻在網絡中持續發酵，討論熱度已經很高，不出幾天，全遼江市就會人盡皆知。或許是他擔心犯罪成本增加，這是符合邏輯的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