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姐,您好。您預定的人•皮•麵•具已經製作完成,請問您什麼時候需要呢?”
季書雪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平靜地回道:“立刻發來吧,我想要盡快拿到。”
“好的,我們會盡快送到您的手上。這裏是我們按您的要求注冊的新身份,將於三十一天後激活,請您注意查收。”
季書雪微微掃了一眼,便催促司機回家。
一路上,兩旁的廣告牌上光怪陸離,盡是溫見瑜的最新廣告。
上麵的他撩起額前發絲,捧著對麵女孩的臉,極盡溫柔地吻了下去。
“溫見瑜可真帥啊,而且看著好體貼,誰要是跟他結婚肯定會幸福死,信女願一輩子不長胖,換溫見瑜看我一眼。”
“你可拉倒吧,沒看見他手上戴的戒指嗎?剛出道就沒摘下。人家可是有家室的,看著還恩愛得很,據說一個月後的見麵會現場,他會把藏了三年的嫂子帶出來給大家看看呢,你就歇了這個心吧。”
“他不是溫雪娛樂公司的太子爺嗎?怎麼還要辦見麵會?他也不缺那點錢啊。”
“誒,你這就不懂了吧。見麵會是假,炫耀嫂子才是真!據說人家小兩口可是從小就認識,恩愛得很。還記得去年,溫見瑜為愛負傷的事嗎?就是在攀岩節目上聽說嫂子生病了,就急急忙忙從十幾米的岩壁上滑下,手腳全是血,嚇人得很......”
兩個女孩的話順著風傳進季書雪耳裏,她將淩亂的發絲別在耳後,又看了一眼高大的廣告牌,不由得發出一聲嗤笑。
這便是被稱為“大眾情人”的溫見瑜,也是——
她結婚三年的丈夫。
所有人都羨慕她能拿下所謂的“大眾情人”,所有人都認為是她命好。
可他們不知道,就是這麼一個溫柔的人,卻打著深情的旗號,四處拈花惹草。
薄情而不自知。
三年,他招惹的女人可不止三百個,總會有那麼幾個有權有勢地找到她麵前。
威脅、利誘甚至陷害,各種手段用了一個遍。
起初,她還會哭,還會鬧,迷失在溫見瑜一次又一次紅著眼眶,發誓‘隻愛她’的承諾裏。
直到季書雪絕望地發現,他愛她是真的,但對別人心動,也是真的。
季書雪又看了一眼廣告大屏,溫見瑜吻得珍重又溫柔,路人以為溫見瑜是用了爐火純青的演技,可隻有她知道,他是動了真情。
車開得飛快,季如雪心裏不忍去想,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愛人眼睛裏多了別人呢?
高中那年,她父母車禍雙雙離去,在追悼會上,她被親戚推三阻四,誰都不願接受她這個拖油瓶,隻有溫見瑜衝了進來,將她護在懷裏,捂著她的耳朵不被那些惡意汙染。
他說:“你們不要她,那就我來養!從此,她就是我溫家的人,別再讓我看見你們打擾她!”
後來,她就搬進了溫家,住進了溫見瑜的隔壁。
他用尚且稚嫩的肩膀為她擋下來所有,那些年,連她的家長會都是溫見瑜去的。
可現在,那個說著會永遠護著她的少年,早已經成為刺向她的一把刀。
鮮血淋漓。
叮鈴的聲音響起,是專屬溫見瑜的電話鈴聲,季書雪猛然從回憶裏抽身。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
那首火遍南北的《情非得已》,用溫見瑜溫柔的聲線說出來,更是繾綣纏人。
戀愛時,溫見瑜抱著她,一字一句錄上的,還親自設為了來電鈴聲。
明明聽了這麼多年,可季書雪此刻卻渾身發冷,手指懸在接聽鍵上,遲遲按不下去。
鈴聲響到“愛你”時,戛然而止。
季書雪剛歇了口氣,突然司機的電話響起。
“夫人,溫先生的電話。”
季書雪瞪大了眼睛,看著手機界麵上“溫先生”三個字,像是在看鬼一樣。
她蜷縮了一下發抖的指尖,啞聲詢問:“有事嗎?”
