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峪是我在讀大學的時候養的一個女朋友。
與其說是女朋友,不如說是我包養的女大學生。
雖說在周圍人眼裏,她是我的玩物,可我從來沒有這樣做過。
畢竟沒有人真會覺得,我這樣一個富二代承包了她所有的開銷,會是真心對她。
後來,我和她分手,緊接著玩起了失蹤。
當我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是天上人間會所的頭牌,而她事業有成,身家過億。
這天晚上,她點了我的牌子,腳踩高跟鞋,抵在我的胸口上。
1
大學畢業那年,我家破產了。
我從未想過小說中這種爛梗會發生到我的身上,所以每當看到這些劇情的時候,我都是劃走。
可真當自己遇到這事之後,我卻不知道如果是小說裏麵的人物,他們該怎麼力挽狂瀾?
成功的時候,身邊從不缺人。
可如今牆倒眾人推。
我爸帶著情人私生子跑路,卻不料半路出了車禍,三人當場斃命。
我媽在事發後苦苦支撐半年,最終精神崩潰,從公司天台一躍而下。
我還記得,我媽死在我麵前的時候。
大概她沒有想到我會來公司找她,所以當她生命流逝的最後幾秒,她眼裏似乎又有了光。
可惜,她已經控製不住她的身體,鮮血在公司門口開出了異樣豔麗的花朵。
她能做到的隻是看著我,像是無聲的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下半年,催債找上門,我因防衛過當致使他人死亡,被判入獄三年。
按律是三到七年,還好,起因是對方暴力催債,最後輕判,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以前闊綽的日子過慣了,第一次進監獄,我就體會到了什麼是社會百態。
還好,從小到大所接觸的人和事也讓我知道什麼是處事圓滑。
我明白什麼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後來的遊刃有餘。
我甚至還因為表現良好,減刑一年。
同監室的老大,也是我的師傅,入獄這兩年內,我為他鞍前馬後,他也教了我一手技能:傳統陰陽調合之術。
出獄的時候,師傅特地囑咐我,幹我們這行的,愛上客人是大忌。
之後,我告訴師傅我一定牢記。
另一邊,即使沒有這個師傅的存在,我也要去調查真相。
所以,我理所當然的去了天上人間會所上班。
畢竟是頂級會所,曾經圈內追求過我,但卻被我無視的女人,總有那麼幾個要找回場子。
人性如此。
她們翻我的牌,給我加鐘,甚至外出包夜。
一邊享受著我的服務,一邊還要想盡辦法羞辱我。
高興了給個甜棗或者幾巴掌,都是恩。
沒辦法,又缺錢,又要調查當年我家破產的真相,隻能忍。
這一天,剛剛上班的時候,耳麥裏麵傳來了經理的聲音。
“祁千澈,你去至高天888號房,裏麵可是一位貴客!人家點名要你去,你給我好好伺候,務必把貴客伺候爽了!幹好這個鐘,可能你一年或者之後都不用上班了!”
“好的經理,我馬上就過去。”
2
我回了一句話後,便整理儀容儀表,帶上上鐘的工具前往至高天888號包房。
我歎了一口氣,心中默默祈禱著。
至高天這個包房來的都是非富即貴,得是會所裏頭部客人才可以訂的房。
越是有錢有權的客人,癖好也越離譜,起步都是變態,無論男女。
昨天半夜就來了一個富婆,保養得當,身材也好,從表麵根本就看不出來內裏的齷齪。
要我給她做跪著做足部按摩,時不時給我兩巴掌。
甚至還想玩玩她姐妹說的遊戲。
一個巴掌兩千塊,我忍了。
可那是真可能出人命,好在我把富婆哄的開開心心,忘掉了這個事情。
完事後她還丟了我兩萬小費,誇我服務好。
一路祈禱著今天的客人稍微正常一點,我走到了至高天888號套房內。
我敲響房門,得到允許後,我走了進去。
“進。”
裏麵傳來一個慵懶的女聲,聽上去挺年輕的。
我想大概是個富二代千金吧。
我推門而入,便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身著粉色真絲浴袍的女人。
她側背著我,腿上還放著電腦,似乎還在工作。
她的卷發到腰,隨意披散著。
