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說是和徒弟出差的女友，卻在離家不遠的情侶酒店打了120。

我趕到現場時，她正裹著浴巾給男徒弟人工呼吸，敷衍解釋。

“剛才外麵打雷，何彥害怕我才讓他來我房間的，你別誤會。”

要是以前，我一定會追問。

但現在我不想再做她眼中多管閑事的廢物了。

一起急救的醫生問我：“你女友？”

“不，我單身。”

晚上我給家裏聯係。

“爸，你上次說的聯姻，我答應了。”

1.

把何彥送到醫院做完檢查，我拿出紗布幫他包紮。

他卻一把推開我。

“師父，好疼。”

說完，十分委屈的看著陳蓉。

我不慣著。“不想死就忍著！”

房間內瞬間清靜了。

何彥緊緊的抓住陳蓉的手，發出求助的眼神。

陳蓉登時發怒。

“周睿，你是個醫生！救人的時候怎麼能公報私仇！你還要臉嗎。”

說完，她毫不在意這些話對我的影響，無視圍觀者對我責罵議論，去找到值班醫生。耐心的盯著值班醫生給何彥包紮。

她眼裏緊張又心疼的模樣是從未在我身上出現過的。

何彥沾沾自喜。

“師父對我真好，周睿哥，你不會介意的吧？”

我沒回答。

陳蓉倒冷哼一聲，扶起她在意的徒弟。

“你腿不方便，我先送你回去。”

兩人當著我的麵互相攙扶著出了醫院，上了專車。

我看見何彥主動吻了她的側臉，陳蓉沒有躲開。

家裏電話打來，我猶豫了一會按下接聽。

“兒子，你加上小娟的微信了嗎？”

小娟是家裏安排的聯姻對象，是一個知書達理的溫柔女孩。

我應聲，爸媽滿意的笑出聲。

“兒子，你能理解爸媽的苦心就好。”

“我們就你一個孩子，你現在想明白就好。”

戀愛五年，我為了陳蓉和家裏鬧掰，因為她不適應，我和家裏吵了又吵。

那時候的我太在意她了，隻想著和她在一起。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2.

晚上下班，我獨自坐公交回去。

盡管陳蓉對我態度有些冷淡，但還沒撕破臉。沒多久，也回了家。

她恰好瞧見我在整理物品，疑惑問道。

“怎麼開始收拾書了？”

“不該留的就不留了。”

我敷衍回複，側過身子和陳蓉保持距離。

她身上刺鼻的煙草味令我作嘔。

但她自己沒察覺，像個沒事人一樣和我講話。

“扔了也好，等以後咱們換大房再重新買，或者專門給你弄個書房？”

白天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現在竟然還能麵不改色的憧憬我們的將來。

我心底冷笑，知道她這是在試探我的態度。

若在以往，我必定會感動得稀裏嘩啦。

但現在的我隻會感到寒心，厭惡。

“不了。”

我的心情寫在臉上，她滿不在乎。

她知道我冷漠的原因，但隻是輕飄飄的回了一句哦。

對陳蓉而言，主動和我搭話已經是她主動的最大仁慈。

她轉身去洗漱了，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

我被吵得心煩，便拿起來瞅了一眼。

何彥給他發了好幾張雙人的旅行照。

海邊山林都有。

我的心一陣陣地刺痛，如墜冰窖。

這就是她口中出差的麼？

原來陳蓉的冷淡都隻是針對我！

之前我想和她一起浪漫旅行，滿心歡喜做攻略。

結果她卻總說工作忙，屢屢推脫。

“有那樣的閑工夫你不如多看看書，這麼些年還在急診室混。”

陳蓉厭煩的模樣我仍記憶猶新。

她對我的嫌棄和不屑不是裝的。

雙人照片裏的甜蜜也不是裝的。

“你幹嘛！”

忽然，一股水汽彌漫。

陳蓉猛地搶過手機。

我毫無防備，被她狠狠推開，頭磕在牆上。

“你有完沒完，竟然看我手機？！”陳蓉惱怒咒罵。

語氣冷得令人心疼。

我輕輕摸摸了頭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滲出血來。

其實就算剛剛陳蓉不來，我也不會再往下看了。

他們那些不清不楚的曖昧我早就知道，一字一句我都沒漏看。

看到眼睛酸澀還要偽裝成若無其事。

與之相對。

戀愛五年，我和陳蓉的對話框裏，永遠是我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偶爾陳蓉心情好了，會回複一個嗯字。

我就像在唱獨角戲。

我擦了擦頭上的血，冷冷的看著她。

“抱歉，以後不會了。”

3.

