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畢業,男友的白月光回國了。
當晚,他毫不避諱地在眾人麵前為白月光細心挑魚刺。
白月光眼含歉意看向我,“姐姐你不介意吧?我出國之前都是阿言給我挑魚刺的。”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轉頭喂他兄弟喝了口湯。
“怎麼會介意呢,我對垃圾一向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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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靳言從善如流地往陸可依的碗裏夾了塊魚肉。
我挑了挑眉,放下了筷子。
陸可依嬌俏的臉蛋上有些驕矜,把碗往周靳言麵前一推。
“阿言,之前不都是你給我挑魚刺的嗎?”
此話一出,一桌的人都安靜下來,時不時偷瞄我一眼。
周靳言有些眷戀的目光輕輕掃過陸可依的臉,默不作聲地接過碗,低頭為她仔細地挑起魚刺。
陸可依扭頭看向我,眸子表麵浮著一層歉意,並不真切。
“姐姐你不介意吧?出國之前一直是阿言幫我挑的。”
我怎麼不知道周靳言還有這麼貼心的一麵?
跟他談戀愛以來,周靳言向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兒。
記得有一次他生日,我專門學了紅燒魚做給他吃,他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吃魚要挑刺兒太麻煩了。”
當時我為了哄他,把魚肉端過來把魚刺一點一點地全部挑幹淨,周靳言這才肯吃。
現在,這位連給自己挑魚刺都嫌麻煩的人,竟然在仔細地為陸可依挑魚刺。
原來不是魚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我眉頭微微皺起來,還沒等我開口,周靳言就抬頭看向我,眸中隱含著警告。
“別鬧。”
言簡意賅。
我心中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周靳言向來如此,和他戀愛的這一年裏,他惜字如金,仿佛多跟我說一個字會要了他的命一樣,他習慣於用最簡短的話最快達到目的。
而我,往往會言聽計從。
可這次,我看著陸可依和我有幾分相像的臉,暴虐的氣息在心裏攢動,我不想順著他。
“好,我不鬧,既然你這麼貼心,那我也不能落後吧?”
我笑了笑,在幾人的注視下,用湯匙舀了勺湯輕輕湊到身側黑色西裝男人的唇邊。
周靳言從小到大的兄弟,裴序。
“來,嘗嘗味道怎麼樣?”
男人怔愣了兩秒,隨後又攜上玩世不恭的笑,他微微頷首,抿了口湊到嘴邊的湯。
“不錯。”
我嘴角抽了抽,不是,他還真給評價啊......
2.
周靳言黑沉著臉,“宋予舒你又在無理取鬧什麼?”
他的目光觸及到我和裴序幾乎要貼在一起的距離,臉色更陰沉了,“過來。”
我稀奇地笑了笑,沒理他。
看向陸可依,答複她的話:“當然不介意,你請自便,我對垃圾一向很大方的。”
話音剛落,包廂裏的空氣更加凝固,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句話裏的“垃圾”說的無疑是周靳言。
周靳言的眸光近乎冷凝,還帶著些許的不可置信。
我和周靳言戀愛的一年裏,我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他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不給他添一點堵。
連重話都沒說過,像今天這樣赤裸裸攻擊的話語,還是第一次。
“宋予舒,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滾過來。”
他話語裏十分篤定,因為他認定了我愛他愛得要死,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可能會放棄他。
我聽著他的話有些譏諷地揚起唇角,這一年裏我就是這麼舔他的嗎?像一隻哈巴狗一樣,他勾勾手,我就會搖著尾巴過去?
我不要再這樣了。
我冷下臉,“我偏不。”
他被我的話激怒了,少見情緒的臉上浮上一層慍怒。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怒氣很快又消散,他坐回去,專心給陸可依處理魚肉,頭也不抬地輕描淡寫道:“那你滾啊。”
心臟像是被緊緊攥住,手邊的杯子被我狠狠摔到他身前,“你以為我想在這?”
杯子的碎片濺了一地,陸可依輕呼了一聲。
“啊——”
周靳言聞聲緊張地拉過陸可依的手查看,女生細嫩白皙的手臂上被玻璃片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口子。
周靳言憤怒地看向我,“你鬧成這樣有意思嗎?依依的接風宴全被你搞砸了!”
我看著他可怖的麵龐,對他的喜歡在不動聲色地消退。
我不願再糾纏,轉身離開。
卻被人扯住了手腕。
“姐姐你別走,都怪我,害得姐姐和阿言吵架。”
“你們不要因為我分手好嗎?”
“都是我的錯!”
陸可依紅著眼眶,眼淚順著臉龐往下流,扯著我的手不讓我走。
一副楚楚可憐地樣子。
我厭惡地抬起手,想把她甩開,結果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她就自己摔到了地上。
“依依!”
周靳言緊張地把陸可依打橫抱起。
他騰出一隻手輕輕給她擦著眼淚,低聲哄她:“依依你不要去求她,這事和你無關。”
“剛剛有沒有摔疼?”