沒看到那張臉,光是這身材就足以用風情萬種來形容。
這樣的客人在會所並不多見,畢竟一般女強人類型的客人來的真少。
但每一個都足以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屬於是兩種極端的,要麼毫無要求,單純想要找個地方靜一靜,點個鐘,我們當一個安靜的樹洞就好。
有的呢,可能站著進去,橫著出來。
希望不要是後者吧。
“貴賓您好,我是727號技師,您叫我千澈就好。”
我按照工作流程,自我介紹後對著客人九十度鞠躬。
當我抬起頭的時候,隻見貴客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可是眼裏的笑意過於明顯。
這不是好的笑。
更令我窒息的是那張臉。
比大學的時候更美了。
大學那會她的美是純真,懵懂,青春靚麗。
而現在的美,更多的是自信,穩重,屬於見過世麵的成熟女子。
沒錯,她就是溫峪,是家裏沒破產那會我包養的女大學生。
後來,家裏破產前夕,我費盡心思把她送出國留學深造。
沒多久後,我和她斷崖式分手,斷聯。
在她那個重男輕女的原生家庭裏麵,溫峪的buff可謂是疊滿了。
家暴的爸爸,懦弱的媽。
愛賭的爺爺,漏雨的家。
超雄的弟弟,挨打的她。
開學沒多久,他爸就因為在工地喝酒上頭,掄著酒瓶子就把工頭打了。
結果倒黴的包工頭,直接被這個酒瓶子送上了西天,後來警察半夜來抓人的時候,她爸逃跑摔進溝裏溺水而亡。
麵對令人窒息的賠償,她爺爺就提出把溫峪嫁了,換彩禮。
哦對,那時候溫峪的名還不是這個嶼字,而是多餘的餘。
她的爺爺帶著她那超雄的弟弟找到了學校,大鬧一場,還好溫峪跑得快,不然就被拖走了。
眼見抓不回來這個丫頭,這爺孫倆就在學校附近打轉。
這個超雄的弟弟跑去附近的遊戲廳玩,竟然還敢去調戲人家看場子混混的女朋友,結果不僅被打斷了手,還斷了一條腿。
後來她媽因為承受不了這麼多打擊,生病進了醫院,求著溫峪救救這個家。
或許溫峪想要掙脫牢籠,還是舍不得生養她的媽媽吧。
最終還是答應了她媽,背下了這些債務。
這些債務有多重呢?
上百萬的賠償費,還有斷手斷腳弟弟的醫療費,以及爺爺,媽媽,贍養這活著三個人的生活費。
還有溫峪自己的生活費,學費。
就算有獎金,也不夠,遠遠不夠。
好不容易才從那樣一個小地方爬出來,要如何解決這麼大的麻煩?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隻找苦命人。
十八九歲的大學生,除了把自己賣掉,沒辦法解決這樣的麻煩。
學校裏,我是個富二代,花花公子,一擲千金,無人不知。
而我就在開學的時候撩過她三次,但都被她拒絕掉了。
後來,我也沒有去騷擾她。
我隻是被謠言傳的花,喜歡口嗨,喜歡逗女孩子。
但我保證,我從未有過過界的撩撥,都是正兒八經的追。
畢竟我三分鐘熱度,在我心中,聊天三次追不到那就算了。
但我知道,在女生眼裏,這種不算追,單純撩。
所以啊,久而久之,我就成了花花公子。
3
我富二代,不論是我想還是不想知道的情報,總有人眼巴巴的送上來告訴我。
就比如溫峪的事情。
那天,我和一堆哥們在酒吧嗨皮。
一個同校的就提起這事,畢竟溫峪長得又好看,除了我追過,也有不少人追。
她的名字照片在校內論壇裏麵不算冷門。
可被原生家庭糾纏這種事情,有太多人都看到了。
一傳十,十傳百。
她的名聲瞬間就臭了,就連那些追她的人也消失不見,真怕被她借錢不還。
我不知道她是從哪裏的到我所在位置。
她當著許多人的麵,說願意做我的女朋友。
但是,我得借她一百零六萬。
我同意借她錢,幫她應急,但是我並沒有要求她做我的女朋友。
因為我覺得這樣和買她沒什麼區別,我不想把她當做一件可以交易的物品。
我是真的挺喜歡她的。
她來找到我的時候,渾身濕透了,雨水從她的頭發順著臉頰流下,流進了脖子深處,我隻敢看了一眼,多的我沒那個膽子。
我將我的外套脫下來,遞給她。
然後遞給她一張我的副卡,告訴她,沒有密碼,拿著這張卡去刷就行。
那是她第一次拿到信用卡的副卡,臉色漲紅,咬著唇,躊躇片刻,怯懦懦的說。
“警方要求彙款到指定賬戶,要......要看回執單......”
