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江司言揉著腳踝,痛苦地哀嚎著。
沈芙咬牙,眸中跳動兩簇怒火。
“楚易軒,本以為你學乖了,沒想到這麼惡毒,真是沒教養。”
頓時,他喉嚨哽咽起來,嘴唇忍不住哆嗦。
血一點點流入眼中,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看不清沈芙了。
這還是那個視他如寶、愛他如命的姐姐嗎?
從前上學時,一些惡劣的同學嘲笑他是孤兒,戶口本隻有一頁,有娘生沒娘養,沈芙跑到校長辦公室,逼家長帶著口無遮攔的孩子給他鞠躬道歉。
如今,這話卻從她口中說出,楚易軒感覺心臟仿佛活生生被捏碎。
望著沈芙攙扶江司言離去的背影,他想到什麼,用盡全力嘶吼:
“不是我做的,可以查監控。”
師玄卻上前一步,“監控昨天剛壞。”
舞台下,不知是誰,驚呼一聲,“昨天他來過,該不會是他弄壞的吧?”
頓時,肆意的譏諷和辱罵如潮水般傳入楚易軒的耳朵,他被千夫所指。
明明昨天還對他和善的夥伴和恩師,今天全都對他惡言相向。
沈芙臨走前,那句“你太讓我失望了”回蕩在他的耳旁,久久不能消散。
鮮血徹底糊住了他的視線。
那一刻,楚易軒感覺他被全世界拋棄了。
用了八年時間,直到今時今日,他終於學會了獨立。
當隻剩下孤身一人之時,不得不自立。
不過,很快要魂飛魄散了,與不必孤單地活在世間。
楚易軒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直到天黑,家中依舊空蕩蕩的,隻有他一個人。
他燒掉了曾經的照片,打包了所有衣服,約了快遞明天上門。
做完這一切後,他如釋重負地躺在床上,摩挲著手中的貝殼手串。
明天,將親手做的生日禮物送給沈芙後,他終於能安心離開了。
不一會,別墅的門被人推開,沈芙攙扶著江司言回來了。
看到楚易軒的身影後,沈芙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她看都沒看他一眼,扶著江司言徑直上樓,將人安頓好後,她轉身要回自己房間。
楚易軒一直在走廊等她,目光執著。
“姐姐,明明從前你很信我,為什麼現在不信了呢?”
沈芙眼中冰冷,“從前的你很乖很懂事,是你先變了,不僅不懂人倫,還學會撒謊害人了。”
楚易軒死死攥緊衣角,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你......明天還會回來嗎?”
親手將生日禮物送給她,是他最後的遺願。
沈芙沒想到他突然轉換話題,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才記起和他的約定。
“要是你誠心和司言道歉,明天我就允許你給我過生日。”
楚易軒眼底的絕望化為希冀,他時日無多,浪費不起時間。
他轉身要去叩江司言的門,沈芙卻叫住了他。
“你姐夫睡了,明天再道歉吧。”
風鈴又碎掉一個,隻剩一天了。
第二天清晨,楚易軒恭敬地給江司言鞠躬道歉。
當著沈芙的麵,他一笑置之,“小孩子不懂事,我哪會跟孩子一般見識。”
他故意加重“孩子”兩個字,意在提醒楚易軒的身份。
趁沈芙不注意,江司言將他拉到角落。
“易軒,怕你難過,我特意求阿芙給你一個出演的機會,不過伴舞都已有了人選,怕是不行,我覺得道具石頭不逼真,不如你來客串一下。”
要他演石頭被江司言踩在腳下嗎?為什麼沈芙不僅要踐踏他的愛情,還要踐踏他的尊嚴?
他直截了當拒絕,抬眼對上了江司言的嗤笑。
楚易軒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雙腿麻木,他很想衝上去問問沈芙為什麼?
但是,目光觸及沈芙和江司言牽在一起的手後,他搖搖頭,算了,不要自取其辱了。
他的心已經麻木,原來痛到一定程度後,真的不會再痛了。
這一天裏,他反複擦拭著貝殼手串。
等到晚上十點,沈芙依舊沒有回來。
他撥通了沈芙的電話,卻是江司言接的。
“阿芙在試婚紗呢。”
楚易軒固執地問:“她多久能完事?”
江司言語氣譏諷,“楚易軒,你姐姐都要結婚了,你還糾纏他,你要不要臉?”
說完後,電話被掛斷。
楚易軒眼神空洞,嘴角卻掛著笑,寫下了絕筆信。
【姐姐,祝你結婚快樂。】
桌子上,冰淇淋蛋糕開始融化,奶油花朵枯萎。
外麵,下起了傾盆大雨。
他徑直走到室外,將手機關機扔進草坪。
漫天風雨送一人。
最後一個風鈴破碎,他的身體消散在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