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友生日那天，在鄰市培訓的我匆忙趕回來，想給她一個驚喜。

她念念不忘的初戀也在這一天回到小鎮。

推開餐廳包間的門，我看見他坐在女友身旁，兩人談笑風生。

四目相對時，他將手中的紙巾朝我扔來，“你就是挽清那個男朋友啊，嘖，她怎麼找了你。”

我的臉被紙巾擊中，可林挽清隻是笑著拉住他的手說：“振羽，別這樣。”

看著他們親密互動，我默默將手中的生日禮物放在角落，“既然有人陪你過生日，那我就先走了。”

1

踏出包間門，林挽清就追了出來，“走什麼澤宇？讓我看看你有沒有事，你的臉都紅了！”

蘇振羽也追了出來，拉住林挽清的胳膊，“他自己知道處理，我們還有好多話沒說呢。”

我看向他，她回以我一個得意的眼神。

我氣不過地想推開他，卻被林挽清擋住了手，“陳澤宇，你要幹什麼？”

我感覺心口一陣刺痛，從前無論我做什麼她都是無條件支持我的。

可如今，為了維護眼前這個男人，她竟如此對我。

“你讓開！”我瞪著她，“這男人這樣對我，我還不能有點反應了？”

林挽清皺了皺眉，“我代振羽向你道歉，他一直都是這麼直率的性子，澤宇，你看在今天我生日的份上別跟他計較了。”

“林挽清！”我氣紅了眼，“到底我是你男朋友還是這個蘇振羽是你男朋友啊？”

蘇振羽嗤笑一聲，“你這問題就好笑，當年我要是沒有離開，估計我和林挽清現在都結婚了，哪還輪得到你啊。”

說著他一臉高傲地揚起了頭，仿佛一隻驕傲的孔雀，“是吧，林挽清？”

我對上林挽清的目光，而她竟然低下頭默認了。

不說話，不反駁。

我頓時呼吸急促。

這時蘇振羽像是沒站穩似的晃了兩下，直直倒向了林挽清的懷裏。

“頭好暈啊，估計是裏麵太悶了，林挽清，你快扶我進去吧......”

林挽清為難地看了我一眼，“澤宇，你要實在不想參加我的生日聚會也沒關係，隻是你回家後別忘了消消氣。”

我聽得想笑。

我要是不想陪你過生日，會特意請假坐幾個小時的車趕回來嗎？

林挽清沒再看我，扶住蘇振羽轉身離開。

眼淚忍不住從我的眼角滑落。

早就聽說林挽清有個忘不掉的初戀，我卻一直天真地認為隻要我對她夠好，就能讓她把他忘記。

是我太傻了，對她全心全意的三年，終究還是抵不過她和蘇振羽再次相遇的瞬間。

難道初戀的力量真的如此強大嗎？

2

我心灰意冷地回到家，一路胃痛，臉上的不適也完全沒有心思理會。

我等了林挽清一整晚，從天黑等到天亮，最後隻等來一條陌生短信。

【你不會真以為林挽清跟你談戀愛是因為喜歡你吧，陳先生，你不覺得你和我的氣質有幾分相似嗎？】

配圖是林挽清靠在蘇振羽的肩頭拍的一張照片，他隻露出了半張臉。

和我的輪廓，確實有幾分相似。

我的心一瞬間沉入冰窖。

所以我隻是蘇振羽的替身嗎？

這幾年林挽清對我的好，難道全部都是偽裝的嗎？

和林挽清談戀愛的這三年，我不是沒有聽說過蘇振羽的消息，我經常聽和林挽清關係好的幾個閨蜜罵蘇振羽是個負心漢。

有一次她一個閨蜜喝醉了，還同情地指著我歎氣道：“別傻了小子！你以為林挽清這姑娘是真的喜歡你嗎？她初戀為了去大城市發展甩了她，她被傷透了心才答應跟你談戀愛的，懂不？”

那時，我不懂，傻傻地以為隻要我足夠真心，總有一天能夠取代她初戀在她心中的位置，總有一天能夠讓她真正愛上我。

現在我明白了，她的心一直都在蘇振羽身上。

我除了能夠感動自己，還能感動得了誰。

手機叮咚一聲，我又收到了一條消息，是林挽清發過來的。

【振羽今天剛回來，這兩天我需要去陪他敘敘舊，他在鎮上沒什麼熟人朋友，你不要介意。】

我冷笑一聲，打字的手都在顫抖。

【我當然不會介意。】

我為這段感情付出了全部真心，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我不願意再和她玩這場替身遊戲，我選擇放手離開。

