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五年,盛國的女將軍做了我五年的舔狗。
我愛竹,將軍府的練功場種滿了青竹。
我愛酒,她就整夜陪著我喝,誤了早朝。
我對杏仁過敏,慶功宴上,她用軍功向陛下請旨,撤下所有帶杏仁的菜式。
女帝不喜她對我的順從,親自為她賜下男妾。
京城權貴都在猜她這次怎麼抗旨。
而我看著聖旨上,她白月光的名字,心裏清楚。
這五年的偏愛,就要結束了。
……
蘇謹柔自從領了聖旨,就在書房裏呆了一整夜。
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在我房裏過夜。
將軍府上下,都以為她是在想著如何抗旨。
隻有我知道,她隻是在琢磨如何顧忌我臉麵的接下聖旨。
畢竟,女帝逼她娶的人,是蘇謹柔的白月光,秦羽。
“你說,她要是知道,我看穿了她不愛我的真相。“
“她會不會後悔,這五年的偽裝,都白費了。“
臥室裏,和我說話的是係統。
是的,自從來到這世界,認識蘇謹柔,我就帶了一個攻略係統。
我能看到蘇謹柔對我的情感分。
與她相識,與她相知,與她成婚。
五年了,“寵夫狂魔”的鎮國將軍,對我的感情,一直隻有60分。
勝過友情,仿若親情,唯獨“愛人未滿”。
係統思考半天,最後答非所問:
“人類的情感十分複雜,攻略對象的愛慕、憎恨、後悔、愧疚,都能給宿主加分。”
歎了口氣,我關掉和係統的聊天。
在書桌前,開始謄寫和離書。
才寫完,房門被推開,蘇謹柔幹啞的聲音響起。
“林逸,聖旨的事情......”
我用硯台擋住和離書,轉身搶過她的話。
“聖旨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接旨吧。”
蘇謹柔的表情有些愕然,我繼續說道。
“畢竟將軍府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為了這些人的性命,你也不能一直抗旨。”
年輕的將軍身子一頓,最終低下了頭。
接旨第二天,蘇謹柔迫不及待的要我交出掌家權。
“家裏的賬本和契約有這麼多嗎?”
蘇謹柔皺著眉,一頁一頁翻看著手裏的賬本和契約。
終究是先中了進士再從軍的將軍,她從來不是一個能輕易被騙過的莽夫。
一疊文書的最後,正是我瞞著她寫好的和離書。
隻要她用了印,遞去宮中,我和她就“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我安靜地站在一邊,心裏卻並不緊張。
“將軍不信可以從頭過一遍,都是老夫人以前交給我的。”
頓了頓,我又故意試探道:
“要是將軍覺得這些事情太多,我可以替秦公子分擔。”
蘇謹柔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她怕秦羽被人欺負,所以想把最好的都給他。
果然,蘇謹柔臉色一僵,看也不看直接在契約書上一一蓋下自己的家主大印。
“林逸,我也想讓你掌家,隻是聖意難違。”
好一個聖意難違。
今年是我與蘇謹柔成親的第五年,也是她寵夫狂魔名聲響徹京城的第五年。
京城誰人不知,蘇謹柔寵我入骨,結婚五年都沒有一個男妾入府。
她說“願為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我信了。
直到秦羽回京的那天,許久沒出現的攻略係統突然告訴我,蘇謹柔對他的感情有90分。
我才知道,原來她的一心人,從來都不是我。
收好蘇謹柔用了印的和離書,我去了皇宮。
不到半個時辰,皇夫就出來了。
“和離的事情陛下已經同意了,一個月後就會下旨,你回去吧。”
我愣了愣,事情順暢的讓我有些不可思議。
臨走時皇夫把我叫住,口吻帶著些同情。
“有件事......我想你應該知道。“
“男妾的旨意是蘇謹柔用所有軍功,親自向陛下求的。”
話很輕,卻讓我的大腦瞬間空白。
我想到了昨天,蘇謹柔對我說:
“林逸,陛下下了旨意,要我再迎一個男妾進門。”
“林逸,我也不想這樣,可我必須顧慮將軍府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性命。”
諷刺地笑了笑,不愧是90分的感情。
確實真心。
