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教小孩是盲聾者。

她爸爸出了一大筆錢讓我去做她的家教。

我心疼她小小年紀看不見世界的美好，聽不見音樂的美妙。

答應了當她的家教。

第一天拿著玩偶送給她，她欣喜地抱著親了又親，然後一巴掌打掉了我的一顆牙。

第二天吃飯時，我教她用筷子吃飯，她卻拿筷子狠狠地往我臉上戳。

在我日複一日地照料和教導下，她終於學會了說話。

本以為從此以後她就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卻不料她將老鼠藥下在送我的蛋糕裏。

我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她卻笑嘻嘻地說：“老鼠吃了老鼠藥會死，我想看一下老師吃了會怎麼樣。”

她貌似遺憾地撇撇嘴：“老師你要是死了的話我可就覺得你是老鼠了呢。”

再睜眼，我回到了答應做她家教的那天。

1、

“哎呀溫老師，你願意來真是太好了！”

看著麵前熟悉的男人，我先是一愣，隨即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我下意識地抽回手朝嘴邊摸去。

沒有白沫，沒有抽搐。

看著麵前男人疑惑的臉，我重新笑起來和他握手。

“高先生，這是我的榮幸。”

我重生了，回到了答應高誌陽聘請我去做家教的第一天。

前世，我憐惜高穎是盲聾者，看不見聽不到說不出。

在高誌陽誠懇上門時，暫時放下去孤兒院義工，去專心致誌教她。

第一天拿著玩偶送給她，她欣喜地抱著親了又親，然後一巴掌打掉了我的一顆牙。

第二天吃飯時，我教她用筷子吃飯，她卻拿筷子狠狠地往我臉上戳。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半年，整個人憔悴不堪。

而高穎一日日地平靜下來，學會盲文，學會自理，甚至學會說話。

高家上下對我感激涕涕，高誌陽甚至給了我一筆想象不到的豐厚薪水。

豔陽高照的好天氣，我揣著銀行卡打算捐給孤兒院。

高穎卻意想不到地敲開我的家門。

“老師，我來看你啦，還帶了蛋糕。”

小女孩紮著雙馬尾，粉嫩的公主裙像個小公主。

她舉起手中的草莓蛋糕朝我甜甜地笑。

我欣慰於她的懂事，與她一同品嘗蛋糕。

高穎托著臉，看我一口一口咽下蛋糕，看我渾身抽搐倒在地上。

她精致的眉眼滿是可惜：“老鼠吃了老鼠藥才會死，老師你又不是老鼠怎麼也要死了，真沒用。”

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拍拍裙擺起身離開，意識漸漸消散。

高父高母怕女兒坐牢，開具精神病病曆，謊稱我動輒打罵高穎，造成心理創傷。

高穎被無罪釋放，當上勵誌博主。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所作所為，被釘在恥辱柱上，萬人唾罵。

重來一世，就讓我親愛的學生明白，老師到底是你老師。

2、

高誌陽如同上世一般，讓我明天去就好。

我點點頭送走他，開始收拾行李。

沒帶太多東西，幾件衣服和日常用品。

將玩偶小熊放在顯眼的位置，我滿意地合上行李箱。

上世，她拿這小熊砸掉我一顆牙，這次看看誰的小狗牙該掉了。

果不其然，在我將衣服掛到衣櫃上的空隙，高穎摸到了我的行李箱。

她在裏麵肆意的翻騰，疊好的衣服被扔得滿地都是。

她拿著小熊，雜草似的頭發，衣服上滿是汙漬和褶皺。

並不是高父高母不愛她，相反，二人心疼極了這個可憐的小女兒，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捧到她麵前。

高穎卻自卑且狂躁，她整日活像個瘋子。

撒潑打滾，亂扔亂砸。

高穎拿著小熊高興地上下晃動，用力扯小熊的耳朵和鼻子。

很快耳朵就被扯掉，一根線可憐兮兮的懸著。

我將手上的衣服放下，蹲在她旁邊教她小熊的盲文。

高穎很聰明，馬上在我手心磕磕絆絆地寫下。

我將她手中的小熊拿走，想教她衣服的盲文。

可離開了小熊的高穎變得躁動不安。

她瘦弱的小手拚命撕扯著我的手臂想從裏麵將小熊扯出來。

我努力控製住高穎，將她的手放在我的臉上搖頭，示意這樣是不對的。

她卻反手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痛感迅速傳來，我卻強撐著扯出一抹笑。

抓住她的手示意再寫一遍小熊的盲文。

高穎不耐煩地在空中比畫兩下，又去扣玩偶。

我笑咪咪的將小熊遞給她，她開心地抱著小熊搖擺起來。

下一秒，她一拳朝我揮來！

3、

我早有預料，假裝慌張地站起身躲避。

她那一拳打了個空，身體失去重心，不由自主地向側邊倒去。

行李箱沒有合上，大張著嘴好像要吃人。

我慌張地伸手試圖去扶住她，卻被她胡亂揮舞的手打開。

沉悶的一聲響動，高穎的側臉砸在行李箱的邊沿上。

我感到一陣幻痛，臉上不由得也開始疼起來。

我趕忙將她扶起，心疼地捧著她的臉查看。

高穎呆呆地坐起來，懷裏的小熊滑落到地上。

片刻，我聽到沉重且嘈雜的腳步聲傳來，臉上的表情跟著心疼起來。

高穎眨眨眼睛，一絲血跡從嘴邊滑落。

我強硬地掰開她的嘴，一顆乳白色的牙齒混著血絲，啪嗒一聲滾落在地。

“小穎，你怎麼了。”

