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我看著王翔,已是淚眼婆娑:
“都是我的錯,我之前就不該在子墨病危的時候叫他!要是以前沒喊過他,今天他是不是就會來救救子墨?”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子墨......子墨......他還是個孩子!”
我捂住臉,裝得泣不成聲。
王翔不死心,又連著打了十幾個,卻隻能一次次地聽到那個機械女生毫無感情的神情。
“這樣,你換別人的手機再聯係!孩子等不及了,我先用急救盡量拖延!”
我點點頭,看他離開後又再次求來別人的電話。
但事實是不會因為我的重生改變的。
隻要撥通電話以後我說一句話,那頭的段奚承便會決絕掛斷。
等打得煩了,那頭的段奚承劈頭蓋臉便是一句臟話:
“他媽的蕭亦瑤你瘋了不成?我告訴你,你越這麼鬧我越不可能回去!”
“誰給你慣得用子墨當借口騙人的毛病!”
再往後,便是連打都沒有再打通過。
醫院裏相熟的家屬和護士看我崩潰的樣子,每個人都不住地歎氣。
“這他媽也算是個男人?老婆孩子在醫院裏要救命了,卻連人都叫不過來!”
“我沒記錯的話子墨爸爸也有一兩個月沒來過了吧?”
“唉!子墨媽媽一個後媽都比這個親爹靠得住!你也是懷著寶寶的人,千萬也要注意身體!”
“要我說再去求求醫生看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吧......孩子等不起啊!”
我在他們的攙扶下坐回了手術室門口。
等王翔再次急匆匆地從手術室裏出來的時候,隻看見了我滿臉的絕望。
“是我沒用......”
我一眨眼,又擠出了兩行清淚。
王翔不死心地又撥出了電話,手術室裏的護士卻再次傳來了護士急迫的呼叫。
“王醫生,患者血壓血氧全部在往下掉!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孩子的預後隻會更差!”
王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泄憤似地將手機往地上一砸,決絕轉身:
“開始手術,主任問起來就說是我的全責!”
手術室的門再次關上。我閉了閉眼,說不上心裏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護士說的“預後隻會更差”在我腦海中盤旋。
預後差?
會有多差呢?
我低下頭,隱約想起在今天之前,醫院裏所有醫護都覺得段子墨會是預後最好的孩子。
那並不是因為他的病症最輕,而是因為他有我這個“媽媽”。
上一世在決定和段奚承在一起後,我便辭掉了工作專心開始在醫院陪護。
我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白月光林穎兒給他留下的唯一念想。
雖然人人都說後媽難當。
可看著病床上形銷骨立的孩子因為媽媽的離去日夜哭泣的時候,我還是心軟了。
我想著,隻是一個孩子。
隻要我對他好,終有一天他會接納我的。
我為了他專門考了營養師證、陪護證,甚至還跟在專業護工身邊整整學了半年。
在他腦瘤情況最差的那一年,我可以連著幾個月不睡一個整覺。
隻為了讓他在晚上渴的難受的時候立馬能舔到嘴唇上的一點點水珠。
當他“媽媽”的這麼多年,我從沒讓他受過除了病痛外任何一點多餘的苦。
醫院裏不管是醫護還是病友家屬都說,隻要有我這樣悉心照顧的“媽媽”,不管多嚴重的病也一定有康複的一天。
他們說得不錯。
上輩子做完這一場手術後,從出生起折磨他七年的腦瘤徹底消失,他也在幾個月後康複出院。
隻是因為沒人想到,這個我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孩子康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笑著將小臂粗的棍子親手交給他爸爸。
“如果不是她,媽媽才不會拋下我和爸爸離開!都是她的錯!”
“爸爸,憑什麼隻有我們兩個要忍受失去至親的痛,我要她也好好嘗嘗沒了孩子是什麼滋味!”
我抬起手,摸著肚子裏還輕輕踢著肚子的寶寶。
明明還什麼都沒有發生,為什麼我卻感覺肚子仍然盤踞著那種絕望的疼痛呢?
我抿了抿唇,心裏悄聲想:
“寶寶,如果一出生就沒有爸爸,你還願意嗎?”
我當然沒等到回答。
但將近十個小時後,卻等到了滿頭大汗地從手術室出來的王翔。
他滿臉疲憊,卻對我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子墨的命保住了,但還不確定會有什麼後遺症。要等孩子醒來再進一步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