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哥,真要這樣做嗎?這對嫂子會不會太殘忍了?”
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客廳瞬間沉默下來。
沈慶低頭捏了捏謝可笙臉蛋,看不清他的神色。
其他人連忙捂住那人的嘴,打圓場∶“慶哥,這小子新來的,他不知道你和四葉的事,你千萬別見怪啊。”
沈慶把玩打火機,目光看不出絲毫情緒。
“緊張什麼?又不是不能說。”他看了一圈在場的人,“本地人都知道我和韓四葉的事情。”
見氣氛沒有想象中尷尬,眾人相視一笑。
“那是,你和四葉從小定下娃娃親。”
“四葉更是對你好得沒話說,叔叔阿姨去世後,你們倆相依為命,她輟學打工供你上學......”見沈慶看過來,那人急忙捂住嘴巴。
沈慶啪嗒反扣打火機,重重輸出一口氣。
“你們也知道,我家族遺傳病,爸媽發病去世後,我也高燒不退,村裏人都覺得我活不下去,把我裝進棺材。”
“臨鬼門關一腳,是四葉拯救我,陪我度過了最黑暗的時光。”
“我感激她,珍惜她,愛護她。”
“可說實話,我僅僅拿她當家人,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沒人回應,他自顧自繼續。
“可是四葉從小就是孤兒,她自卑缺愛,沒有安全感。她救了我卻也拿我當成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十幾年來離不開我。”
沈慶目光閃動∶“我心軟,妥協跟她交往了幾年,但現在,實在感到疲倦惡心。”
“我不欠韓四葉什麼,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木頭,我不想再被她道德綁架,喪失追求幸福的權利。”
沈慶說錯了,我確實是孤兒,但我並不缺愛,也不缺乏安全感。
爺爺奶奶領養我後,給足了我愛,我被他們養得比花好,不比別人缺什麼。
四歲那年搬到沈家對麵,所有人視沈家為瘟疫,可爺奶從小教導我和睦友鄰,我才主動關照沈慶,沈父母也因此與爺奶定下娃娃親。
後來爺奶臨走,不斷念著隻剩下我和沈慶相依為命了。
相依為命,就是彼此依靠,謀求生活,我這樣想著。
所以挑起了大梁,夜以繼日照顧發病的沈慶,包括後來輟學打三份工拱他上學。
有時候沈慶發病咬自己,我伸出手給他咬,沈慶猩紅眼抱住我,不許我丟下他。
十年相依為命,我和沈慶溫飽共享,哀樂同生。
可如今看來,我就是一個笑話。
我深呼吸一口氣,抬手推開了門。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沈慶注意到大家的反應,漫不經心抬眼過來。
看清是我,他喝酒的動作頓了頓。
我垂著頭,走到他麵前,謝可笙紅著臉從他腿上離開,意味深長朝我打招呼。
“啊,四葉,老陳不是送你下鄉躲風波了嗎?哎,慶哥,你看,我就說四葉掛心你,她一定不會離開吧。”
吳生上前拉住我,試探我是否聽到了剛才他們的對話。
當年吳生的母親聯合情人將他賣給人販子,是我將身上僅剩的積蓄買下他,留他一起生活。
吳生淳樸務實,勤快懂事,很快就跟我們打成一片。
沒想到,連他也騙我。
看著那張笑眯眯的臉,我心中說不上什麼感覺。
“老吳,”我像往日一樣拍他肩膀。“看到你們沒事就好。”
老吳見狀,微不可察鬆了一口氣。
突然有人震驚出聲,“啊嫂子,你怎麼這麼狼狽?”
順著他的目光,我這才看清自己眼下什麼樣子。
洗得發白的帆布鞋泥濘一片,磨破的腳後跟滲出血液。
一頭發濕漉淩亂,加上雙眼紅腫,臉色泛白,活像爬出來的女鬼。
哦,擔心沈慶的安危,我抹著淚淋雨趕了三天三夜的路。
這次,沈慶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語氣卻不耐煩∶“不是說了,楓城不太平,你先回鄉下,別在這種時候任性。”
我打斷他,“沈慶,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