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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局生死局
佚名

第一章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和人玩生死局,那個人還是我的妻子。

牌桌前,我沉默良久,而後我一字一頓道:

“生死局?”

妻子針鋒相對,牙齒咬的咯咯響:

“你怕?”

我無聲冷笑,我當然怕,因為生死局沒有贏家。

可我沒有選擇,不上桌我會沒命,上了桌還有一線生機。

開牌後,自認為穩操勝券的妻子,瞪大雙眼,

“怎麼會這樣!”

1

我在拉斯維加斯,安靜的做著荷官。

兩周前,妻子和大師兄找到了我。

自從她們這對狗男女離開,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妻子直接坐到我負責的牌桌前,“敢不敢玩局大的?”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和妻子成為牌桌上的生死對手。

旁邊還站著,我恨之入骨的大師兄!

沉默了一會,我問她:

“這局的注是什麼?”

妻子高聲說道:

“如果你輸了,就乖乖回到我身邊,幫大師兄完成他的事業。”

“嗤”,我笑了,“幫他還債?還是幫他出千作弊?要是我贏了呢?”

“我和師兄退隱江湖,從此各自安好,兩不相欠。”

我抬頭凝望,頭頂上的水晶吊燈,光芒耀眼,像極了我的人生。

一種強烈的意願從心底升騰,我不能再任由別人擺布,我的命運我做主!

我將目光轉向妻子,“不如我來定這局的注。”

“籌碼是我和他的命,我贏,他自行了斷。”

“你贏,我自行了斷。”

妻子未反對,“那要是和局呢?”

“我和師兄來次終極對決,平局算我輸。”

妻子鼓掌,“一言為定,發牌。”

對話間,我看都沒看大師兄。

但我能想象到他會露出那招牌笑容,仿佛一切都在掌握。

我是退隱江湖多年的千王鬼弟子,我天生黴運,不但自己黴運纏身,還能將黴運傳給身邊和我無關的人。

師兄和師妹百般嫌棄我。

師父死後,我來到拉斯維加斯,成為米高梅娛樂廣場的牌桌經理。

在這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城市裏,連空氣中都充滿爾虞我詐的氣息。

我的黴運會影響每一位光臨牌桌的顧客,老板讓我時刻站在顧客身後,讓顧客沾染我的黴運。

我為老板賺到了可以比肩王室的財富。

出師前,師父將師妹許給我,為此,師兄憤恨離去,不知所蹤。

師父說我誠信可靠,從不靠學到的千術騙人。師父說的沒錯,我拜入師父門下,隻是為了驅除自己的黴運。

師父傾盡全力,將畢生所學傳給我,或許是我天資太差,我成為師父最差的徒弟,但我的黴運並沒有半點改變。

直到我和師妹結婚,和她同床的當晚,我的黴運消失了。

摟著光滑溫軟的師妹,我想起師父的話,

“你和師妹相生相克,你天生黴運,她自帶靈運。你忠厚老實,我不擔心你。”

“但她自以為學了點三腳貓的本事,就心高氣傲。我死後,沒人能管得住她,必生禍患。”

“師父將她許給你,希望你的黴運能化解她的傲氣,她的靈運能克製你的黴運。如果她能悟透其中的玄機,你們都會善終。”

“一旦互生二心,你們立刻回到原點,就做一對命裏冤家吧。”

我似懂非懂,“那師兄呢?”

師父歎口氣,沒再說話。

我的黴運消失,但沒帶來好運,隻是成為普通人,師妹卻沒參透玄機。

三年後,師兄出現了。

而我的黴運又回來了,因為妻子為他離開我。

我收回思緒,妻子綺夢坐在牌桌前,滿臉誌在必得。

她伸出兩根手指,身旁的師兄龍浩南奉上細長女士香煙,掏出純金火機點燃。

妻子優雅的向空中吐出一串煙圈,翹起二郎腿,輕蔑的說道:“開始吧。”

我不忍同門相殘,遲遲沒有發牌,但我知道,我的運氣差,技術也不如她們。

“綺夢,師父臨終前叮囑我照顧你一生,我不想見到你就這樣毀了”。

妻子打斷我的話。

“不要提那個老東西,我一生都被他毀了。”

“沒有他,我能嫁給你這個二五仔?”

