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更何況她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在這個食物稀少的末日，是極其危險的，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抓走當兩腳羊吃掉。

我怎麼能放心她自己出門呢？

我急得在她耳邊大喊，想讓她乖乖待在安全屋，可她聽不見我的聲音。

朵朵小心翼翼將孟棠脫下來的隔熱服拿下來穿在自己身上，打開門溜了出去。

我沒有辦法隻好跟了上去，內心不斷祈禱著她千萬不要遇上其他人。

我看著朵朵費力地邁著她的小腿一步一個腳印走在炙熱的陽光下，盡管汗水不斷順著臉頰流下，可她還是沒有放棄，一聲聲呼喊著爸爸。

我的心已經被她的呼喊切割成了無數片，我多麼想告訴她，爸爸就在你身邊啊。

大概是父女連心，我的目光中出現了我的屍體。

隻是由於長時間暴露在高溫下，已經成了一具焦炭，一碰就碎。

我心中有些不忍，親眼看見自己爸爸的屍體，這未免對一個7歲的小女孩來說太過殘忍。

可我別無選擇，朵朵已經走到了我的屍體麵前。

朵朵看著這具焦屍，板著小臉一句話也沒說，

我以為她沒有認出來，心中暗鬆了一口氣。

下一秒，朵朵伸手將旁邊掉落的一個墜子撿了起來。

裏麵正是朵朵出生時我乞求了孟棠很長一段時間後，她才鬆口答應拍的一張全家福。

也是唯一一張。

朵朵早慧，看見這墜子加上我一直沒有回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從出門開始，朵朵從未停歇過，身上仿佛充滿了無盡的勇氣與力量。

我知道那是因為她心裏憑著“找到我”這一信念支撐著她。

可現在，她的小手死死握住墜子，眼神空洞。

我能從她身上感受到蔓延的茫然和恐慌。

她此時一定在想，爸爸分明是和往常一樣去尋找物資，為什麼這次卻再也回不去了呢？

朵朵小心翼翼地想抓住我的手。

可她剛剛觸碰到我的屍體，就變成了一堆粉末飄落在地上。

朵朵眼眶通紅，一言不發地墜子戴在自己脖子上，又將粉末全部捧到手心，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向安全屋走去。

我從未見過朵朵這樣沉默。

我飄過去將想像以前那樣拍拍她的頭頂安慰她，卻隻能從她小小的身軀穿過。

我的朵朵，爸爸不在了你一定要學會成長，好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朵朵回到安全屋的時候孟棠已經發現她的隔熱服不見了，氣得直罵朵朵沒教養。

那些惡毒的話語聽得我一顆心不斷下墜。

這些詞彙用在仇人身上都不為過。

可孟棠卻拿它們來咒罵自己女兒，她到底是有多厭惡朵朵？

或者說，有多厭惡我？

朵朵一進門孟棠就用手抵著她額頭怒吼。

“你真是長本事了，還敢偷我的隔熱服！”

“周川霸占隔熱服不給阿軒，轉頭你就來偷我的，你們父女是商量好了的吧？”

“你趕緊讓你爸給我滾回來，他躲在外麵也沒用，就知道做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把你也跟著帶壞，今天新仇舊帳我要跟他一起算！”

朵朵將手中的黑色粉末舉到了孟棠麵前，小臉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媽媽，爸爸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