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我成了眾矢之的。
許多沒有錢看病和已經重病不治的人把怒氣都撒到了我的身上。
“就是你這樣的權貴才導致我們沒有錢看病!”
“怎麼你是顧夫人就可以在這裏廝鬧麼?”
“顧大當家的就是心善,要不然早就休了你!”
他們憤怒地撿起地上的爛蔬菜臭雞蛋,就朝著我身上砸了過來。
婆婆緊緊地摟著我,想擋住鋪天蓋地砸過來的東西。
可是她瘦小的身軀怎麼可能擋住。
我們倆被砸得渾身汙濁不堪。
周圍全都是一片叫好聲。
我徹底的絕望了,呼吸也越來越慢,似乎不管怎麼努力我還是難逃一死。
初春時節,寒風刺骨。
我和婆婆瑟縮地抱在一起,婆婆看著我越發青紫的臉,不斷地拍打我的臉頰,想讓我打起精神來。
我很想回應婆婆,讓她不要擔心,可我的眼皮好重,重的我睜不開分毫。
我的胸前好像是百萬斤的大石頭死死地壓著我,讓我喘不過來氣。
感覺到婆婆摟著我的身體在不斷地顫抖著。
她用絕望嘶啞的聲音怒吼著:“她快死了!她要死了!快救人啊!”
人群中終於有人動了惻隱之心,忐忑不安地說:“這看樣子好像真的快不行了,你們看看不像裝的。”
緊接著從懷裏翻出來一瓶壓製咳疾的藥遞給婆婆。
婆婆二話不說直接把藥塞進我的嘴裏。
不停地在我耳邊叨念著,“求老天開眼,求老天開眼!”
過了一會不知道是起了藥效還是婆婆的祈禱靈驗了。
我竟覺得些微能喘上一口氣了,狠狠地咳嗽了一口之後,我的胸膛上壓著的大石頭消失了。
見我吐出一小口鮮血,齊掌櫃皮笑肉不笑地嘲諷:“顧大娘子,我看你也是沒什麼事情了吧?真要是重病的人,怎麼不會隨身帶藥呢?”
“還是老百姓善良,竟然被你的演技欺騙了。”
婆婆怒不可遏地指著齊掌櫃的鼻子厲聲怒罵:“天山雪蓮又不是你們獨有的!那是妙妙的!”
“你這樣對待沈家的獨女,就不怕沈大人找你的麻煩麼!”
婆婆言之鑿鑿,在場的人也逐漸覺得我的確快一命嗚呼了。
連忙催促齊掌櫃,“你看她好像真的不行了,她不是你們的夫人麼?要不還是給她看看吧,畢竟要是顧大當家怪罪下來......”
“是啊,做下人的這樣為難人,也不太好吧。”
齊掌櫃被大家說得臉上也掛不住,一臉猶豫不決的時候,顧文遠的小廝打馬從遠處來。
他如獲大赦一般攔住小廝的馬匹。
“顧大當家的在哪啊?這裏我快招架不住了!”
這小廝我認得,是顧文遠最得力的助手,更是他的心腹。
對方連馬都沒下,趾高氣揚地掃視著眾人。
“顧大當家的說了,沈妙就是來廝鬧的,不用管她。我們家是開藥鋪的,不是什麼青樓妓館,隻要有人鬧事就怕了。”
“要是他們再耽誤家裏的生意,就直接去報官!”
“天山雪蓮多麼珍貴的東西,是什麼人都能用的麼?”
且不說天山雪蓮是我哥哥帶回來的,就說他是我的夫君,和我同床共枕那麼多年,對我沒有一絲的憐憫。
我性命垂危,他連麵都不出,隻叫一個小廝來輕描淡寫的宣布我的結局。
這樣殘酷的事實,讓我怎麼能夠接受。
婆婆徹底的憤怒了,她絕望地怒吼著,“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妙妙現在快要死了!你為什麼不救她!”
“顧文遠那個混賬在哪裏!讓他來見我,連自己親生母親的話都不聽了嗎!這個逆子!”
“天山雪蓮是沈將軍不遠萬裏送來給妙妙救命的,憑什麼要留給那個小妖精!”
小廝一臉無語的表情,他不耐煩地回,“顧大當家現在沒有時間見你們,我勸你們還是好自為之。”
“不然到時候誰都收不了場!”
“霓裳小姐特意囑咐過,說沈小姐如果真的身體不適,可以到沈家找大夫,不要一直纏著不屬於自己的人。”
“顧大當家的說了,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許拿走天山雪蓮!”
小廝傳完話,毫不猶豫的就扭頭離開了。
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雙手頹然地垂落在地。
我活不下去了。
意識開始逐漸模糊,可我不甘心,我拚命瞪著眼睛,居然就這樣踉蹌地站了起來。
一步一步都在消耗我的生命。
我來到齊掌櫃的麵前,恨不得將刻骨的怨恨化成刀片下他的血肉。
可我堅持不到片刻就直直地砸在他身上,一大口鮮血噴出,灑在他的臉上。
他伸手想要推開我,卻怔在原地。
驚恐戰栗地哆嗦著:“她,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