3

我和林挽清是在工作中相識的。

我性格內斂，是她主動靠近的我。

不過她走進我的生活並沒有多困難，因為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就對她心動了。

她是我的初戀。

我沒少因為她的初戀吃醋，她每次也都會安撫我的小情緒，耐著性子去哄我。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眼裏、心裏，都隻有澤宇一人，不信你摸摸。”

她看著我，拉著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

我一直都覺得她那雙眼睛看誰都含情脈脈。

我被她注視得心臟怦怦直跳，也感受到了我掌心之下的那顆心，同樣跳動得劇烈。

她會在我加班時偷偷給我送晚餐，會在我生病的時候悉心照顧我。

為了和我有共同愛好，她會去學習我喜歡的攝影，哪怕她根本就沒有基礎。

和我在一起後，更是為了了解我。

找我的朋友打聽了我從小到大的喜好，知道了我不少尷尬的糗事，為此沒少打趣我，當然也沒少被我逗笑。

她常說她對我的過去充滿好奇，更想與我共度未來。

她還說對之前的感情都沒有這麼用心過。

在我們戀愛兩周年的時候，她帶我去拍了情侶寫真。

她選了一組浪漫的海邊主題送給我，也甜蜜地說她想和我一直走下去。

我徹底沉淪了。因為太過在乎她而變得患得患失。

每次我沒有安全感，她總是信誓旦旦地向我承諾，這一生都不會離開我。

現在。將滿心失望的我丟在黑暗中的是她。

明明知道這兩天我工作壓力大，卻還是要陪蘇振羽逛街的也是她。

林挽清似是怕我生氣，又發來一條語音消息。

“振羽是我老同學我不好不理他，等我把振羽的事情忙完了就陪你去看你一直想看的攝影展。”

【這算是你背叛了對我的補償嗎？】

這一句話發出去，下一秒林挽清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一接通就是她劈頭蓋臉地一通指責，“陳澤宇，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我一沒親他二沒跟他上床，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背叛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氣啊，我不想跟你吵架好嗎？”

我淡淡點頭，“哦，意思是你和他曖昧不算背叛對吧？那我改天就去找個女攝影師約拍，到時候你可別生氣。”

“你敢！”林挽清的聲音夾雜著怒火，“陳澤宇，你非要跟我吵是嗎？”

“我們下個月就要見家長了，我愛的人肯定是你啊，我都說了很多遍了蘇振羽隻是我的過去，我現在真的隻是把他當朋友！”

我嗤笑道，“你就這麼缺朋友嗎林挽清？哪有和前任做朋友的，合格的前任就該像消失了一樣遠離對方的生活。”

“你！”林挽清被我噎到了。

深呼吸了幾次後，她語氣染上了幾分哀求，“你說得確實沒錯，可是澤宇......蘇振羽他最近事業受挫，心情很低落。”

“當時他對你那樣也是因為情緒不好，他在鎮上就隻有我一個朋友，如果連我也不幫他了，他會更消沉的......你就體諒他一下好嗎？”

我聽得想笑，悲涼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體諒他了，可是誰又來體諒我呢？

曾經滿眼都是我的女朋友，現在滿心都在為另一個男人考慮。

心裏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在蘇振羽心情低落時，為了能夠讓他開心，甚至縱容他來傷害我。

他對我的那些無理舉動，如果林挽清想阻止的話，她不會阻止不了。

畢竟當時她就坐在他身邊。

可笑啊，真的好可笑。

在蘇振羽麵前，我陳澤宇隻會是她的備選。

我為我這麼多年的付出感到深深的不值。

我確實是真心喜歡她，可是那不代表我能容忍她反複踐踏我的真心。

“林挽清......”我忍住哽咽，“我沒這麼大度，我真的包容不了，既然你這麼心疼蘇振羽，那我們還是別見家長了。”

林挽清一愣；“什麼意思？”

我歎了口氣。“我說我們分手吧。”

4

不等她的回複掛了電話，我把手機扔到沙發上。

環顧這間我們一起精心布置的房子，牆上還掛著我們的合照，是我們第一次旅行的時候拍的。

那時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月。

她在海邊的夕陽下跟我表白，激動得我一整晚都沒睡踏實。

淩晨四五點我突發奇想給她發去消息，說我想去山頂看流星雨。

她明明第二天有重要會議但不想掃我的興，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淩晨的山頂特別冷，怕我著涼她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圍在我的脖子上，哪怕自己都凍得鼻尖通紅了也堅持要給我溫暖。

