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芙詢問的目光下,他隨口一說,“去舞蹈室。”
被領養後,他發現沈芙喜歡看舞蹈。
於是,當她問他,你的夢想是什麼的時候,他堅定地回答,舞蹈演員。
八年來,他苦練舞蹈,即使肌肉拉傷,打完止痛針後便要繼續練習,一天假都沒請過。
終於,在今年,他通過藝考考入了本地最好的舞蹈學院。
曾經,沈芙鼓勵他,“我相信你將來會是最出色的舞蹈演員。”
現在,他的光芒都被江司言掩蓋。
沈芙回國的那天,楚易軒激動地拿出錄取通知書,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跟她分享喜悅,她便拉著江司言上前,滿眼愛慕地介紹。
“我和司言是在劇院相遇,他是我心目中最優秀的舞蹈演員。”
沈芙果然很喜歡江司言,一路上她都在跟楚易軒介紹他舞蹈的特點。
楚易軒乖順地應聲,許是已經死了,他的心不像從前那樣痛了。
他這麼聽話,沈芙有些意外。
前段時間,隻要一提起江司言,他的反應都很激烈。
“你姐夫舞蹈跳得好,還是前輩,你多跟他請教一下。”
“好的,姐姐。”
這一次他是真心實意稱呼她姐姐。
看到江司言和她興趣相投,就算將來他離開,她也會幸福的。
舞蹈室和銷戶的地方是兩個方向,邁巴赫剛剛駛過岔路。
楚易軒看了眼腕表,還有時間,一會等沈芙走後,他再折返。
江司言的視頻電話打來,沈芙秒接。
“阿芙,我好想你。”
“晚上不就見麵了嗎?”
兩個人聊得熱絡,在憧憬結婚後的未來,聊到情濃時,江司言隔空比了個心,然後給沈芙一個飛吻。
楚易軒偏過臉,看向窗外,黑沉沉一片,暴雨將至。
車馬上要到舞蹈室的時候,突然,江司言說想吃城西的小酥肉,而舞蹈室的方向在城東。
看著隻剩三公裏的導航,沈芙一腳刹車停下,對後座的楚易軒說道:
“不順路,你下去吧。”
楚易軒心頭苦澀,默默開門下車。
他剛要抬腳離去,沈芙降下車窗,把雨傘遞給他。
“要下暴雨了。”
已經好久沒有被她關心過,楚易軒微愣,心中升起絲絲暖意。
沈芙偏過臉,不再看他,語氣中意味不明。
“你要是淋雨發燒了,我可沒空照顧你,我忙著和司言籌備婚禮呢。”
邁巴赫疾馳而去之後,楚易軒在原來站了好久,他的腦海裏循環播放著沈芙剛剛的話。
這麼快就要結婚了,看來姐姐是真喜歡江司言。
楚易軒剛走幾步,天就下起暴雨。
暴雨太急,即使撐著傘,他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濕。
由於路途太遠,他趕到戶籍時,已是正午,門鎖了。
他在漫天風雨中獨自站立,看上去十分孤寂。
直到戶籍下午上班,他才推開門。
目前沈芙還是他名義上的監護人,為了替她減少麻煩,他先一步來給自己銷戶了。
工作人員驚掉了下巴,哪有活人來給自己銷戶的?
楚易軒苦笑,“因為,我馬上就死了。”
工作人員表示為難,沒辦過這種業務,要去請示上級。
上級聽說他的事後,要他去會議室單獨談談。
楚易軒推開門,發現房間裏的人是他初中的班主任。
兩個人寒暄幾句後,班主任奇怪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要死了?你姐姐知道嗎?”
楚易軒無奈扯謊,“我得了絕症,沒敢告訴姐姐。”
看到他哀傷的眼眸,班主任不再追問,但還是忍不住勸他:
“你姐姐待你不薄呀,當年你明明文化課成績很好,卻非要去當舞蹈生,老師和校長都不同意,你姐姐來學校後,二話不說鼎力支持你;你的比賽名額被別人頂替,你姐姐連跨國項目都放棄,替你去討回公道......”
班主任喋喋不休的感慨,將楚易軒的思緒拉回過去。
說道最後,班主任輕歎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
“我勸你還是將病情告訴你姐姐吧,免得將來遺憾。”
楚易軒默默地點頭,“過段時間我會親自跟她說,請您暫時替我保密。”
聽到班主任的應允後,他鬆了一口氣。
去火葬場的路上,他腦海裏一直放映著過去的畫麵。
他和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她有了新歡,而他已經死了。
翻滾的火舌刺痛了楚易軒的眼,火焰燒在殘骸上時,他依舊會感到痛。
處理完這一切後,他抱著骨灰盒,低著頭往前走,沒想到遇見了熟人。
沈芙與江司言並肩走著。
看到他的身影,沈芙顯然一愣,脫口而出問道:
“你不是去舞蹈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