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疏桐沒想到沈溪年不但沒有鬧,反而痛快答應下來,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麼,愣在原地很久。
沈溪年沒有看葉疏桐,目光落在院子外的梧桐樹,想起十一歲那年,宋知簡陷害,父母將他吊起來打得遍體鱗傷,趕緊家門,孤苦無依絕望的時候,蹲在梧桐樹下哭泣。
是葉疏桐走到麵前,伸出手,溫柔的笑著:【跟我回家吧。】
那時候的她英姿挺拔,像是照進黑暗世界裏的一道光,照亮沈溪年的人生,他從此人生有了依靠也有了希望。
葉疏桐希望他考上北大,完成夢想。
於是在78年恢複高考時,沈溪年就暗自努力,終於獲得北大名額,原本以為可以一直追隨葉疏桐的腳步,永遠在一起,如今看來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眼前的葉疏桐徹底變了,一步步逼著他妥協,為了宋知簡能上北大,嫁給不愛的男人,當真是偉大的愛情啊。
當葉疏桐說延遲領證那一刻,沈溪年的內心很平靜,不再對她抱有期待。
現在說延遲領證,接下來會違背承諾。
到時候他會失去上學的機會,葉疏桐也不會跟他結婚。
這是一定的。
好在自己沒有讓出北大名額,再過二十幾天,他就會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前往國防大學,徹底與他們斷絕關係。
【溪年,你別想太多,我既然答應過你,肯定不會食言,主要是知簡精神狀況不穩定,所以不想刺激他。】
葉疏桐見沈溪年不吵不鬧,冷靜的樣子讓她心裏慌亂,於是忍不住解釋。
沈溪年收回落在梧桐樹的目光,忽然問了一句:【姐姐,你還記得十一歲那年,在梧桐樹下,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葉疏桐臉色微變,似乎記得什麼,眸子劃過一絲愧疚,可剛要說話,便有警衛員上前,神色焦急:【葉團,醫院那邊傳來消息,人又在自殘了。】
葉疏桐皺起眉頭,再也顧不上沈溪年,轉身衝上車。
望著遠去的吉普車,沈溪年轉身回房間,那個狹小的陽台,其實並沒有什麼東西,燒掉葉疏桐贈送的禮物,除了幾件破舊單薄的衣裳,好像除了自己這條命,父母並沒有給過什麼。
曾經給過很多,但統統讓給了宋知簡。
葉疏桐一去就是一個禮拜,這幾天,父母和她都在醫院照顧宋知簡,沈溪年樂得清閑,不用再看宋知簡惡心的嘴臉,也無需麵對偏心的父母。
他找到葉建國,希望能鍛煉身體,提前適應國防大學,既然決定去解密專業,那麼將來會麵對很多危險。
葉建國沒有多想,覺得他上進,於是毫無保留的教導。
時間又過了一個禮拜,這天沈溪年正在院子裏鍛煉,滿身是汗,但精神煥發,他剪掉了飄逸的黑發,曾經葉疏桐說喜歡有藝術氣息的男孩兒,於是他故意留著長發。
現在他不需要為葉疏桐上北大,隻為自己而活,剪掉長發後像是變了一個人,葉建國看了後,感慨不已,這才是當兵的氣質。
葉建國雖然不知道沈溪年為何鍛煉,但隱隱猜到什麼,所以沒有點破,年輕人的事情,他們自己去解決,倒是隔壁故交好友偏心有點不像話。
他常年在外麵執行任務,很難插話,如果沈溪年需要幫助,不介意提供一些方便。
平靜的生活,最終被宋知簡的回家打破。
沈溪年正在院子裏紮馬步,抬頭便看到父母和葉疏桐環繞著宋知簡有說有笑的走進院子,宋知簡整個人挨著葉疏桐,關係極為親密,時不時用腦袋蹭著,父母在旁邊裝作看不見,反而樂見其成。
葉疏桐也沒有反對,隻是感覺到沈溪年射來的目光,才想到什麼,急忙推開。
宋知簡眼眶立即通紅:【姐姐,你是不是嫌棄我?】
葉疏桐神色尷尬,隻能繼續讓宋知簡依靠。
宋知簡走進家門,看了一眼沈溪年,眼神充滿挑釁和嘲諷。
沈溪年神色平靜,似乎這四個人與自己無關,專心鍛煉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一個小時,沈溪年鍛煉完畢,長舒一口氣,盛夏難得吹來一陣涼風,他閉上眼睛,享受著院子裏極少的舒暢。
【國防大學?】
這時候,身後傳來顫抖的聲音,沈溪年睜眼,看到了葉疏桐握著一本雜誌,眸子閃過一絲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