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前一天,畢盛澤徹夜未歸。
我去尋他的時候,卻聽見他和朋友抱怨:
「許晚那滿身疤,每次看到我都想吐!」
「婚禮也一直催催催,當初還不如在那場火裏死了算了,省得又煩又惡心!」
說這話的同時,他正摟著一個和我從前有六七分相似的女人。
我摸著身上為了救他留下的疤,終於心死。
不愛就不愛吧,我也該回我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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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夜未歸的畢盛澤帶回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我不是第一次知道,昨晚是第一次見。
昨晚我去尋畢盛澤的時候,正好聽見他和他朋友抱怨:
「許晚那滿身疤,每次看到我都想吐!」
「婚禮也一直催催催,當初還不如在那場火裏死了算了,省得又煩又惡心!」
他的朋友們應和他的抱怨,開始了對我的指指點點。
我要推門而入的動作僵在原地,指甲深深陷入肉裏。
他說這話的同時,正摟著一個和我從前有六七分相似的女人,就是眼前的女人。
在他的朋友們起哄下,倆人熱情擁吻,他的手緊緊摟住她,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眼淚早已不知不覺就流了滿臉,心口悶悶的疼。
而這樣的肢體接觸,自從為了救他留下疤痕之後就再也沒有過。
我摸著自己那微微凸起猙獰醜陋的疤痕,終於心死,打算聽係統的話準備離開這個世界。
本來隻是來度假的我,遇見他之後漸漸丟失了自己的心,選擇留在這裏。
當年他家失火,我拚了命的把他從火場救了出來。
而自己全身被燒傷70%,原本潔白無瑕的肌膚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到頭來,竟換來這樣的結局。
原本我是不信的。
這段時間,總有一個陌生號碼給我發一些畢盛澤出軌的證據。
讓人無法直視的聊天記錄、挑釁的親密照,還有畢盛澤說我惡心的錄音。
這些都可以作假的。
直到,我不甘心的試探過一次。
借著試婚紗的名義,讓他幫我拉拉鏈,直麵我身上的疤痕。
可是啊,他裝得真的很好,我看不出他有一點嫌棄和惡心。
甚至十分深情的吻著我的疤痕說我很美。
後來,他說給我買了條項鏈,忘在公司了,現在去拿。
不到半個小時,我就收到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錄音,畢盛澤幹嘔的聲音,以及他說的讓對方趕緊脫衣服,他要看她美麗的身體洗洗眼,說我實在太惡心了。
我一直不想去相信。
可那個陌生號碼一直不放過我,一定要讓我親眼所見。
原來,他嫌我惡心是真的。
原來,他竟然是這樣想的......
可是,當初承諾說會愛我一輩子的是他,說一輩子對我好的也是他。
隻過了半年,卻一切就都變了。
也是時候離開了,三天後就要脫離這個世界,這裏終究不屬於我。
回過神時,畢盛澤正拿著紙巾仔細的給人擦拭臉上的水漬。
「晚晚,這是我的秘書蘇靜,外麵下大雨,我讓她到我們家坐坐等雨停。」
我點點頭,來就來吧,反正我也不在意了。
「還有,我打算讓她給你當伴娘。」
我動作一頓。
讓他的情人給自己的新娘當伴娘?真是虧得他想得出來。
我覺得一陣惡心反胃,死心後才發現,他根本沒有我以為的那樣耀眼。
要是換了往常,我也許就和他鬧了起來。
自從身體變成這樣後,我就變得格外自卑、敏感。
自從喜歡上他之後,我變得不再像我自己,我失去了理智,成了那個患得患失的人。
許是我過於平靜,尤其是這個女人和我還長得那麼像,他倒是不習慣了。
「晚晚?你生氣了?」
「你別總是這樣無理取鬧,動不動就生氣,沒幾個人受得了你......」
什麼時候開始,他竟也學會了給我扣帽子。
「我不生氣,不過......你的秘書好像很難過,要哭了。」
「你......要不要哄哄她。」
我靜靜的看著蘇靜的表演,模仿得挺好,和我之前很像。
是畢盛澤會喜歡的樣子。
畢盛澤擰起眉頭,實在是難以置信,這竟然是我會說出的話?