陳蓉一臉震驚。

她顯然沒料到我會道歉，有些心虛。

“這畢竟是何彥第一次出差，路上風景不錯他就想留點紀念，你別多心。”

“你也清楚，他沒有家人，既然跟著我做事我也不能虧待了他。”

何彥是一個孤兒。

他剛進公司的時候受到了大家的排擠，沒老員工願意帶他。

陳蓉心軟了，願意手把手的帶他，對他事無巨細。

從起初的客氣，到後來日常瑣事都會幫著處理。

我淡淡的點了點頭，這些我都不在意了，不想聽她解釋。

“你解釋這些幹嘛？其實何彥對你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話音未落。

啪的一聲！

陳蓉的巴掌就落在了我的臉上，瞬間變得紅腫。

“你說什麼胡話？何彥和我就是師徒關係，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齷齪嗎？”

“斤斤計較腦子裏全是那些肮臟的東西，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巴掌落下的地方疼得有些發麻。

“我齷齪？我小肚雞腸？”

你們都已經在我眼皮子下曖昧不清了，還要說我計較？

我失望的語氣讓陳蓉精致的臉上閃過慌亂。

她放緩語調，帶著歉意。

“我隻是氣急了，你別往心裏去。”

我徹底死心，想和她坦白真相。

“陳蓉，我要娶......”

可話沒說完就被她為何彥設置的特殊鈴聲打斷了。

房間裏清晰傳來何彥的聲音。

“師父，我工作做不完了，他們又針對我......我腿也好疼啊......”

“好，你別慌，我來幫你。”

陳蓉沒有半點猶豫，掛了電話就往外走。

開門的瞬間像是記起什麼。

“你剛才說你要怎麼了？”

我已經恢複理智，隻是順手遞給她外套。

“小心著涼，等你回來就知道了。”

4.

我簡單給自己處理了一下傷口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身邊依舊是空無一人。

自從何彥出現之後，這樣的情況我已經見怪不怪。

不過今天有些不一樣。

是我的生日。

去年生日的時候何彥就已經跟在陳榮身邊了。

明明是為了給我慶祝生日，何彥卻執意要去遊樂場。

陳蓉作什麼都依著她，我隻提出一點自己的想法就會被她說多嘴。

“何彥是我徒弟，我們多照顧他一點，你別沒事找事！”

我恐高，但是陳蓉卻隻顧著何彥想做摩天輪。

一次隻能坐兩個人，他們排在前麵順理成章的坐在一起。

而我隻能自己的高懸於半空中。

我緊張的都快忘記呼吸，不斷的顫抖，沒有人能給我半點安慰。

他們緊緊的抱在一切。

落地之後，我趕緊離開這個恐懼的地方。

何彥還用玩笑的語氣嘲笑我不算男人。

我不知道陳蓉會不會記得我的生日。

突然，門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回來了，特意提著一個蛋糕。

我有些意外，拆開蛋糕是芒果夾心的。

她似乎忘記我對芒果過敏。

隻是敷衍的道歉。

“昨晚有事耽誤了，特意給你的蛋糕，快吃吧。”

我淡淡點頭，插上蠟燭，許了心願。

舌尖觸碰芒果時，脖頸瞬間泛起紅斑。

但我毫不在意，一口一口的吃下蛋糕，咽下五年過往。

“晚上我早點下班，替你慶祝。”

聽她這樣說我自嘲的笑了笑，隨即點頭。

陳蓉又出了門。

我淡定的吃下過敏藥。

我不是很擅長下廚，但陳蓉卻喜歡我燉的湯。

我從下午就開始準備，希望能做到最好。

天色漸晚，湯也熱了好幾次，等她回來吃了最後的晚餐我便該離去了。

但她還是爽約了，一直沒出現。

晚上，她發來語音消息。

“何彥還有一個方案沒做完，我得幫他，你先吃吧。”

“你早上吃了蛋糕也算是我幫你慶祝了，別太計較。”

陳蓉說謊向來蹩腳。

我微博的大號看不到陳蓉的動態。

小號卻能看見，那兩道熟悉麵孔，在昏黃燈光下淺笑擁吻。

我深吸一口氣，將燉了一下午的湯倒進垃圾桶。用小號給陳蓉的動態點了讚。

在陳蓉心裏，我是可以被隨時忽略的存在。

那現在我就成全她，讓她選擇自己喜歡的人。

我收拾好行李，徹底離開了這個充滿我們回憶的房間。

途中，我也整理了陳蓉何彥這些年曖昧不清的聊天記錄，特意發到他們的親朋好友的郵箱裏。

她這樣辜負我，我也不必再留情麵。

離開家第二天，陳蓉察覺到不對給我短信電話轟炸。

我默默將手機關機。

下一刻，大門卻突然被陳蓉從外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