回到將軍府,我發現自己遺漏了一本賬本。
不想額外生事,我直接拿著賬本去了書房。
一進門我就看到了書桌上散亂的書信。
“思君如明燭,煎心且銜淚。”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
字字句句都是有情人的甜蜜。
冷漠地瞥了一眼,我就準備離開。
轉身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信匣。
成親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封書信。
每天他們都在背著我暗通款曲,哪怕是洞房花燭夜。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喃喃著蘇謹柔常說的這句話,我知道。
這段她努力偽裝了五年的婚姻,不過是鏡花水月。
幸好,距離陛下賜下和離書。
還有,一個月。
而蘇謹柔與秦羽成親的日子。
也是那天。
距離陛下下旨還有二十天。
蘇謹柔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
下人跟我說,蘇謹柔這幾日帶著秦羽到處參加宴會。
不管是公主府舉辦的春日宴,還是伯爵府小公子的滿月酒。
甚至就連在這個以女子為尊的朝代,隻許女人參加的談詩會,蘇謹柔也會想方設法讓秦羽露臉。
我知道,這是秦羽融入京城貴族圈最快的方法。
隻是,踩著我的臉而已。
畢竟哪個好人家出席宴會不是帶著自己的夫君,而是帶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男妾。
秦羽是蘇謹柔的嫡親表哥,兩人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
隻是五年前,蘇謹柔從江州搬回京城,兩人就此分開。
今日我照常去給嶽父請安。
“舅舅,您別這麼說,我還沒和表妹成婚呢。”
秦羽坐在嶽父邊上,滿臉得意。
蘇謹柔坐在邊上,眼裏都是繾綣,是我從未見過的神色。
成婚五年,她號稱“寵夫狂魔”,對我持之有禮,唯獨沒有今天這眼神的情意。
見到我,嶽父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語氣刻薄:
“你還有臉過來?你和謹柔成親也五年了,始終都不能讓她懷孕,也不讓謹柔養男妾。”
“若不是秦羽要嫁過來,我看我們蘇家的香火就要毀在你手裏!”
說到這,嶽父上下掃視了我一眼,語氣嘲諷: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不行。”
行禮的姿勢一僵,我抬頭看向蘇謹柔,可她隻是不自然地偏過頭。
沒有半點為我說話的意思。
這不是嶽父第一次因為子嗣為難我,卻是蘇謹柔第一次沒有為我說話。
係統播報,蘇謹柔對宿主的感情分值為65.
臉上滿是惶恐,可我的內心無悲無喜:
“林逸知錯。”
秦羽假惺惺地開口:
“好啦,舅舅您別生氣了,就算妹夫生不出孩子,你也消消氣吧。”
我垂下眼擋住眼裏的苦澀。
是啊,成親五年了,謹柔還是沒能懷孕。
她因此對我不滿,情緒值上漲五分也是正常的。
下人端上幾盤糕點,我正打算嘗一口卻聽見蘇謹柔怒氣衝衝地開口:
“誰做的杏仁酥!給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拿著糕點的手一頓,我下意識地看向蘇謹柔。
成親五年,蘇謹柔最出名的事情就是在宮宴上當眾請旨,撤下了所有和杏仁有關的菜式。
因為我對杏仁過敏。
為此,蘇謹柔成了京城所有男人的完美妻子,夢中情人。
我正想開口讓她饒過下人,卻聽見她說:
“你們都給我記好了,表少爺不能吃任何和杏仁有關的東西。“
“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們記不住,別怪我不客氣。”
短短兩句話,就打碎了我所有的驕傲。
而今,我知道蘇謹柔從沒愛過我。
知道她騙我向陛下求娶秦羽。
知道她已經在收回所有對我的偏愛。
可我還是忍不住告訴自己。
五年夫妻,蘇謹柔對我總還是有一點情分的。
哪怕隻有一點點。
原來......