她說她已經習慣了，不怕這點冷。

但我不行，我凍著她會心疼。

照片中的我們緊緊相擁，試圖用自己的懷抱把她捂熱。

林挽清麵帶微笑地盯著鏡頭，臉上的笑容也很幸福，但眼中的愛意比頭頂璀璨的星空還要閃耀。

那時的她，應該也是真心喜歡我的。

隻是蘇振羽的出現，讓她的心開始搖擺不定。

我自嘲地笑了笑，初戀不愧是初戀啊，讓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像是一個泡影。

我拖著行李下樓時，碰到了一臉慌張的林挽清。

她是一路跑來的，還氣喘籲籲，看見我一把奪過了我手中的行李，“你要去哪裏？陳澤宇！你還真要走？”

我心口猛地一跳。

她怎麼趕回來了？

我都決定放下你了你還趕回來幹什麼？

我試圖奪回行李，“還給我！你的初戀回來了，我給你們騰地方啊！”

“陳澤宇！”林挽清徹底急了，拽過我的身子將我拉到一旁，“騰什麼地方？誰要你給我們騰地方了？跟我回去！”

她一路把我拉回了房間。

我被她按在沙發上，她俯身靠近我，我憤怒地掙紮著，“你幹什麼林挽清！？你不陪你的初戀過生日來找我幹嗎！我都說了見家長我不去了，我要跟你分手！”

“我不同意！”林挽清任我對她推搡，眼眶泛紅地看著我道：“你不樂意我陪蘇振羽我就不去了，我也不想讓他陪我過生日，我隻想要你陪我！陳澤宇，我跟蘇振羽什麼都沒有發生！”

“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你讓他坐你旁邊！任他對我無理取鬧？？”

“我，我不知道你會介意這個”，林挽清著急地解釋，“他坐我旁邊是因為餐廳座位安排，意外而已！至於他對你的態度，對不起，我當時真沒反應過來。”

我盯著她的眼睛，努力判斷她話語中的真假。

奈何林挽清的眼神實在太複雜了，就像一團迷霧，我什麼也看不透。

她垂下眼簾，摸了摸我的臉，“怎麼還在生氣？”

我拍開她的手，“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誰管你？”林挽清歎了口氣，站起身拿來熱毛巾，“可能會有點燙，澤宇，你忍著點。”

我哼道：“忍不了。”

“那就捏我的手，疼就捏我。”

林挽清伸出了自己的手，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鬧別扭的小孩子。

“你說的。”

正好一肚子火，我毫不留情地捏著她，而林挽清也任我發泄，等我平靜下來她的手已經泛紅一片。

“真狠啊澤宇。”

林挽清無奈地苦笑。

我甕聲甕氣，“是你活該！”

“那你不生我氣了吧？”林挽清討好地湊過來，在我臉頰親上一口。

“捏也捏了，澤宇不跟我鬧分手了好不好？”

她眼神溫柔得要命，似乎真有多愛我似的，可是真愛一個人，會和初戀糾纏不清嗎？

會把我扔在黑暗中轉身就走嗎？

我推開她，一臉認真地道：“你答應不跟蘇振羽有聯係了，我就不跟你分手了。”

“澤宇......”林挽清的眼神有幾分為難，我心頭頓時怒火中燒。

“怎麼，還是舍不得是嗎？那你現在去找他還來得及。”

我又氣不過地推了她一把，林挽清被我推得一個踉蹌，手機從她口袋裏掉了出來，屏幕亮起，彈出了蘇振羽的來電。

我和林挽清都是一怔。

我的心臟在那一瞬間跳到了嗓子眼。

我想說你快接啊，可是我說不出口。

心臟一陣陣地疼。

5

我看見林挽清把手機撿了起來。

可下一秒卻關了機。

我疑惑，一臉意外地看著她。

林挽清釋然地笑了笑，“澤宇，我真的放下他了，你幫我把他的聯係方式刪了吧。”

抽動不止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就平靜下來。

手比腦子快，等我反應過來時，蘇振羽的號碼已經被我刪除了。

林挽清走過來抱住我，低頭將腦袋靠在我的肩頭。

“澤宇，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蘇振羽今天會回來，也不知道他會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

她聲音悶悶的，細聽還有些顫抖。

“是我閨蜜說你反正也在培訓，就慫恿我跟蘇振羽聚一下，沒想到你會趕回來陪我過生日，對不起，我當時也很亂，是我讓你失望了......”

我讓林挽清抬起頭看我。

隻見她眼睛紅紅的，似乎是真心感到了愧疚。

我頓時心下一軟。

這一晚，我重新給林挽清買了一個蛋糕，在我們的小房子裏陪她度過了她二十二歲的生日。

我們相識於工作，相知相戀，到如今我們共同生活，已經度過了三個年頭。

本以為往後我們還會有無數個三年，可是在今晚林挽清許願想每一年的生日都有我陪她過的時候，我遲疑了。

下一年的生日，我真的還會陪在她的身邊嗎？

她的初戀如今已回來，並且對她也餘情未了。

下一年的生日，陪在她身邊的真的會是我而不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