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前一天,日頭快下山了。
顧言盛才想起來要拍婚紗照的事情。
他懊惱地一拍腦袋,胡亂穿起衣服就往外走。
再晚一點,村口照相館都要關門了。
剛踩進譚文月家的院子,他就看到村裏收破爛的大媽正張羅著大麻布袋。
地上散落一地的雜物,有鐵盆、毛巾、搪瓷罐等等......
全是從譚文月的屋裏搜羅出來的!
屋門也大敞著,能看得家裏空了大半。
顧言盛的心裏一跳,趕緊衝上去。
他皺著眉頭,語氣凶悍地吼著。
“張嬸!你幹什麼!”
顧言盛壓不住心裏的急迫和恐慌,眼前人去屋空的場景刺激得他握緊了拳頭。
怎麼可能......一聲不響就這麼走了!?
明明都要結婚了,她能去哪兒!
看顧言盛凶神惡煞的模樣,張嬸緊張又不舍地抓著大麻布袋。
“顧廠長......小譚讓俺來收拾的,她說她以後不在了,東西都能隨便拿走......”
不在了......
“不可能!”
“我們都要結婚了!”
“她那麼愛我!”
“哐當!”一腳踢翻了腳邊的搪瓷盆!
顧言盛紅著眼發瘋,亂吼亂叫的模樣給張嬸嚇得夠嗆,丟下麻布袋就跑了。
“神經病......”張嬸忍不住嘟囔著小聲罵了一句。
顧言盛衝進裏屋,屋裏搬得空蕩蕩的,就剩一張木桌子。
他一眼就看到了木桌上壓著的一封信。
“顧言盛親啟:我就要走了,這幾年感謝你的照顧,我知道你對我或許隻是責任,我沒辦法勸說自己在明知道林昕有孕的情況下還和你在一起。”
“爸媽去世後,是你一直照顧我,我知道你起初對我好,或許隻是因為小時候的一點情誼,可我卻把這當成了愛情,奢侈的等著你來 娶我。”
“顧言盛你不欠我的,你也沒必要因為所謂的責任而娶我,在看到你和林昕上床的時候我就決定了,我們退婚吧。”
“很抱歉沒有直白的跟你說,而是選擇以這種方式離開,我怕我直接說會走不了。”
“以後我的生命將獻給祖國西北大地,而我們隻是彼此的過客,祝你和林夕新婚快樂,也祝你們百年好合,此後我們一別兩寬,不複相見。”
一別兩寬......不複相見。
平靜得有些決絕的一句話,從一向不吵不鬧、愛他愛得極深的譚文月筆下寫出來。
顧言盛的手抖了抖,薄薄信紙飄到了地上。
他低頭又撿了起來。
她知道了......原來她全都知道了。
信裏那句百年好合刺眼得很。
原來譚文月早就知道了他和林昕偷情的事,卻一直忍耐著不計較。
毅然決然地離開,是因為積累了太多的失望。
林昕正好過來,走進空蕩蕩的院子也愣住了。
她一抬頭,看到屋裏站在的熟悉身影,眼巴巴地貼上去。
“言盛哥......”
林昕曖昧地從背後摟住了顧言盛,甜膩膩地嬌喊著。
她還想故技重施地勾引,卻被重重地推開。
顧言盛眉頭緊皺地盯著她,壓著怒火質問道。
“誰讓你來的!你來這幹什麼!”
他篤定是林昕添油加醋,在譚文月麵前說了什麼話......才把人逼走的!
不然......文月怎麼可能舍得離開他!
林昕委屈地蓄著眼淚,哭哭啼啼地解釋。
“我......我看文月就一個人......”
“你們明天都要結婚了,我就是好心來幫個忙。”
往常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顧言盛都得心軟。
他現在煩躁得要命,火氣攢著也不相信這句解釋。
顧言盛惡狠狠地盯著林昕,猛地緊抓住她的手。
“我問你!你是不是私底下和她說了什麼!”
林昕哭得可憐兮兮,“我沒有......”
“你逼走了她,我也不會和你結婚的!”
顧言盛臉上是控製不住的暴怒表情。
“孩子生下來,我會照顧。”
林昕做戲地哭著,他就當聽不見 。
滿腦子都是他的新娘跑了,被人逼走了!
“我絕對不會去娶一個寡婦自毀前途!”
這句是真心話,他是極其自私又無情的。
無論什麼時候,想的永遠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