“怎麼不接電話?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回來陪你去醫院看看?”
一如既往的關心,一如既往的溫柔語調,季書雪卻一陣窒息。
“不用了,隻是剛才走神了。”
明顯敷衍的話語,電話對麵立刻緊張起來。
“書雪,給我十分鐘,我馬上回家陪你。”
季書雪剛回到家,溫見瑜就迎了出來。
她看了一眼手機,距離電話掛斷僅僅五分鐘,又看了一眼麵前還未平息呼吸的人,季書雪隻覺得滿心疑惑。
既然溫見瑜如此緊張她,那為何還要出軌?為何好好的,突然就爛掉了?
“想吃什麼?我今晚親自下廚。”
溫見瑜湊了過來,一把將季書雪擁在懷裏,耳鬢廝磨。
可季書雪卻僵直著身子,半晌隻能啞聲道:“都可以。”
“那我就按照你以往的口味了。”
溫見瑜沒有看出異樣,一個啄吻落在季書雪的脖頸,隨後他便笑著走進廚房。
脖間溫熱的觸感沒有像以往那樣帶給季書雪愛意,溫見瑜一走,她便扯了幾張紙巾反複擦拭著,直到被磨得紅腫破皮。
一想到溫見瑜一張嘴吻過那麼多人,季書雪心裏就一陣惡心。
坐在沙發等了半個小時,廚房一點動靜都沒。
季書雪起身查看,剛一靠近,就聽到一聲嬌笑和壓低的“別鬧”隱隱約約傳來,季書雪的心不由得一緊。
廚房幹幹淨淨,說著要下廚的人靠在灶台邊,拿著手機外放聲音,眼底全是暗色。
“不是要做飯嗎?看著我幹嘛?難道——”
嬌媚的女聲拉長了音。
“你要和我做飯嗎?”
話音落下,季書雪便看見溫見瑜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隻穿圍裙,不會著涼嗎?”
溫見瑜還是那副貼心的模樣,可眼底的欲色簡直要溢了出來,下一秒,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溫見瑜站直了身體,就往外走。
季書雪下意識回到沙發,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家裏的油好像沒了,我出去買。小雪,你在家等我。”
溫見瑜撐在季書雪身側,落下一吻便頭也不回離開。
聽著門外汽車發動的聲音,季書雪的手機也叮鈴一聲。
是一張圖片,女人腿上的黑絲刻意勾得破破爛爛的,其他部分卻是潔白如玉。
【贏過你,我隻需要一張照片。】
來人的話裏毫不掩飾滿腔惡意,季書雪沒有回應,隻是安安靜靜垂下眉眼。
婚禮前夕,她明確地告訴過溫見瑜。
“如果你出軌了,我會馬上離開你。”
對麵氣急了,慌亂地來吻她,又貼著她的耳邊反複承諾,這輩子隻會愛她一個人。
季書雪當時隻是笑著,沒回話,溫見瑜卻執意問怎麼才能相信他。
那時的季書雪,把婚姻看作是白頭到老的契約,殊不知這隻是場勝率慘淡的賭博。
“我和你打賭,賭你不會負我。如果你負我,我季如雪的名字以後倒著寫,這樣夠不夠信你?”
溫見瑜卻認真地抓住她的手,眼睛滿是溫柔。
“不會的。我溫見瑜永遠不會讓你輸的。”
可現在......
季書雪停頓了許久,又點開之前接收來的圖片。
「姓名」薛姝霽
「年齡」20
「住址」F城
......
季書雪抿住唇,眼底映著著她的新身份——
倒寫的名字,還沒答應溫見瑜求婚的年齡以及南轅北轍的住址。
溫見瑜,這次,是真的一言成讖了。
一個月後的見麵會,你隻能看到一個“死去”的季書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