我這才想起來,之前有個哥們提到這個事情來著。
我揉揉有些發脹的腦門:“啊......是我草率了,我幫你處理吧。”
說著我就拿起手機離開包間,臨走時還發現溫峪傻愣愣的站著,我向她招手才出來。
我到樓上開了個房,隨後坐在床上,開始在手機上尋找聯係人。
“站著幹嘛,坐著唄。”
溫峪十分局促,小心翼翼的開口:“我......我現在是要去洗澡嗎?”
4
聽到這句話,我差點沒拿穩手機,滿臉震驚:“啊?不不不,你沙發坐著,或者陽台椅子躺著都行,我聯係一下局子那邊看現在是什麼情況來著。”
喝了點酒,我的反應確實慢了一些,但我沒想到溫峪會把我剛剛震驚的表情,理解成我嫌棄她了。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沙發上坐著,低頭攪著手指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很快,我就把事情處理好,賠款發過去,警方也結案,將回執單拍照提前發給我,又告訴我,明天一早他們會把紙質文件親自給我送過來。
看著手機上的信息,我這才知道,為什麼溫峪要找我借106萬。
見過借整數的,沒見過借有零有整的。
死者賠款是一百萬,剩下的六萬塊,其中有三萬是她弟弟的醫療費,剩下的三萬,是她大學四年的學費。
我心中疑惑,四年學費才三萬?
對了,她有學費減免,助學金以及獎金,她還兼職打工做家教。
把那些錢也加上,剩下那三萬塊也夠。
真是一分錢沒找我多借。
5
我讓酒店送了一套女裝上來。
她去浴室衝了個澡,換上了新衣服後,我們倆坐在室內,大眼瞪小眼。
沉默伴隨著尷尬在室內室溫。
我真是喝了點小酒後腦子發昏,我怎麼就開了個豪華大床房,搞的現在隻有這麼一個房間。
最後還是她率先開口:“祁千澈,在還上一百零六萬前,我是你的人,等我把錢都還完了,你再給我自由。”
末了她還補上一句:“我會給你打欠條的。”
我其實很想說,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一百零六萬對我而言,不過是給主播刷個榜一而已,甚至對大主播來說,這點錢還坐不上榜一呢。
但是我沒敢說,我怕這樣會傷害她的自尊。
想了一會,我說道:“那,你來給我當煮飯阿姨吧。”
說完這句話,實在是醉酒發困,我倒頭就睡。
第二天醒來才發現,溫峪幫我脫了鞋,蓋了被子,而她窩在沙發上將就了一晚上。
6
那天之後,我把她帶回了我家,那所距離學校不遠的大平層。
她吃住都在我家,給我精心準備一日三餐,收拾家務,替我洗衣服,還督促我的學習。
哪怕我和兄弟們在酒吧喝的亂醉如泥,一個電話,不論多晚,她都會來接我回去,照顧我,甚至幫我擦洗身體,收拾爛攤子。
有一天,我喝多了回來,但我還是記得給溫峪打包了榮盛居的清蒸野生大黃魚回來。
因為之前帶她去吃的時候,她說非常好吃。
我將外賣盒放在桌上,醉醺醺的說。
“溫餘溫餘,來吃你喜歡的榮盛居清蒸野生大黃魚!我點了店裏最大的一條!年年有魚,和你名兒同音呢!”
一開始,她很高興的,可是聽到我後麵那句話後,她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苦笑。
“怎麼了?”
我不解的問。
或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直白,溫峪低著頭說。
“謝謝,但不是年年有魚,也不是年年有餘,是......多餘的餘。”
話音落下,那一秒我的酒瞬間就醒了,脫口而出。
“沒關係,那咱們把名字改了!反正你已經滿十八歲,是成年人!咱們就改成峪!島嶼的峪!”
“本意是島嶼或者平地小山,意為堅毅自強有主見,像海中的小島一樣不懼風浪!改成這名,以後你也有家,像島嶼那麼大的家!”
