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以自己生了十個兒子為驕傲。
而我因不孕之症,被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婆婆拉著我去娘娘廟求子。
娘娘廟裏拜娘娘,麟兒自往肚裏掛。
可從娘娘廟裏出來後,我沒懷孕,倒是婆婆懷上了。
......
「你給我滾!」
婆婆憤怒地將碗筷摔在地上,飯菜和湯汁汙染了地麵。
我丈夫杜銳麵色陰沉,平複了呼吸,憋著氣把地麵清理幹淨後,一言不發出去了。
婆婆在屋子裏歇斯底裏叫喊著。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顯然已經懷了個小生命。
自從去過娘娘廟後,婆婆就懷孕了。
她對此十分驚恐,使用了各種辦法也沒能把孩子打下來。
「月娥,帶媽去醫院做人流吧。」
婆婆握著我的手,眼裏甚至噙滿了淚。
我扯出來一個假笑:「媽,你說什麼呢。」
我將手抽了回來,無視了婆婆那怨毒的眼神。
反正她兒子認為她是得了老年癡呆,滿口胡言亂語。
我多管什麼閑事。
婆婆氣急敗壞地躺在地上打滾。
我見怪不怪。
她這樣子太多次,誰也不會把她往精神正常的方向想。
別看杜銳現在勉強扮演著孝子,實則內心裏煩透了他媽。
可我婆婆不知道呀。
她天然覺得我們應該以她為主。
沒想到現在大家都拿她當神經病,她的其餘九個兒子一人每個月湊合著給她打上兩百塊錢,就算對她有個交代了。
這真是人老遭嫌呀。
十個兒子都靠不住,我這個討她嫌的兒媳就更靠不住了呀。
我換上一條藍裙子,拿了個編織包,準備出門打麻將了。
「小賤人,你去哪兒?」
婆婆罵人罵來罵去沒有一點新意,罵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牌友已經訂好了棋牌室,現在三缺一,我可沒心情和我這個討厭的婆婆在這兒浪費時間。
我哼著歌出了門。
身後還能傳來婆婆惡毒的叫罵聲。
鄰居趙奶奶憐憫地看著我。
我婆婆這張嘴,在我們小區算是出名了,大家都很可憐我。
托我婆婆的福,大家都認為我是個敬愛長輩的好女人。
實際上,我經常在外鬼混。
我丈夫杜銳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辦法,他不行呀。
不過婆婆不知道。
想到婆婆帶我去娘娘廟求子,結果自己懷了,我就樂不可支。
當時她一步也不肯邁進廟,是我推了她一把。
這一推倒好,一下就懷上了。
這娘娘廟太靈驗。
靈驗到讓一個喪夫多年的女人都能懷上。
不過這靈驗對我這泥塑的身子沒用。
陽光下我的皮膚有些幹裂,我急忙噴了噴霧,皮膚立刻恢複如初。
這具身體哪兒都好,就是太容易幹。
哦,還有,脫發嚴重。
我望著我不小心薅下來的一縷頭發陷入了沉思。
唉,該去哪兒再整點頭發呢。
我和牌友她們打了六個小時麻將。
眼看杜銳要下班了,我們才散了夥。
我在燒烤攤吃了一頓,打了個飽嗝,不情不願去到隱藏在居民樓裏的黑心飯館。
這家專做外賣,屋裏臭氣凶天,蒼蠅亂飛,好在菜是預製的,所以吃不死人。
老板熟練地給我包了一份宮保雞丁和一份拍黃瓜。
我接過,不緊不慢地向家裏走去。
都說孕婦餓得快,我婆婆當然也是。
由於中午沒吃飯,她餓得恨不得將外帶盒都吃了。
她的肚子又大了一點,她沒有察覺。
算算日子,這孩子也快出生了。
畢竟這孩子不是人,用不著真懷九個月。
「你不會多帶點,成心餓你媽我嗎?」
得,又開始了。今天三盒米飯都沒吃飽。
看來這肚裏的孩子長勢驚人。
我撇撇嘴,熟練地躺在了沙發上玩手機。
杜銳回來的時候婆婆還在喋喋不休的罵我。
「瞧你那邋遢樣兒,我兒子娶你真是倒了血黴了。你個小賤人,自己生不出來還不讓我兒子找別人生。你是存心要我們宋家斷後呀。」
杜銳冷了臉。
嘖,又被戳到心上了。
他一個無精男,和誰能生得出來呀。
我挑挑眉,用著最溫和的語氣:「媽,瞧您這話講的,不如我和杜銳離婚吧。」
婆婆眼睛一亮,歡喜之色溢於麵上。
「好,趕緊離,別耽誤我抱孫子。」
孫子是指望不上了,不過兒子還是可以。
我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婆婆的肚子。
婆婆嚇得急忙用手捂住。
杜銳一言不發,沉默地去了書房。
唉,他這個人,在家裏跟透明人似的,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婆婆的肚子越來越大。
杜銳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醫院的報告單出來時,他差點把牙咬碎。
「媽,你告訴我,你懷的是誰的種。」
「我一把年紀了,能懷誰的種,你媽我可沒有在外麵亂搞!」
「那你怎麼能懷上。」
「還不是陪著你媳婦去娘娘廟害的。」
「媽你騙我能編個好一點的理由嗎?」
杜銳一氣之下,丟下婆婆和我自己出了院。
婆婆蹲在地上哭,一直說自己冤枉。
醫院的護士過來詢問了下情況,婆婆又開始訴苦:「要不是陪我兒媳去娘娘廟求子,我能懷上孩子嗎?」
護士有點不明所以。
我用手指了下腦袋,護士立馬意會到了我的意思。
圍觀的吃瓜群眾們被疏散。