“告訴你,我已經把他的骨頭挖出來了,你和我的事解決完,我就把他的骨頭砸碎扔大海裏去。”

說著,她還拉過師兄的手親了一下,明顯愛到了骨子裏。

我知道她不愛我,當初和我結婚,一半是懵懂,一半是迫於師父的威嚴。

但我沒想到她會欺師滅祖,我明白了,是師兄的緣故。

“師父生前對你那麼好,你竟然這麼做,你對得起他老人家嗎?”

“當年殺手千王看上了你,想要霸占你做情人,是師父救下了你,為此還被砍斷了一隻手。”

綺夢不耐煩的說:

“那是他和人對戰時出千,技術不過關,露出破綻被人發現,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

當年綺夢十八歲,殺手千王六十八歲,她哄騙綺夢和他玩三局,如果綺夢贏了,殺手千王就將所有家產給綺夢。

如果綺夢輸了就做他三年的情人。

綺夢哪裏是他的對手,隻一局就被揭露出千。

綺夢被殺手千王扒光,欲行奸汙時,師父帶著我和師兄龍浩南趕到,怒斥殺手對方。

殺手千王雖被揭露,怎肯就範?逼著師父一局定輸贏,如果師父獲勝,可以帶走綺夢。

師父無奈,出盡全力贏下這一局,後來師父被揭穿作弊,被逼自斷一隻手。

2

“發牌啊,如果害怕就自動認輸。”

綺夢嘴角勾起了蔑視的表情,將我拉回到現實。

身為米高梅廣場的牌桌經理,我的職責之一是站在牌桌後,為每一位顧客發牌。

這是百家樂牌桌,玩的自然是百家樂。

我現在恢複了黴運纏身,自然發不出什麼好牌。

雖然我技不如她,但我和普通人比起來也是出千高手,作弊這種事,仍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這點她很清楚,我們彼此太了解。

看著她咄咄逼人的眼神,我不再猶豫,開始洗牌。

牌一觸手,我立刻感受到兩股詭異力道,我想應該是綺夢的靈氣和龍浩南的霸氣加持到了這副牌上。

很奇怪,我一直沒能學會師父所說的意念能左右牌局。

我不作理會,向綺夢展示牌麵,她看牌無誤點頭示意,我繼續洗牌,洗過三次後,我攤開牌,請綺夢來切牌。

綺夢掃了一下牌,果斷切牌。

她之所以如此果斷,是因為她看過牌麵,依靠超強的眼力和記憶力,她記住了每一張牌的順序。

而我洗牌時,她根據我手中牌的交叉狀況,更是算準了整副牌的順序。

她隻切準牌的位置,那麼發到她手裏的牌,點數必然能勝我,這是一般高手都具備的技能。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我的黴運的力量,用師父的話說,我的黴運來自某種不為人所知的暗力量。

這種力量並不是厄運,而是一種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的能量。

就在綺夢和龍浩南自以為對牌局一覽無餘時,其實牌局已經發生了變化。

他們所關注的是我最後一次洗牌時,每張牌的順序,並且預算出了前麵幾張牌的組合走向。

但是我的黴運卻左右了綺夢的切牌,她隻差了一張牌。

如果她多切一張,接下來的發牌則她必勝。

失之毫厘,差之千裏。

她故作悠閑的看著我,問:“你不再切一次牌嗎?”

我淡然一笑,“按規矩,我洗牌,你切牌,這樣最公平,我如果再切一次牌,有作弊的嫌疑。”

她嗤笑一聲,明顯是沒把我放在眼裏。

以往,我出千的技術從來沒贏過她,因為她有靈運,而我有的隻是黴運。

師父生前總是說,好運總有用光的時候,黴運卻無時無刻不在。

而且我被化解的黴運,自從龍浩南回來,就又重新開始了,因為從那時開始,綺夢就不屬於我了。

我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一段時間,綺夢在我每天出門前,將一條白色的內褲掛在窗前晾曬。

我好奇,“你為什麼每天把沒穿過新內褲掛在窗前晾曬?怕發黴嗎?”

“不用你管!”

