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來的時候，病房裏傳來陣陣水聲。

沈子晉正和白月光宋純在我病房裏接吻。

宋純有些心驚膽戰，時不時看向我：

「子晉，別這樣......我聽說植物人也能聽到聲音，被林凝聽到就不好了。」

沈子晉卻嗤笑一聲，篤定我不會醒來：

「那又怎麼樣？她一個植物人，估計這輩子都醒不來了！

「醒不過來最好，你不是很喜歡這種刺激的生活嗎？」

二人當著我的麵說我壞話。

我甚至能感覺到宋純不屑的眼神。

二人離開的時候，沒有看到我費力睜開眼。

進入病房的護士第一時間注意到了，慌忙按了呼叫鈴。

身體慢慢恢複過來後，我給爸媽發消息：

「爸，媽，我答應你們聯姻。」

1.

我媽當即給我打來電話。

電話那頭她哭著說我終於想通了。

和爸媽寒暄一陣後，我跟他們說三天後我就離開海城，去國外找他們。

熄滅手機，我看向走進病房的沈子晉。

他看到我醒來有一些驚訝，怔愣了一會才將保溫盒打開。

「小純親自給你熬的雞湯，趁熱喝。」

他為我盛了一碗放在桌子上。

我沒動。

沈子晉皺了一下眉頭，輕聲哄我：

「我知道你不愛喝雞湯，但雞湯補身體，你好歹喝幾口。」

我看向他。

他眉宇間對我的關心不似作假，卻又能堂而皇之地在病房與宋純親熱。

一時之間，我分不清到底哪個是他了。

高跟鞋落地的聲音響起。

宋純踩著恨天高進來，見我沒喝雞湯，她輕笑一聲：

「林凝姐你就喝了吧，這可是我花了好幾個小時熬的，手上都不小心燙出了幾個泡呢。」

沈子晉當即放下手中的雞湯，習慣性地想去查看她的傷勢。

手伸出來後才發覺我還在這，他尷尬笑了一下：

「你就喝了吧，小純也是為你好。」

宋純離開後，沈子晉謊稱公司有事，忙不迭跟了上去。

片刻後護士進來查看我的情況，跟我八卦說樓道裏不知道是哪一對小情侶正在接吻。

我笑了笑，沒說話。

我提前出了院，直奔我與沈子晉的家。

客廳裏，沈子晉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而宋純，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在廚房忙活。

見我回來，沈子晉慌忙起身，心虛往廚房瞟了一眼。

「你回來怎麼不跟我說，我好去接你。」

他有些埋怨跟我說，低頭接過我手上的行李。

我卻眼尖看到他的脖子上，有幾個鮮豔的吻痕。

手不由自主緊握成拳，我強迫自己冷靜。

再忍一下。

反正我後天就要離開了。

我不打算計較那麼多，可宋純卻不這麼想。

她將飯菜端到桌子上，熱切招呼我：

「呀，林凝姐回來啦？剛好我今天做的有點多，林凝姐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個飯？」

她指揮沈子晉去拿碗筷。

沈子晉擔憂看了我一眼，發現我一臉平靜，這才鬆了口氣。

我沒理她，似笑非笑看向沈子晉：

「沈子晉，我昏迷的這段時間，你過得挺開心。」

2.

聞言，沈子晉臉色僵硬一瞬，故作聽不懂：

「阿凝，你在說什麼啊？小純怕我照顧不好自己，所以才來到咱們家照顧我一段時間的。」

宋純覷了一眼我的臉色，發覺我有些生氣，她咬著嘴唇，雙眼泛紅：

「姐姐不喜歡我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走的，就是沒必要為了我，和子晉吵起來。」

她說著就利落收拾東西，隻是臨出門的時候哭著跑開了。

沈子晉額頭突突跳，他看著我，強壓下怒氣。

「阿凝，小純還小，你嚇到她了，你就不會讓讓她嗎？」

他聲音有些不滿，我聽了卻想笑。

還小？

宋純今年二十五了，而我隻比她大一歲。

這是我家，我為什麼要讓著她？

我好笑看著他。

沈子晉說完這話才發現自己的話不妥，輕咳一聲：

「我的意思是，小純是客人，哪有把客人氣跑的？」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收到一條消息。

我瞟了一眼，是宋純給他發的：

「對不起啊子晉，可能我就不配出現在你麵前吧，以後不會了。」

他草草看了幾眼，熄滅手機跟我說公司有事，他要回去處理一下。

我懶得追究，剛好我後天走，等一下去收拾一下東西。

我敷衍點了點頭，他著急忙慌去換鞋子，差點連鞋都穿錯。

臨走時他跟我說，等他回來。

作為補償，他等下給我帶我最愛吃的那家甜點鋪的點心。

我收拾好東西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了。

晚上六點，沈子晉還沒有回來。

我百無聊賴刷朋友圈，宋純在半個小時前發了一條朋友圈，並附上了兩張圖片。

「因為我的一句想吃，他就不辭辛苦排了長隊去給我買啦～愛你，我的沈先生。」

配圖是沈子晉身形修長在排甜點鋪的隊，而另一張，是沈子晉笑意晏晏與宋純對視，烏黑眸子裏全是細碎的愛意。

下一秒，門把手轉動。

沈子晉身上裹挾著宋純甜膩的香水味疲憊進來。

他將買來的甜點放在桌子上，示意我過來吃。

我定定看向他衣領的口紅印，不經意提醒他衣服上有臟東西。

3.

