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謠謠是在府邸門口被發現的。

灑掃婆子清晨開了角門，迎麵就見她衣不蔽體的倒進門來。

全身上下盡是傷口，每寸皮膚都皮開肉綻。

往日裏眉眼彎彎喊我「阿姐」的少女，此時卻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郎中推門而出，老爺和夫人急忙上前詢問。

「老夫已盡力，命，是保住了。但何時蘇醒，全看造化了。」

父親雙眼泛紅送郎中出去，母親抱著我，整個人哭的顫抖。

我本是當朝皇女，奈何母後早去。皇家的醃臢事，無非奪嫡二字。

尋常人家稚童懵懂的年歲，我卻在爾虞我詐中殘喘苟活。

那年大雪之際，我被皇兄陷害，墜落懸崖。

體力懸殊，我沒能帶他一起下地獄，卻也抽出隨身藏了多年的鴛鴦鉞戳瞎他的左眼。

大約是母後福佑，峭壁樹梢伸出，阻擋了下落之勢，落於崖底的時候，我還活著。

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在我眼中赤紅一片。

謠謠就是在這片赤紅中出現的。

在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

她伸手，敷上我已然被血染紅的雙眼。

謠謠將我帶回府中，但府上丫鬟婢女嫌我又臟又臭都不削靠近。

隻有她，親自為我沐浴更衣，怕我染了風寒，每勺湯藥都是吹溫了才喂給我。

而如今，換我徹夜守在她床前，小心吹涼湯藥喂她喝下。

老爺每次都在晚上才來看女兒，在一旁默默的流淚。

謠謠出事當天，送走郎中，老爺就去報了官。

公堂上，刺史大人正要答應徹查此事，一旁的師爺卻低語幾句。

刺史大人一改先前的態度，下令擇日再審，便再沒了消息。

無奈之下，老爺隻能私下派人徹查此事，不料這其中大有文章。

那日夜裏，謠謠與龔家長女和幾位商賈千金約好一同遊街。

可誰也沒料到，那龔夢竹哄騙著將她帶去花街柳巷的牡丹院。

剛進房間，幾位公子哥就已備好酒菜等候多時，謠謠被商賈千金們簇擁著坐在其中。

推杯換盞間，幾人竊竊私語：「這位可是沈世子的心上人，你們一會可得好生照顧。」

正對著謠謠的是侯府紈絝庶子，他輕蔑一笑：「你明知這是沈世子的心上人，還送與我這裏？」

龔夢竹笑了笑，「你莫不是怕了沈世子不成，今日你若辦了這丫頭，沈家沒了聯姻的靠山，誰還能與你侯府爭。」

男人聞言放肆的笑了起來，來到謠謠身邊，假意敬酒，實則借機抓住她的手不放。

龔夢竹見機，起身招呼，「姐妹們，天色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謠謠拚命掙紮，但整個人暈乎乎的使不上力。

一起來的姐妹覺得不妥，「夢竹她不想在這，我們帶她一起......」

話沒說完，就被龔夢竹瞪了回去。

謠謠紅著眼懇求，「讓我走吧？求求你，救救我。」

但哪還有人敢出聲。

謠謠還想掙紮，卻被一腳踢倒在地，她痛苦的捂著腹部，眼睜睜看著門一點點關上。

緊接著屋內傳來皮鞭抽打的聲音。

一聲接著一聲，伴隨著謠謠的哭喊。

「拿著銀子，看好了別讓她跑出來了！」龔夢竹扔給門口小廝一錠銀子。

帶著心驚膽戰的幾位姐妹大搖大擺離開了牡丹院。

小廝聽著房間裏傳出的叫喊，也是心頭一緊。

這些勳貴家的公子哥，不僅玩的花哨，還對謠謠拳打腳踢。

「這官家貴女就是不一樣！果然是秀色可餐，讓人流連忘返。」

被折騰了一整夜，謠謠不省人事，為防人發現，他們將謠謠裝進麻袋。

路過府上，如同丟垃圾一般扔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