她的回複很強硬,我隻覺得這是女人的害羞本能,故意拿捏姿態。

直到有一天,我離開家門後,正開車在上班的路上,手接連收到了十幾條信息。

每一條都是我銀行卡內所有的錢都被劃走的消息,我看到這些消息頭皮發麻,因為我銀行卡的秘密除了我隻有綺夢知道。

我忙打電話給綺夢,但是連打七遍,她都沒接電話。

我擔心綺夢出事,急忙調轉車頭回家。

進入家門,兩隻男人的鞋子擺在門口,而臥室裏傳出綺夢“嗯嗯啊啊”的呻吟聲。

3

我腦中一片空白,衝進臥室,目睹旖旎。

我怒火中燒,大喝一聲,揮拳打向那個男人。

兩人受驚,翻身站起。

我驚呆了,竟然是龍浩南。

“畜生......”

我再次揮拳,綺夢卻從身後一把將我抱住。

“師兄快走。”

在綺夢的死纏爛打下,龍浩南從容逃走。

我憤怒追問綺夢,綺夢不慌不忙的穿著衣服,問我:“你怎麼又回來了?”

“綺夢,你們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我明知一定是這樣,但還是忍不住問她。

“既然你都看見了,我就告訴你。不錯,早在師兄未出師門時,我就和師兄好上了,要不是你我早就和師兄結婚了。”

雖然我心裏早有準備,可聽到這話還是五雷轟頂。

綺夢抬手摘下掛在窗前的內褲,“發什麼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當年和師兄感情有多深?”

“當初我可憐你這麼多年一直黴運纏身,挺悲催的,還將黴運傳給了我,不過我也沒打算不要你。”

“隻要你裝作不知道,我仍然是你的,我們各取所需。”

“如你要是實在介意,我可以給他一次,給你一次,現在就可以。”

“我和師兄纏綿的時候,也挺覺得對不起你的。但是沒辦法,你太短!”

此時我徹底明白,好長時間以來,每當我想和她親熱時,她要麼是冷冰冰的,要麼表現出極度抗拒。

一瞬間,我腦中千萬個念頭閃過。

最終,師父臨終前的臉浮在我麵前。

“天擎,為師這一生最後悔的就是收了綺夢這個徒弟,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到死才理解這句話的真諦。”

“可惜師父沒用了,你要照顧好綺夢,不要讓她走上不歸路。”

我拉著師父的斷臂,淚如雨下。

師父安慰我:

“好了,別傷心了。師父走後,你一定要小心龍浩南,如果將來你見到他,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他是十惡不赦之徒,你要想辦法除掉他,記住了嗎?”

“師父,他是我大師兄,我怎能害他?”

師父攢足了最後一口氣,“聽師父的話,他不是你的大師兄,你大師兄出師門早,你們都沒見過他。”

“這是為師今生最後一個心願,師父老了,不能親自做這些事了。”

“你答應師父,到時你大師兄會助你一臂之力。”

師父走的時候是睜著眼睛的,殯儀館的工作人員用盡各種方法都沒能讓他合眼。

我以為此生再也不會遇見龍浩南,沒想到他再次出現,竟然是在我的床上。

“綺夢,師父走的時候有遺言,龍浩南是十惡不赦之徒,師父說他會拿所有人當墊腳石,他會害死你的,你和他斷了吧。”

“怎麼,你嫉妒師兄?我告訴你,師兄已經是世界千術大賽亞軍,而你隻是個發牌手。”

“還有,不要用那老東西的名義來壓我,當年他有很多技術都不教我,是師兄回來以後才教給我的。”

“師兄聯手去參加世界最高等級的競技大賽,我要把所有的獎金都賺回來。”

我問綺夢:“你是不是將銀行卡裏所有的錢都轉走了?”

“當然了,等我贏了獎金,再還給你。”

綺夢和龍浩南死灰複燃,我極度苦惱,隻能到師父墳前向他傾訴。

當晚,綺夢一去不歸,而娛樂公司老板打來電話,

“任天擎,祝賀你,你已經被提升為娛樂城副總經理。”

“最近幾個月,娛樂城的收入直線上升,說明你的黴運越來越強大了,繼續努力。”

我苦笑,沒想到綺夢已經和龍浩南背地裏勾搭了好幾個月了,想想那飄蕩在空中的白內褲。我他媽好蠢!