我馬上就要走了，自然是不想管他與宋純的醃臢事。

但我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能舞到我麵前。

他慌亂將外套脫下，溫和朝我笑了一下，生硬解釋道：

「可能剛剛排隊買甜點的時候不小心被別人蹭到了，不礙事的。」

我隻淡淡「哦」了一聲，也沒質問他。

他惴惴不安看了我好幾眼，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麼，殷切為我打開盒子。

盒子裏赫然是我最不愛吃的芒果糯米滋。

偏偏沈子晉沒想起來，他眼神熱切看著我，等著我誇他。

我沒動。

「是不喜歡嗎？」

半晌，他問我。

「沈子晉，你愛我嗎？」

我忽然問他。

他被我的問題驚得一愣，神色自如道：

「怎麼忽然問這個了？我最喜歡你了，你知道的。」

他的手微微攥緊，手上還帶著我前年去寺廟給他求的手串。

那時，我冒雨上山，不知道摔了多少次。

等我滿身泥濘將手串遞給沈子晉時，他眼眶濕潤，嗓音微啞向我一遍遍許下承諾：

「阿凝，我一定會娶你的，若是負了你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昔日沈子晉的話語回蕩在我耳邊，我諷刺看向他。

「可我不喜歡吃芒果，你忘了嗎？」

我直視他的雙眼，一字一頓道。

沈子晉打了個哆嗦，懊惱看向甜點盒：

「怪我，排隊的人太多了，我一時忘記了。」

我站起身，不發一言進了臥室。

進門的時候，沈子晉在我身後叫住我：

「阿凝，我現在重新給你買一份好不好？」

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沉默進了臥室。

有什麼用呢沈子晉？

你再買一份，也挽救不了我對你的愛意了啊。

4.

沈子晉說去為我重新買一份，卻徹夜未歸。

我早已對他沒了期待，自顧自洗漱完打算睡覺。

夜裏一點多，我被手機鈴聲驚醒。

我迷迷糊糊按了接聽，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嬌喘。

隨後，沈子晉驚慌的聲音響起：

「阿凝，你睡了嗎？」

他異常緊張詢問我，電話那端傳來簌簌的聲響，像是在穿衣服。

宋純嬌嗔的聲音響起：

「子晉，你壓到我頭發了。」

「有事？」

我冷冷問他，語氣中透露出幾分生疏。

他被我的話語刺痛，聲音有些委屈：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睡了沒。」

宋純嬌笑躲過他的手機：

「林凝姐，子晉沒什麼意思，就是我想吃你做的排骨湯了，所以他想問問你能不能過來給我做一頓。」

我沒說話，電話那端，宋純輕嗔他連這些話都不會說。

儼然忘了我才是他的女朋友。

大晚上的，我被二人氣笑：

「就這一件小事？」

宋純「嗯」了一聲。

我什麼也沒說，將電話掛斷。

也不想去追究為什麼去買甜點的沈子晉，最後到了宋純家裏。

我倒頭就睡。

還有一天。

一天後我就要走了，自然是無暇顧及二人。

第二天早上，沈子晉坐在床邊，一言不發看著我。

「林凝，我感覺你變了。」

他篤定道，眼睛深邃看著我。

我歎了一口氣，看向沈子晉，輕聲道：

「不，沈子晉，是你變了。」

我能感覺到，他放在腿上的手微微用力。

「哪裏變了？」

他緊張詢問我。

「可能變得更加成熟了。」

我隨口敷衍道，起身去洗漱。

身後，沈子晉鬆了一口氣。

「我為你做了飯，阿凝。」

將我帶到餐桌上，他等著我誇他。

我看著一桌子的辣菜，扯起嘴角笑了。

「沈子晉，醫生說要我少吃點辣的，多吃點清淡的。

「你最近怎麼回事，老是忘事。」

我提醒他，故作擔憂看著他。

沈子晉忽然不敢直視我，他麵色慘白。

他隻會做宋純愛吃的辣菜。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忘性大吧。」

他支支吾吾。

我卻有些想笑。

醫生交代這些的時候，他就在我旁邊坐著。

卻無暇顧及醫生的話，隻頻頻看手機，嘴角甚至還揚起一抹微笑。

「阿凝，我帶你出去吃吧。」

他忽然站起來，愧疚看著我。

見我不說話，他又說：

「我帶你去雲景餐廳，你不是很想去嗎？」

雲景餐廳。

那是之前沈子晉和我剛在一起時，帶我去的那家餐廳。

我那時候嫌人多，不願意去。

他說雲景餐廳很靈，相愛的人在一起吃滿五頓飯就能永久在一起。

這幾年來，我和沈子晉去吃過不下十次。

最後還是落得個感情破裂的結局。

我忽然笑了，點頭答應了。

就當是臨走前的散夥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