我其實沒有太複雜的意思,隻是單純想要安慰她,我知道當她這樣說的時候,一定是想起了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果然,當我說出來這番話後,溫峪破涕為笑,紅著眼點了點頭。
“好,下個月放假了我就去改。”
7
我本來長得也好看,一米八八大高個,外加上我富二代的身份,追我的人很多。
慢慢的,她們總是找溫峪的麻煩,侮辱她霸淩她。
她沒有和我提過,還是我發現她手臂烏青後才問她,但她找借口不肯告訴我真相。
我有辦法,警告過那些人之後,換來的是更加惡劣以及更加隱秘的手段。
我知道,我越是維護溫峪,她就越慘,她沒有和那些人對抗的力量。
所以那個時候起,我對她態度越差,越表現得不在乎她,那些人就不會刻意去找她的麻煩了。
為此,我甚至直接說她不過是一個保姆,她連爬床的資格都沒有。
果然,沒有人會去在乎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玩物。
後來溫峪也被語言嘲諷,但是沒有再出過意外了。
再後來我家裏出了大事。
頃刻之間,高樓倒塌,我失去了所有,家人,親朋好友,家產。
事發前,我也做過努力,可惜發現的太晚了。
我隻能把那套大平層贈予溫峪作為分手費,大學四年所有禮物,開銷全部做了贈予協議。
就連我最喜歡的那輛帕加尼風之子也送給了她。
在做完這一切後,我又想辦法將溫峪送出國深造,而後與她斷崖式分手。
那些東西雖然能變賣一些錢,可是在我家那上百億的大窟窿麵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所以,債多不愁了,算是我那時唯一能為溫峪留下的一點傍身錢吧,有這些,至少她不會再因為缺錢,把自己賣了。
我沒想到,有生之年我們還能見麵。
還是以身份對調的樣子。
我不再是那個一擲千金的富二代,而是天上人間會所的頭牌技師,說是高級鴨也不為過。
而溫峪已經是新能源公司的CEO,哪怕是曾經的我也需要尊敬的存在。
她見我愣在原地如同化石,嘴角扯出一個輕蔑的笑。
“聽說你現在是頭牌,但是給錢什麼都幹,不愧是銷冠。”
8
“嗯,您說的沒錯。”
我卑微低下頭,壓抑著心中所有情緒。
出獄前師傅說過,切記不可以愛上客人。
後麵還有一句話。
“不然你就會像師傅我一樣,被人拿來當了槍還興高采烈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在天上人間這一年多來,曾經圈子裏的那些人嘲諷我的時候,我都沒有任何感覺,更別提痛苦。
而此時,我最不堪的一麵,竟然被溫峪看到了。
就像是渾身螞蟻爬過,刺痛,頭皮發麻,心臟鑽心的疼。
溫峪點點頭,將放在一旁的包打開,從裏麵拿了一張卡擺在桌上。
如同當初那樣,但她告訴我。
“讓我看看你的技術,我滿意了,這張卡就當是你的零花錢,隨便刷。”
我並沒有去看那張黑卡,而是眼睛死死盯著她抱在懷裏的包。
怎麼這麼眼熟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隻愛馬仕kelly doll包,也就是俗稱的千禧娃娃包。
是我之前送給她的二十歲生日禮物。
為了送她這隻包,我提前定製沙漠玫瑰這個稀有皮色號,等待了整整一年才等到。
當時差一點趕不上,我都準備去拍賣行先拍一隻回來頂著了。
沒辦法,這個型號的包包和喜馬拉雅那款一樣的稀有。
我還專門給這隻包搭配了最經典小馬掛件和一隻滿鑽聖誕樹包掛。
這倆上麵可都刻了我和她的名字縮寫。
但她從來不舍得用。
不說那個小馬掛件,就那隻滿鑽滿鑽聖誕樹包掛,以及這隻千禧娃娃包都是可以上拍賣行的存在。
為什麼還留著?
溫峪手托著臉,身體微微前傾,一片春色。
忽然說道:“聽經理說你按摩技術很不錯,過來先給我放鬆放鬆腿吧。”
我點點頭,去洗手間淨手後,出來,發現溫峪還是那副戲謔的表情。
“就在這吧,我不喜歡你們那個足療床。”
我點點頭,沒有去拿小椅子,沙發的高度是和小椅子齊平的,我用椅子根本沒必要。
我走過去半蹲著,突然溫峪抬腿,華倫天奴的高跟鞋踩在我的心口上。
“祁千澈,當初你到處跟人說,我跪著給你服務的,我沒記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