連這最後一點情分,都是假的。
距離女帝下旨和離還有十天。
皇夫邀請各家女眷進宮賞竹。
蘇謹柔早早就備好了馬車在門外等候。
我上車後,下意識地將手遞給蘇謹柔。
她躲開了。
“光天化日的,不太好。”
我愣住了,馬車車轅高,我隻是想拉她一把而已。
兩年前她不小心在宮宴上貪杯,賴在我的懷裏不肯出來,非要我將她抱回去。
無奈,我便將醉醺醺的她抱在懷裏,從皇宮一直走回了將軍府。
迎著下人怪異的目光,蘇謹柔臉色有些不自然。
我扯了扯嘴角,獨自上了馬車。
“妹夫,你可真慢。”
車廂裏,和蘇謹柔穿著同色長袍的秦羽笑著向我問好。
我明白了蘇謹柔拒絕的原因,垂下眼嗤笑一聲。
想明白了,心裏也就不難過了。
路上,我隻專注盯著窗外的風景,不願分一個眼神給他們。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偶爾回頭,我總能對上蘇謹柔複雜的眼睛。
係統播報,蘇謹柔對宿主的感情分值為70.
歎了口氣,我再一次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也不想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竹林很好看,宴會也很順利。
除了席間各家男眷不斷投來的打量、嘲諷和偶有幾分憐惜的眼神,似乎都很圓滿。
秦羽也正式在皇夫麵前露了臉,隻是效果不佳。
皇夫冷著臉,當場質問蘇謹柔:
“本宮是正宮,邀請的也是各家的正夫,你今日帶一個男妾來是想打我的臉嗎?”
蘇謹柔立馬拉著驚恐的秦羽跪下:
“啟稟皇夫,阿羽是平夫,不是男妾。”
皇夫冷笑一聲:
“平夫就不是男妾了嗎?你問問在場諸位男眷,可有誰認同你的話?”
“你別忘了,和你拜過天地的是林逸。”
“眼前這個,就是男妾,也隻能是男妾!”
隨著他擲地有聲的話落,男眷們也紛紛開口。
“皇夫說得對,什麼平不平夫的,男妾就是男妾。”
“是啊是啊,之前還說蘇將軍是什麼天下第一的好妻子。我看啊,都是假的。”
“可不是嘛,還不如坦坦蕩蕩承認自己三心二意,裝什麼裝。”
蘇謹柔臉色漲紅,狼狽地帶著秦羽告罪離開。
係統播報,蘇謹柔對宿主的感情分值為85.
宴會散場後,皇夫給了我很多賞賜,像是安慰,又像是同情。
回到將軍府,我打算將賞賜分給秦羽一半。
一下漲了十分,蘇謹柔應該是很恨我吧,盡管讓秦羽出醜的並不是我。
距離和離沒有幾天了,我不想再生出事端。
攔住要報信的侍從,我抬手準備敲門。
卻聽見裏麵傳出了秦羽哭訴的聲音。
“謹柔,你不是說要嫁給我的嗎?為什麼我變成男妾了?”
蘇謹柔歎了口氣,溫柔地勸解道:
“不管外麵人怎麼說,在將軍府,你永遠都是我唯一的丈夫。”
秦羽繼續問道:
“那林逸呢?你跟他成親五年,你有沒有愛過他?”
我吸了口氣,手不自覺地握緊。
蘇謹柔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阿羽,我愛你,隻愛你。”
係統突然跳出來:
“她在說謊,經檢測,蘇謹柔對秦羽的感情分值下降了五分。”
沒等我想明白,下一秒,我聽到了一個可怕的真相。
“五年來,我一直讓人在林逸的茶裏下藥。”
“我答應過你的,在你進府前我是不會懷上他的孩子的。”
僵在空中的手無力落下,扳指磕到門環發出一聲脆響。
“誰在外麵?”