4

“任天擎,發什麼呆呢?繼續發牌啊。”

坐在牌桌對麵的妻子已經不耐煩了,她誌在必得,一擊必殺。

而我內心惶惶,無依無靠。

我看了看牌桌上的牌,“這局隻有我們兩個人,無所謂誰是莊家,我們按百家樂規則,直接分勝負。”

“現在每人兩張牌,亮牌,決定是否補牌。”

綺夢淡淡一笑,“這是你的主場,牌是你的,洗牌的也是你,你自然是莊家。百家樂或者其他的什麼規則都無所謂。”

“不過我有說話的權利,我要玩暗牌,每人必須拿夠五張牌,按照百家樂規則比大小,誰接近九點誰就贏。”

我看看她,這是我們未出師門時常玩的遊戲,當時她是唯一的女生,我和龍浩南都讓著她,由她決定牌發給誰。

而她拿到牌檢查完點數,繼續決定下一張牌發給誰。

此時的我已無所謂,彼此的手段心知肚明,況且我一直是黴運纏身,從未贏過,所以我隻能聽天由命。

我知道,既然我們此刻無關了,我的黴運肯定會影響到她。

她毫不猶豫,連續給我叫了兩張牌,現在我已經是四張牌。

她似乎成竹在胸,洞悉每一張牌的點數。

我知道,我目前黴運正勝,四張牌的點數加起來肯定是零點,而她隻要隨隨便便開出個一點,便可以穩贏我。

我問她:“我已經四張牌了,下一張是我的還是你自己的?”

我知道下一張如果發給我,我肯定還是零點,但是如果我拿滿五張牌,她也就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她也必須拿夠五張牌。

作為牌局高手,她當然不會這麼做。

綺夢看著自己的兩張牌,

“下一張是我的,和你這倒黴鬼玩真浪費體力,師兄,過來給我捶捶腿。”

我知道捶腿隻是障眼法,

“綺夢,你們都是出千高手,在這種場合作弊的後果你們清楚。”

“嗬,娛樂公司沒有不讓捶腿的規定吧。”

我知道她要作弊了,他們手法極快,甚至可以瞞過現場的監控。

但是卻瞞不過我,因為彼此太了解。

其實他們的作弊手法不在捶腿,早在剛開始龍浩南遞給她煙時,已經偷偷塞給了她幾張準備好的牌。

她也肯定將自己要的牌換到了桌麵上。

此時的她叫龍浩南過來捶腿,不過是將她不需要的牌帶走,這些牌被綺夢放在了大腿內側。

果然,龍浩南並沒有觸碰桌麵,而是俯下身為她輕輕捶腿。

“好了,舒服多了,南哥,你下去吧。”

“任天擎,你說話要小心點,說我們作弊,桌上的牌可是清清楚楚擺放在那。”

“我們沒有任何人碰過牌。”

我不和她爭辯,“下一張給誰?”

“等等,任天擎,如果我下一張牌給你,你就沒有機會了。”

“現在你還有機會,乖乖回到我身邊,南哥一個月後有一場比賽,你助他拿下那場比賽,我還是你的。”

她的目的是讓我用黴運感染對手,讓龍浩南贏。

這對我來說輕而易舉,我隻要站在他對手的身後,黴運就會無聲無息的傳給那個人。

我笑了,“你是我的,隻是名義上的嗎?還是有一部分是我的?”

“你不如幹脆告訴我,我自以為你是我的。”

綺夢杏眼圓睜,“給臉不要臉,那好,下一張牌發給你自己。”

我將牌發到我自己的牌堆裏,我心知肚明此刻我是零點。

但是我很安心,接下來的牌是綺夢的,“你還有兩張牌。”

綺夢不示弱:“拿來!”

牌發完,兩個人必須亮牌。

“任天擎,不用開牌了,以你的黴運,你所有牌麵加起來是零點,而我隻需要一點就可以贏你。”

綺夢盯著我哈哈大笑,將牌麵掀開。

看我不動聲色,綺夢低頭看向自己的牌,臉上的血色迅速退去,

“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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