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天，他學會了如何造紙。

第二天，他學會了提取精鹽。

第三天，他學會了製作口罩，提煉青黴素，如何更快更便捷的救治疾病，解決瘟疫。

第四天，他學習了如何製造彈藥和盔甲，還見到了許多水利工程、農業方麵的專家，向他們谘詢雜交種植技術，如何改善古代糧食短缺問題。

……

他將要點一一記錄在冊，一一消化。

他相信，把這些東西一同帶回去，足以改變整個安國！

很快，距離九星連珠出現已經隻剩下最後一天。

這一天，他哪裏都沒有去，而是慢慢處理掉自己在這個世界所有的痕跡。

最先要丟掉的，就是和阮南卿孟晴晴有關的一切。

她們這些年來送給他的所有禮物全都被他收進了一個紙盒中，然後丟的丟，燒的燒。

燒到了最後，他看著身邊被單獨放在一邊的婚紗照和婚戒，沉默了一瞬，還是將之全部丟進了火中。

門不知何時被打開，阮南卿領著孟晴晴從門外進來，一眼就看到了他往火中丟東西的動作，頓時神色大變，“你在燒什麼？”

“一些不重要的垃圾而已。”孟錦書轉頭看到他們，仍舊麵不改色。

母女倆皺了皺眉，視線瞥向火盆，銀色的婚戒在火中隻剩一顆碩大的鑽石熠熠生輝，瞬間便讓母女倆慌了神。

一聲驚呼之中，顧不得火焰燙人的溫度，阮南卿下意識伸手，將火盆中還未完全燃燒殆盡的照片與婚戒一把全都抓了出來，看清隻剩下一角的婚紗照和主體已經變得黯淡的婚戒，她臉色鐵青的看向他：“婚紗照、婚戒……這就是你說的垃圾？”

他沒有說話，一雙平靜的眸子卻將他的態度表露無疑。

看出他的冷漠，阮南卿歎了口氣，“錦書，上次的事本就是你的錯，我讓你獻血，隻是不想阿年之後追究你的責任，我們不要鬧了好不好？”

孟晴晴也忍不住勸道：“爸爸，這件事本來就是你不對再先，做錯了就要受到懲罰，這不是你教我的嗎，我知道上次不該按著你，可我也是不希望你繼續犯錯，但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能拿這些東西撒氣啊！”

孟錦書如今已經完全失去了她們對話的欲望，沉默著轉身就要離開，阮南卿卻忽然浮現出一抹不安，伸手將他拉入懷中。

“錦書，別不理我好不好，好好好，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了。”

“你之前不是對九星連珠感興趣嗎？剛好今天就能看到，作為補償，我送你去好不好？”

聽到這句話，孟錦書才終於回頭又看了他一眼。

眼看他深情有所鬆動，阮南卿心中喜悅，連忙給他披了一件外套，帶出門。

司機剛要開車，孟錦書卻率先給了一個地址，“去這裏。”

車子一路朝著郊外駛去，抵達目的地時阮南卿才察覺出不對勁，“錦書，你怎麼突然想來這裏，這裏不是觀看九星連珠視野最好之地，我還是帶你去大廈最中心好不好？”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孟錦書平靜的看向他，“你忘了。”

她忘記，是理所應當。

畢竟那時，她應該隻注意到了他那張同霍九年極為類似的臉吧，又怎麼會去記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呢？

孟錦書毫不在意的下了車，阮南卿孟晴晴也緊隨齊下。

察覺出他心情再度不佳，阮南卿連忙抱住了他，“我沒忘，我怎麼會忘呢，隻是這裏太偏僻了，我還是帶你去市中心好不好？”

“是啊爸爸，這裏還有好多蛇蟲鼠蟻，你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一向好說話的孟錦書，此刻卻表現得極為固執，“我就要在這裏，等九星連珠來臨之際，我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麼重要的事情？”兩母女異口同聲。

他微微回身，剛要開口，阮南卿懷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霍九年打來的。

阮南卿遲疑片刻，還是選擇接聽，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孟錦書隻隱隱聽到帶著哭腔的噩夢兩個字，阮南卿便神色微變。

掛斷電話後，她忍了幾秒，還是開了口：“錦書，我和晴晴有事要離開一趟，你先在這好好看，等會兒我再來接你回家，好不好？”

說是詢問，其實她們也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因為擔心被噩夢嚇哭的霍九年，兩母女腳步匆匆就直接上了車揚長而去。

車子漸漸駛遠，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孟錦書微微扯了扯唇，露出一抹笑意。

可是，這兒，從來都不是我的家啊。

正在失神之間，飄揚的塵土中夜幕漸漸降臨，他抬頭望向天空，九顆星星在暮色中閃閃發光，逐漸落向預料之中的位置。

星光灑落在他的身上，下一秒，失重感傳來，他緩緩閉上眼。

阮南卿，孟晴晴，我要回家了。

此後我們相隔兩個時空，死與生，都不複相見。

片刻後，光芒散去，一切歸於寂靜，

山林間，也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