蘇謹柔推開門,正好對上我幽深的眼神。
“林......林逸......”
蘇謹柔結巴了。
我用力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娘子,宮裏給了我一些賞賜。”
“我特意放到大廳了,讓你的阿羽先挑吧。”
說完我立刻轉身離開。
再待下去,哪怕一秒,我都要控製不住心裏的情緒。
直到走出院子,我還能感受到蘇謹柔慌張、炙熱的眼神。
係統播報,蘇謹柔對宿主的感情分值為90.
我咬緊牙關,兩眼赤紅。
被我聽到真相後,就這麼恨我嗎?
是擔心我戳破你虛假的偽善嗎?
蘇謹柔,你怎麼能這麼惡心?
惡心至極。
距離和離還有五天。
醉醺醺的蘇謹柔推開了我的房門。
我坐起身,掩蓋住眼裏的不耐煩。
“誰讓你進來的?“
蘇謹柔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去,有些惱怒地說道: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為什麼不能來?”
沒有理會她,我把下人叫了進來。
“將軍喝醉了,你扶她回主院吧。”
蘇謹柔推開了下人,在榻上坐下:
“誰說我要回主院?”
我了然的點點頭,吩咐道:
“那你把將軍送到秦羽的院子裏去。”
本來已經閉上眼的蘇謹柔猛地站了起來,憤怒地瞪著我:
“林逸,你瘋了是不是?你居然要把我送到別的男人的床上!”
“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妻子!“
想到那天聽到的話,我扯了扯嘴角:
“那你呢?有把我當成丈夫嗎?“
蘇謹柔一愣,態度軟了下來。
“林逸,我知道阿羽入府做平夫,你心中不快。”
“我隻是......隻是想給你一個孩子。”
我冷笑一聲,語氣裏都是諷刺。
“給我一個孩子?看來秦羽入府便是祥瑞。”
“托他的福,往日被人嘲笑不行的我,也能枯木逢春了。”
下藥的事情被我嘲諷著挑破,蘇謹柔怔愣了一下,伸手像是想要拉住我。
“林逸,我......”
話說到一半,門外便響起了一個下人的叫聲。
“將軍!表少爺身體不舒服,請您去看一看。”
蘇謹柔縮回了手,沉默著站在原地。
“去吧。”
我躺回床上,將自己與她隔開。
蘇謹柔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了我很久。
門外的聲音還在繼續,蘇謹柔終於還是轉身了。
係統播報,女主對宿主的感情分值為95.
接下來的日子,我讓貼身侍從整理好了我所有的聘禮。
既然要和離,我不想帶走將軍府的任何東西,也不想讓她占我一絲便宜。
到了成親這天,我換上了成親前的衣服。
蘇謹柔卻穿著婚服走進了我的房間。
明明是新娘,她的臉上卻不知為何帶著些惆悵。
“馬上我就要和阿羽拜堂了。你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我點點頭,當然有:
“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蘇謹柔眼神一黯,沉默良久說道:
“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我沒說話,站起身推開她朝外走去。
該迎接賓客了。
蘇謹柔,施舍的愛我林逸從來都不需要。
距離女帝下旨和離還有三個時辰。
不同於我成親時的冷清,府裏到處都掛滿了紅色的綢緞。
在京城,這是隻有正夫進門才能使用的禮儀。
距離和離還有兩個時辰,我站在主廳,笑著麵對各方打量的目光。
距離和離還有一個時辰,蘇謹柔沉著臉,前去迎親。
距離和離還有半個時辰,蘇謹柔下馬踢轎門。
牽著秦羽的手,兩人在眾人擁簇下走進大堂行跪拜之禮。
路過我的時候,蘇謹柔頓了頓,眼裏帶著我看不懂,也不想懂的情緒。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
係統播報,蘇謹柔對宿主的感情分值為100.
“聖旨到!“
一群錦衣衛護著身著宮服的公公闖進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