“乖乖，怎麼這麼多血！”

二人驚惶失措地衝進房間，跑到高穎身側。

我被擠地跌坐在地上，冷靜地撥打120。

呼嘯的救護車載著我們四人衝向醫院，醫生讓高穎漱口，她乖乖地接過水杯，尖叫著倒在醫生頭上。

高父高母大驚，連聲道歉想替醫生擦拭。

醫生擺擺手，換了人。

一番檢查下來，高穎是因為正值換牙階段，受到撞擊牙提前掉下來，讓我們不用慌。

回到家中，高母心疼地摟著高穎，心肝肉地喚著。

高父搓搓手，滿臉歉意地說：“溫老師真是對不住，嚇到你了吧。”

他歎了口氣，繼續解釋：“原來小穎也不這樣的，直到一歲的時候，生了場大病，不能看見不能聽，她就難受。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您要是想走我們也不攔著您，真是不好意思。”

我同情地點點頭，寬慰道：“高先生，您放心，我一定盡自己所學，把她往好了教。”

一聽我沒有像以前老師一樣憤怒地離開，高誌陽喜出望外，連連誇讚。

我笑著一一應下，然後提出回房間繼續收拾東西。

我將衣服整理好，看著地上的血漬輕笑一聲。

4、

高穎這麼多年精神不正常，二人必不可能放心她。

早早就在房間裏裝上監控。

我與高穎的一舉一動全都被忠實地記錄下來，電腦前麵的高父高母一錯不錯地看著我倆的互動。

我必須表現出我的善良，好繼續留下來。

我拿出針線，打算將小熊的耳朵縫上。

高母牽著高穎輕輕敲門，在房門打開後，高母笑著說：“溫老師，您看會孩子，我去做飯可以嗎？”

我自然是滿口應下，牽起高穎瘦巴巴的小手。

高穎怕生，見到陌生人後就暴躁癲狂。

以至於高家雖然不缺錢，但也沒有請保姆，打掃衛生、做飯、洗衣服全由高家人自己幹。

我將玩具放在高穎旁邊，哄她自己玩會，我去縫小熊。

高穎蔫蔫地拿著玩具，一聲不吭。

專心致誌縫線的我一時不慎被高穎碰到，尖銳的針頭瞬間將我的指尖刺破，嫣紅的鮮血流出。

我嘶了一聲，發現高穎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我身邊，正在地上摸索著什麼。

我著急地想拉她起來，卻被一下掀開。

突然，她的嗓子裏發出嘶吼，像野獸發狂般在地上打滾，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手指。

我意識她是被針紮到手指，摟著她一頓安撫。

感受到漸漸平靜的身體，我將她的手貼上我的臉，做出痛苦的表情。

高穎開心地笑笑，又扒拉著自己的臉做出同樣的表情。

她重重地推開我，起身踉蹌的朝桌子走去。

哢嚓！

清脆的陶瓷碎裂的聲音炸開，她開心地走過來想摸我的表情。

我佯裝害怕地呼喚她，眼睜睜地看著她踩在碎片上，跌倒在地。

她再次發起狂來，二人再次衝上來摟住她。

簡單包紮一番，高母將晚飯端上桌。

我看著高穎熟練地在桌上穿梭，不時抓起盤中的菜往自己嘴裏塞。

褐色的湯汁沾滿嘴邊，她一手抓著排骨，嘴裏死命地撕扯。

5、

高母一臉平靜，有些抱歉地朝我笑笑，解釋道：“小穎看不見，拿不了筷子，隻能這樣吃了。”

不同於上一世的我暴力製止，將她死死地壓在凳子上強迫她學會用筷子。

這一世，我隻是貼心地提議：“不如用叉子或者是飯匙呢。”

高母憂慮地搖搖頭，高誌陽卻是站起身到廚房給我遞來飯匙。

他歉意地說：“溫老師，我們也試過，她不聽，要不然您來試試呢？”

聽著男人禮貌地詢問，我胃裏一陣翻湧。

這家人打的主意，我臨死前才反應過來。

眾所周知，帶小貓咪或者小狗去絕育，它大概率會記恨上帶它去的人。

為了避免小動物的討厭，主人會絞盡腦汁想辦法。

比如找朋友帶它去，比如蒙臉假裝劫匪。

而夫妻二人的打算就像主人一樣，想讓我教高穎學習。

如果成功了，二人會欣喜若狂地給我一筆錢，抱著女兒高興。

就算是失敗了，他們依然是高穎的好父母，頂多浪費一個老師。

這一輩子，我打算讓夫妻二人感受一下，被記恨的滋味。

我接過飯匙，一把拉住高穎的手腕。

她劇烈地掙紮起來，身體一個勁地抖動，想把我甩開。

在意識到甩不開時，她張開大嘴，衝我狠狠咬過來。

高母驚呼一聲，我趁機把她往後拽。

確保她碰不到我時衝溫母喊：“快給她喂飯。”

高母手哆哆嗦嗦，飯匙根本盛不上東西。

我騰不出手來，又去喊高父。

高父膽子大點，但一臉猶豫不決。

我趁機下一劑猛藥：“再這樣下去，她和野人有什麼區別，必須讓她會用飯匙！”

男人咬咬牙，一把奪過飯匙，一步步朝高穎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