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神一變,起身掀開被子,果然看到了他毫無知覺的兩條腿。
王翔和護士幾乎同時匆匆趕到。
神經外科初步的檢查很快,段子墨的情緒還沒有平穩,他們已經初步出了檢查結果。
“脊柱的反射都還在,應該是腦部手術的後遺症。具體情況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我點點頭,但段子墨卻完全不能接受:
“什麼叫後遺症?之前不是說我的手術預後會很好嗎?癱瘓也能叫好嗎!你們這些庸醫,我要告訴我爸爸,我要讓我爸爸把你們所有人都抓起來給我的腿陪葬!”
“手機呢?賤女人我的手機呢?我要找我爸爸!我要爸爸!”
段子墨今年不過才七歲,話說得再難聽也隻是色厲內荏。
還沒耍兩句威風就先哭了出來。
我也不阻攔他,拿出抽屜裏屬於他自己的手機就遞了過去。
倒是王翔看不下去,先給段子墨說了真相:“是因為你爸爸一直不來簽字你才癱瘓的,你要罵也找準了人罵!”
等到夕陽西下的時候,在外麵玩了三天的兩人終於姍姍來遲。
病房門被一腳踹開的時候,坐在病床上抽泣的段子墨回頭一看,抿了抿唇才喊了一句爸爸。
看著還能坐在床上的孩子,段奚承立馬冷笑了一聲,環著林穎兒的手微微收緊:
“蕭亦瑤,你現在出息了!還知道威脅子墨騙我回來是不是?”
“不是說病危了嗎?我看孩子精神好得很啊!”
我一哂,譏諷道:
“四天前病危的,現在精神要是不好我就該叫你去火葬場收屍了。”
我的話說得難聽,林穎兒一聽就不樂意了:
“亦瑤,你怎麼能這麼咒我的孩子呢?”
“我咒不咒的重要嗎?反正你兒子已經是個半癱了。”說著,我從椅子上站起來,作勢就要出去:
“醫生說了這孩子以後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你們夫妻兩個自己想辦法照顧吧......我一個孕婦沒空幫你們照顧終身殘疾。”
段奚承完全不信,甚至一聽我的話就已經發了火:
“行了!蕭亦瑤你最好給我把嘴放幹淨一點!你再敢這麼詛咒子墨別怪我不客氣!”
可就在這時,段子墨卻先毫無征兆地拿起床頭櫃上倒滿開水的玻璃杯砸了過去: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一直不來我就不會沒有腿!都是你的錯!”
玻璃杯應聲而碎,沒砸到人,但砸出了段奚承一肚子的火。
他再忍不下去,三步並作兩步地就衝到了病床前,一掀被子,劈頭蓋臉便罵道:“這不是腿這是什麼?段子墨!你小小年紀也跟著這個賤人學會騙人了是不是?”
“我看我是平常沒打過你你皮癢了!”
說著,他竟然伸手就要朝段子墨剛剛做過手術的頭上重重扇去!
“別......”
我一看情況瞪大了雙眼,正要勸阻,卻被林穎兒死死拉住:
“奚承教訓我們的孩子,你一個外人插什麼手!”
“啪”的一巴掌下去,我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隻見段子墨全身忽然不受控地抽搐了起來。
心電監護的數值在瞬間開始紊亂,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醫生護士魚貫而入,一個護士聲音焦急地問我們發生了什麼,卻隻聽段奚承無所謂地說道:
“沒什麼,就是小孩子不聽話教訓了一下!不知道又在裝什麼?都是跟旁人學得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醫生別管他,我看他就是仗著這個病無法無天了!”
林穎兒也在旁邊幫腔:“是我平常對他疏於管教,才讓外人給教成了這種無法無天的樣子!小孩子難不成還打不得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對爸媽,唇瓣顫抖:“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他一個剛剛做完開顱手術的病人哪能受得了對著頭被打一下!”
護士一聽這話立馬變了臉色,指著我們的鼻子就罵了起來:“你們這些做家長的怎麼回事?今早我不是千叮嚀萬囑咐說頭上還有一片顱骨沒有放回去,一定不能碰撞頭部嗎?”
“什麼?”
段奚承滿是自信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