太反常了,反常到讓他不安。
「晚晚,你......」
我打斷他的話,左右不過是指責或是讓我別無理取鬧的話。
不想聽。
這時,蘇靜打起噴嚏,身子微微泛著抖,臉頰紅撲撲,引起了畢盛澤的注意。
連忙上前詢問,聲音是我許久沒聽過的溫柔: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蘇靜虛弱的靠在畢盛澤的肩頭,聲音嗡嗡的,聽起來像撒嬌。
畢盛澤下意識回頭看我,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什麼,可惜沒有。
他卻自己惱了,嘴唇緊抿成一條線:
「許晚,你是什麼意思?」
真有意思,我忍不住心中冷笑。
不追著他跑他反倒不樂意了。
「阿澤,我好難受......」
「乖,我送你去醫院。」
畢盛澤感覺自己心口有一股怒火卻無處可發,尤其是看到許晚這樣子。
我看到他們臨出門前,畢盛澤不高興的看了我一眼,蘇靜嘴角勾起的得意的弧度。
蘇靜可不是個簡單的人。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她是照著我的樣子在整,係統說,她早就在暗中觀察我的一舉一動,然後模仿。
所以後來她去麵試秘書,才一眼就被畢盛澤看中留下。
蘇靜與他而言就是解他憋悶的良藥,心理安慰自己他愛的還是我。
可對我來說,卻如同吃了蒼蠅般惡心。
索性現在我已經心如死灰,他再怎麼蹦躂也與我無關。
我以為畢盛澤順勢就去而不複返了。
結果他竟然又把蘇靜帶了回來。
可他打開門的一刹那,黑漆漆的房子,除了從窗戶隱隱透進來的月光,就再也沒有一絲光亮。
他的心咯噔一跳。
立馬開燈衝進去,看到早上他買回來我最愛吃的那家餛飩依舊放在桌子上一動沒動。
我喜歡是因為裏麵有我和他的回憶,有我的青春萌動。
少年人意氣風發,見到不平的事勇敢上前。
校服外套被他鬆鬆垮垮的係在腰間,喝退了那些小混混。
還貼心的帶人去吃東西緩解緊張。
像是在發光。
所以我就喜歡上了那家餛飩,以前再忙他也會抽出時間為了我專門去買。
可餛飩終究變了味兒。
就像他在包廂縱情聲色早就不是我心中的少年。
以往隻要他回來,都會留有一盞燈。
我會在客廳的沙發等他回來。
可今天,房子安靜得可怕,他甚至聽見了自己極快的心跳聲。
「晚晚?」
無人應答。
「許晚!別鬧了!再鬧我真的生氣了!」
畢盛澤慌亂的打開臥室門,我才慢慢悠悠的從床上起來。
主要是這身體因為要脫離世界,已經癌症晚期,太虛弱了一覺就睡到了現在。
我對他的指責簡直是莫名其妙!
也看到了跟在他身後的蘇靜,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還真是形影不離啊。
幸好啊,我已經不在乎了,否則我得多氣啊。
畢盛澤卻主動解釋起來:「蘇靜她淋了雨,發了燒,她身邊又沒有親人朋友,我就把她接過來方便照顧一下。」
「你要是介意,我就......」
我立馬打斷:「我不介意,這是你家,你想帶誰來就帶誰來。」
在畢盛澤眼裏,我這些話就是在說氣話。
「許晚,你能不能別總是這麼任性妄為,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何必總是計較這麼多,她生病已經很難受了。」那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我在意的時候嫌我鬧,我不在意了還嫌我鬧。
「我說了,你就算要貼身照顧她,我也不介意!」
畢盛澤如遭五雷轟頂,額頭上的青筋直跳。
咬牙切齒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成全他竟然還不高興了。
可真難伺候。
喉嚨裏一股血腥味上湧,腦子又被他的聲音吵得暈暈乎乎的。
我扶住身後的門把手做支撐。
蘇靜眼見情況不妙,聲音裏帶著哭腔: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們別吵了,我離開就是了。」
轉身的一刹那,她暈倒了。
「靜靜!」
畢盛澤大驚失色,在人倒下之前,把人接住了,公主抱把人帶走。
一眼都沒回頭看我。
我腦袋一陣暈眩,身子靠著門緩緩倒地。
......
醒來時,我人在床上。
「那傻逼玩意兒就這麼任你摔倒在地上不管不顧?」
「當初我就說了,畢盛澤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還非要愛的死去活來,好了吧,白白遭罪了吧。」
說話的是我的閨蜜湘湘,她和我一樣也是任務者,不過她是來做任務的,我是來度假的。
嘴上說得再狠,可看到我滿身的疤痕,卻慢慢紅了眼眶。
這些都是實打實的痛啊。
「你為了救他差點連命都沒有了,結果他竟然還有臉找替身,竟然還嫌你惡心,真真是不要臉得很!」
湘湘還想說些什麼,被王媽的出現打斷了,神色慌張。
「太太,婚紗被蘇小姐弄壞了!」
我趕緊從床上爬起來,站直的那一下人還暈眩著。
湘湘扶著我來到衣帽間。
蘇靜身穿著我的婚紗,腰腹處裂了好大一個口子。
她一臉委屈,手足無措的模樣。
我真是忍無可忍,怒從心來,直接打了她一巴掌,她的臉頓時紅腫了起來。
身後傳來一聲怒喝:「許晚!你在做什麼!」
蘇靜仿佛看到了救星,捂著臉,哭哭噠噠的跑到畢盛澤的懷裏:
「阿澤,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們認錯了人,給我穿上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做妝發的老師想要反駁蘇靜的話,明明是她自己非要穿,被畢盛澤撇了一眼閉嘴了。
「晚晚,不過就是一件婚紗而已,別這麼咄咄逼人,她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蘇靜分明就是故意的!
