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溪成為了第一個留在仙界的魔族,就連她的傷,都是每日裏七八個仙醫輪番看診。
她沒地兒住,於是住進了霽華的行宮。
聽聞她喜魚,霽華便派人去尋三界中最稀奇的魚來給她逗樂解悶兒。
不僅我池中的魚讓霽華都撈走了,就連住在仙魔交界處的人魚一族,也被霽華塞進了他宮裏那一方小池子裏。
從前我與霽華見麵的次數本就少,如今更是百年難得一見。
也好,圖個清淨。
我的仙侍若光探神識入我體內,卻被一股更加蠻橫的力量擋了出去,她急道:「帝姬,霽華上神日日都與那魔族女子如膠似漆,竟未察覺到,您的神力已經枯竭到了如此地步。」
她的心急我是能明白的。
荒海神力的繼承人十幾萬年才誕生一個,我們出現的使命就是護佑八荒仙凡,鎮守天庭結界。
如今,荒海神力將盡,後果不堪設想。
上任繼承者隕落前四千年,我便誕生了,新舊交替鎮守仙界後繼有人。
可現下若是我死了,這仙界恐怕真的要亂作一鍋粥吧。
四千年前的仙魔大戰我助他重塑金身,本就已經元氣大傷。
這次替那魔女療傷之後,我怕是熬不到下任繼承者現世了。
四肢疲軟,若光攙扶著我,才勉強能夠起身。
我從不是個軟弱之人,但我這一生,實在坎坷。
咬破了指尖,我用血繪了一紙棄書。
「若光,下午你要去瑤池吧?替我把這份棄書捎給霽華,讓他去月老那,把紅線斷了吧。」
我望著這霽華賜給我的華麗行宮,處處是仙境美景。
可,我想回荒海了,想回去看看我的家,我的族人。
霽華在行宮陪著白花溪,拿到棄書時隻是皺了皺眉。
直到耐心哄睡白花溪,才趕來我的行宮。
我好久沒有見過霽華了。
上次見他,還是我倒在地上,看著他的虛影朝榻上的白花溪奔去。
「荒海帝姬,你忘記你的職責了嗎?」
他居高臨下,垂著眸子看我。
縱然我從前如何歡喜於他。
現在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也當真叫人厭煩。
「昭年未忘,昭年隻是想在殞命前,回家看看。」
他驚訝的神情轉瞬即逝,語氣微微放軟了些:
「昭年,殞命這種事,不可亂開玩笑。」
「若你走了,誰還能用神力給花溪療傷呢?」
「你想回荒海,以後有的是時間。」
我轉過臉去,不願再看他:
「帝君,請斷去與昭年的紅線吧。」
「如此,你便能正大光明娶白姑娘為後了。」
他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看著我的眼睛,久久不語。
隨後那一紙棄書化為了粉末。
「你就呆在這,哪也不準去。」
「斷紅斬緣,你想都別想。」
霽華轉身走了,離開時,我院中的花兒都被他揚起的神力吹落了一地。
我跌坐在滿地殘花中大口喘氣。
許久,我歎了口氣,抱著膝蓋將頭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