這樣的周靳言很陌生,他從未對我如此溫言軟語過,即使是我骨折了,想要他在醫院陪我,他也隻會說我矯情。
而此刻,他卻能放下渾身的驕傲低聲安慰他懷裏的女孩。
周靳言冰冷地看向我,陰沉的眼眸幾乎要凍死我。
也凍死了我心底對他的最後一絲希望。
我想,我該放下了,這一年來的執念和愛早該放下了,或許我早該意識到,周靳言從來都不愛我。
周靳言緊緊抱著陸可依,生怕我再發瘋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我看著他緊張的樣子隻覺得可笑,原來他也有愛恨嗔癡,隻不過都與我無關。
我徹底失望了,轉身離開包廂。
“分手吧周靳言。”
3.
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過去這一年就當我喂了狗,我才不會在他身上吊死。
已經是深秋,出來太急連外套都沒帶,這時候回去也太掉麵子了,我跺了跺腳決定不回去拿了。
結果我還沒走多遠,就被人懶懶散散地抬手攔住。
是裴序。
“怎麼是你?”
我皺了皺眉,顯然沒想到會是他,說實話,我現在對周靳言身邊的人都有些避之不及的意思。
“用完就丟?”
他挑了挑眉,開口問道。
我有些尷尬,“額......沒這個意思。”
他冷哼了一聲,“還算你眼睛沒瞎,能看透周靳言那個狗東西的真麵目。”
我愣了愣,合著這麼多年裴序和周靳言是假玩啊!
深秋的涼風吹過,我打了個寒顫。
一件外套落在我懷裏。
“穿上吧。”
看著懷裏的外套,我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裴序彎起眉眼,曲起手指敲了敲我的頭,“傻了?”
“快點穿上,我送你回去。”
“太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我衝他感激地笑了笑,人還挺好。
裴序車裏稍稍開了些暖氣,我喝了些酒,一時腦子有些不清醒,就這樣暈乎乎地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早就已經到家了,裴序把火熄了,在駕駛座靜靜地坐著等我醒,連煙都沒點。
我記得他煙癮挺重的,每次去找周靳言的時候,他都在旁邊點煙。
“醒了?”
他側頭問我,眼眸裏是點點笑意。
我有些臉熱,胡亂點了點頭,跟他答謝告別就跳下車往宿舍樓奔。
下了車遠遠就看見樓底立了個人,走進我才看清是誰。
“周靳言你陰魂不散啊?”
我沒什麼好臉色,冷聲道。
他緊緊抓住我的手,沉著臉,“誰送你回來的?裴序?”
我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們已經分手了!”
周靳言不滿意我的態度,他提高了音量。
“依依從國外剛回來,她是我的朋友,我隻是給她挑個魚刺而已很過分嗎?”
“你能不能別這麼小心眼,就不能像依依一樣善解人意嗎?”
我嘲諷道:“她善解人意你去找她啊,我們已經分手了,這句話還需要我再重複嗎?”
我轉身往電梯走。
周靳言還想追上來教育我。
我抬腿踹了他膝蓋一腳,“滾!”
隨後我不顧他痛苦地捂住膝蓋,迅速關上了電梯門。
4.
回到公寓我越想越氣,索性把他的聯係方式一起拉黑了。
打開衣櫃,一堆白色小白花衣裙映入眼簾,我沉默。
這些衣服都是周靳言為我選的,我曾經問他為什麼這麼喜歡看我穿白色。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目光卻好像透過我,無機質地注視著另外一個人,“你穿白色好看。”
我信了。
直到我看到陸可依,看到我和她如出一轍的穿衣風格,才發現自己不過隻是一個替身。
我把這堆衣服一股腦全丟進垃圾桶裏。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把這一頭順直的長發燙成了大卷。
看著鏡子裏明豔的自己,我竟有種掉眼淚的衝動。
和周靳言談戀愛的過程中我把自己丟掉了,現在,我把我還給我。
今天是校運會,我換掉了以往的小白花穿搭,轉而穿了件一字肩的修身毛衣,一頭卷發紮成高馬尾,打算到操場湊湊熱鬧。
我到操場的時候,有些項目已經開始了。
操場外圍人群密集。
透過人群隱約可以看到周靳言和裴序。
我突然想到,周靳言報名了三千米長跑,裴序好像也是。
我腦中浮現出裴序似笑非笑的眼眸,突然對他這個人產生了莫大的好奇。
我索性買瓶水去給裴序加油好了。
甫一進操場就引起不小的騷動。
“這不是宋予舒嗎?”
“我去,原來她身材這麼好,平時老是穿白裙子看不出來啊!”
“別看了,人家是周靳言女朋友,估計來給他加油的。”
周靳言聞聲也看了我一眼,眉頭皺起來。
他跑到我身前,“你這穿的是什麼,還有,為什麼把頭發燙了,還紮起來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歡披肩發。”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喜歡披肩發你自己留啊!”
周靳言聽我這麼說麵色鐵青,“宋予舒!”
“別喊我,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無權幹涉我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