麻煩啊。
我在想怎麼把婆婆帶回去安胎。
杜銳卻去而複返。
剛好,不用我想辦法了。
杜銳讓婆婆起來,婆婆依然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人們異樣的視線讓杜銳臉麵發紅。
情急之下,杜銳將婆婆抱了起來。
婆婆受了驚,終於消停了。
一路無言,杜銳帶著我和婆婆回了家。
過了一陣到了晚上,婆婆的其他九個兒子都來了。
「媽,你告訴我們,那個男人是誰。他搞大你的肚子怎麼著也得負責吧。」
婆婆爭辯:「沒有男人,你們相信媽,我真是去娘娘廟懷上的。」
在杜銳和他的九個兄弟看來,這個理由夠扯淡。
他們努力排查著可疑人選。
一無所獲。
年紀大了懷著孕經不起折騰。
經過了十個兒子長達兩小時的拷問,婆婆筋疲力盡。
可兒子們還不想放過她。
大哥皺著眉:「媽,你以為你不說,就能保護好那個野男人了?你想把這孩子生下來瓜分遺產那是做夢!」
三哥發出冷笑:「老了臉麵都不要,這生下來怎麼著,讓我們撫養?媽,你這是真不厚道。」
幾個哥哥都相繼表明了自己的不滿。
作為他們中最小的弟弟,杜銳最後傳達了一個指令—那就是打掉婆婆肚子裏的孩子。
婆婆驚慌失措地捂住肚子,醫生今天可是告訴她,她年齡大了,依照目前的身體情況,強行打掉孩子很可能會危及生命。
為了保護自己,婆婆立馬變成了鬥士:「老娘一個個將你們養大,你們就是這麼對待老娘的。我呸,我告訴你們,這個兒子我生定了!」
看著親媽這般無禮。
幾個兒子連帶著兒媳一塊吵了起來。
我百無聊賴地打開了小程序。
玩起了狼人殺。
天黑請閉眼。
狼人請睜眼。
天亮了。
昨天死了一個人。
嗯,死的是我。
我一把扔掉了手機,誰一上來就殺我,太討人厭!
他們的爭吵被我的動作打斷。
我立馬換上了人畜無害的模樣:「哥哥們放心,媽生的孩子以後我和杜銳撫養。」
他們終於想起了我是個不孕的女人,於是滿意地點點頭。
杜銳臉色鐵青,對我的自作主張非常不悅。
我笑著拉起來他的手,暗地裏擰了他的胳膊。
他痛得差點叫出來。
我又一次打開了狼人殺小程序。
這一次,我是狼,我先解決了那個名為神經蛙的人。
在我的籌謀之下,這一次狼人大獲全勝。
「姑奶奶,我錯了。」
陳遇那廝在綠泡泡那端求了繞,大哭的表情逗樂了我。
「小東西,姑奶奶我告訴你,要懂得尊老愛幼。」
以為變成神經蛙我就不認識你了?
敢第一刀捅姑奶奶,你小子有種。
陳遇發了一個悔不當初的表情包。
我讓陳遇速速準備好東西,準備接下來配合我。
「奶奶,我尿急,我先尿個尿。」
「尿尿尿,我看你腦子裏都是尿。」
我冷笑著拉黑了他。
小黑屋蹲著去吧。
我對著鏡子拿下了我的假發,愛惜地撫摸著它的每一個地方。
陳遇這廝太不靠譜,我從娘娘廟出來的時候讓他給我準備假發。
他摳門,不知道從哪兒給我買了最便宜的。
一掉一大把。
現在我的頭發已經不足三分之一了。
惆悵。
煩。
氣。
我撥通了陳遇的電話,劈頭蓋臉把他罵了一頓。
陳遇這個缺德孩子,一點也沒有他太爺爺大方。
他太爺爺當年可是每到逢年過節,都給我送金子買新衣服的人。
唉,一代不如一代。
我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發現臥室的門被推開一條縫,婆婆鬼鬼祟祟地看著我,不知道想幹什麼。
看樣子今天晚上不平靜。
為了弄明白她想幹什麼,我裝起了睡。
婆婆慢慢走了進來,盡可能不發出一點動靜,她在我床前蹲下來,似乎往床下放了什麼東西。
當她抬起頭想要起身時,我突然坐了起來。
婆婆猛地被嚇了一跳,癱坐在了地上。
我及時打開台燈。
婆婆顧不上屁股疼,站起來就對著我破口大罵:「有病吧你。腦子被驢踢了,敢嚇你媽我看你活膩了。」
婆婆揚起了她那如同雞爪一樣的手,想要呼我巴掌。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她心虛地放下了手。
「你這個晦氣玩意,老婆子我不和你計較。」
她略顯狼狽的離開了臥室。
我伸手在床下一勾,勾出來了一隻兔腳。
晚上在床下放兔腳,這是助孕的法子,不過此法陰毒。
孕婦會正常懷孕,但會死於生產時。
可放兔腳有什麼用,我和杜銳都分房了。
這老婆子真是賊心不死,居然還想讓我懷孕。
不過這放兔腳的方法,是誰告訴她的?
我將陳遇從黑名單中拉出來,告訴了他這回事。
他斬釘截鐵地告訴我:「肯定不是我幹的呀。」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打下了兩個字:廢話。
這孩子腦子不好使,我懷疑誰都不會懷疑上他。
我讓陳遇留意玄天觀裏的人。
我懷疑有人在幫我婆婆。
眼看著她即將臨盆,這個時候不能出任何差池。
陳遇表示明白。
我隨即打開抽屜,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紙,用剪刀剪出了一個紙人。
「跟著我婆婆。」
紙人作了揖,艱難地支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走了。
婆婆,讓我看看你究竟在耍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