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池位於村東頭,四周用石欄圍起,池水清澈見底,陽光透過水麵灑下斑駁的光影。
我站在池邊,低頭看去,池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是塊石碑。
我繞到池邊的小道上,小心翼翼地靠近,蹲下身仔細觀察。
石碑上刻滿了名字,每一個都整齊排列,像是某種記錄。
我的目光迅速掃過這些名字,心裏一震。
這些全是曆屆狀元的名字!
我順著刻痕看下去,卻發現一個奇怪的細節。
每個名字後麵都有一個年份,而年份的最後幾位被人用力劃掉了,留下幾道深深的刮痕,仿佛是故意不讓人知道他們的歸宿。
心頭的疑問越來越濃。
我站起身,四下張望,卻發現不遠處有幾個村民盯著我看。
他們的目光躲躲閃閃,像是對我蹲在池邊的行為極為忌憚。
“這些名字,為什麼被劃掉了?”
我鼓起勇氣問。
村民沒有回答,隻是用力揮了揮手:“別問了,好好準備龍門試!”
我走到村口,試圖從幾個老人那裏打聽更多。
他們卻隻是拍拍我的肩膀,笑著說:“好好念書,別管那麼多。”
年輕人則一臉羨慕地看著我:“林凡,你以後出息了,可別忘了帶帶咱幾個兄弟啊!”
沒有人回答我的疑問,他們甚至不願多提那些狀元的名字。
我被送上了去書院的大巴。
一路顛簸,我與其他四個候選人幾乎沒有交流。
他們有的在低頭看書,有的戴著耳機閉目養神,仿佛早已適應了這種競爭的孤獨。
書院位於城郊一片封閉的區域,四周是高大的鐵藝圍欄,透過縫隙可以看到裏麵錯落有致的白牆青瓦。
我們下車時,天空烏雲密布,空氣裏帶著一種沉悶的氣息。
迎接我們的是一名穿著黑色製服的工作人員。
他冷冷地掃了我們一眼,說:“跟緊隊伍,不要隨意走動。”
書院的設施很現代化,但氣氛卻格外壓抑。
走廊鋪著深紅色的地毯,四周掛滿了書院曆屆狀元的照片。
每張照片裏的人都表情嚴肅,甚至顯得有些僵硬,看起來並沒有一舉奪魁開心的表情。
我們被帶到宿舍分配房間後,立即開始了高強度的課業。
從早上五點到晚上十點,每一小時都有嚴格的課程安排。
然而,這一切讓我感到不安的,並不是訓練,而是書院後院的那座池塘。
書院的院長曾告誡我們,不許靠近後院的池塘。
那裏年久失修,路麵濕滑,容易跌進去。
我本來謹記院長的教誨,直到......
某次體育課間隙,我繞過一條小道,看到了它。
那是一片平靜的水麵,池塘四周的石欄與村裏的龍門池一模一樣,甚至連角落的苔蘚都像是複製出來的。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池塘底部沒有石碑。
光是那一瞥,就讓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水麵映著灰蒙蒙的天,微風吹過時,似乎有一陣低語從池底傳來。
為什麼它和龍門池長得一模一樣?
書院的日子越發令人窒息。
一起來的候選人從最初的五人,漸漸隻剩下了三人。
書院的院長說他們因為學習不努力被淘汰了,可沒有人見過他們離開的過程。
張川是第一個消失的。
他住在我隔壁,性格外向,總是抱怨訓練強度太高。
可那天晚上,他的宿舍空了,床鋪收拾得整整齊齊,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張川呢?”
我向其他人打聽。
沒人回答。
他們或許是不知道,或許是不想知道。
第二個消失的是劉昊。
我們曾在一起討論過一道難題,他還跟我分享過自己村子的風俗。
可一個清晨,他也人間蒸發了。
“被淘汰了吧。”宿舍的管理人員冷冷地回答。
但我分明記得,張川和劉昊走之前,連一聲告別都沒留下。
他們的衣物,書本,還有那種屬於活人的氣息,仿佛都被這座書院吞噬殆盡。
那天晚上,我試圖探尋真相。
我借著月光溜到了後院的狀元池。
池水平靜,倒映著我蒼白的臉。
我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池塘邊的一處陰影上——那是一個熟悉的書包。
我認得那個書包,是劉昊的!
我慢慢走過去,看到書包裏還有他的筆記本、試卷,以及那支他最喜歡的鋼筆。
我的心猛地一沉。
為什麼他的東西會被丟在這裏?
他真的離開了嗎?
就在我伸手想觸碰書包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水聲。
我猛地回頭,發現池水泛起了漣漪,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水底緩緩移動。
“誰?”
沒有人回答,隻有水麵的漣漪越來越密集,似乎在召喚我靠近。
“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
一個低沉的聲音驟然響起。
我猛地回頭,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是書院的院長。
他手中提著一盞微弱的燈,昏黃的光線打在他臉上,勾勒出一張冷峻而陰鬱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