「晚晚,你怎麼可以打她,她還病著呢,向她道歉!」
「隻是一件婚紗而已?畢盛澤,這件婚紗是我媽留給我的!你不是不知道!」
可畢盛澤明知道這件婚紗對我的意義,卻還要縱容蘇靜。
這是我這個世界的媽去世前親自為我設計的。
為了搭配上這件婚紗,他的新郎禮服都是融合的婚紗的元素設計的。
畢盛澤不敢對視我的眼睛,偏了偏頭,卻還是梗著氣道:
「許晚,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別鬧了。」
我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冷,指著蘇靜:「我要她給我道歉!」
這話像是觸了畢盛澤的逆鱗,讓他麵色冷得可怕。
蘇靜見狀打算火上澆油,低頭的瞬間勾了勾唇。
轉身向我走來,因為婚紗的裙擺太長被絆倒在地上,卻還要跪著來到我麵前帶著哭腔道歉:
「晚晚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錯......」
一邊對我道歉,一邊看向畢盛澤,委屈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婚紗因為她摔倒,裂的口子又大了不少,變得更破了!
我心口一陣隱隱作痛!
她分明在故意糟踐我的東西!她眼裏一閃而過的得意我看得一清二楚。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是想讓我生氣,我還是如了她的願,掐著她的脖子,咬牙切齒:
「我要你、立馬、把婚紗脫下來!」
在畢盛澤的眼裏就是我逼得蘇靜給我下跪道歉,還要傷害蘇靜。
他忍無可忍上前用力推開我,我狠狠跌倒在地,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翻湧。
「許晚,你還要鬧到幾時,婚禮馬上就開始了!」
他又再一次在我麵前把蘇靜抱走,我撐著身子跟上,我怕蘇靜又再一次對這件婚紗使壞。
畢盛澤怕我又傷害蘇靜,竟然打了我一巴掌!
在場的人都麵麵相覷不敢出聲。
湘湘扶著我回房,沒一會兒,那件婚紗也被送了回來。
我看著被破壞的婚紗,紅了眼眶,眼淚沒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那個口子一看就是被東西劃破的。
喉頭一陣腥甜,一口血噴在了婚紗上。
原本潔白的婚紗上,鮮血紅得刺目。
我手忙腳亂的不斷擦拭著婚紗上的血跡,可是越擦越多,越擦越臟。
我無措的看向湘湘:「湘湘,怎麼辦,它臟了......」
我本來就是個孤兒,意外死亡後成為任務者。
在這個世界我感受到了什麼原來家人的愛是這樣的。
可是,好景不長,一場車禍,我失去了他們。
他們心心念念的想要看到我穿這件婚紗結婚的場景他們沒看到。
現在就連這件婚紗也被毀了。
湘湘剛要開口,就被突兀的敲門聲打斷,聲音聽起來十分暴躁。
「許晚,快點,別磨蹭了,換件婚紗就是了!」
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不想嫁給他了。
還有兩天我就會離開,嫁給他隻會膈應我自己。
現在的畢盛澤我完全看不出他是那個曾經讓我愛上的人,陌生得可怕。
蘇靜對畢盛澤說:「阿澤,晚晚姐一定是還在生我的氣,我去給她道歉,求她別生氣了。」
畢盛澤緩了緩語氣對蘇靜說:「不是你的問題,是許晚向來就作天作地,是我太慣著她了。」
轉頭就厲聲厲色對我開口:「許晚,你要是再不出來,我立馬就換新娘!」
換新娘?他以為我還在乎嗎?
蘇靜聽到這個簡直開心瘋了,最好許晚把畢盛澤得罪透了,她才能趁機上位。
裏麵還是沒有響應,畢盛澤心裏一陣煩悶,還有些不願承認的慌張。
她聽到這話,應該和他鬧起來才對!
「許晚!你再不出來我就踹門了!」
還是沒動靜,畢盛澤徹底慌了神,最近許晚的變化他看在眼裏,隻是他不敢相信那麼愛他的人會變得這麼冷漠。
拚命的用力踹房門,幾分鐘後才踹開,門開的瞬間,看到就是許晚穿著沾滿血的婚紗,緩緩倒地。
那鮮紅刺得他眼睛生疼。
畢盛澤驚慌失措大喊:「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