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為救小青梅我全身重度燒傷，成了麵目可怖的醜八怪。

可她卻覺得我多管閑事，害得她和初戀被棒打鴛鴦。

結婚後，她多次當眾嘲諷我的容貌，甚至當著我的麵把初戀帶回家。

彌留之際，她仍在怨恨我。

她說，如果再來一次，她寧可一個人死在火場，也不願和我有任何瓜葛。

再次睜眼，我重生在火災發生前。

這一世，我選擇成全他們。

1.

消毒水的氣味充斥著整個醫院走廊，沈媛媛的父母在燒傷科重症監護室門口痛哭失聲。

而我卻如同被蒙住了耳朵，周遭的一切聲音都變得模糊不清。

直到我媽拉住我的手：“知珩，去陪陪你叔叔阿姨吧，他們現在需要你。”

我猛地回過神來，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腦袋。

這時主治醫生走出來，神情凝重地告訴沈媛媛的父母要做好心理準備。

“火勢太大，病人麵部和頸部都有三度燒傷，雖然搶救及時保住了性命，但會留下永久性疤痕。”

“麵部組織會有不同程度的萎縮和變形，即使後期整形，效果也很難恢複如初。”

言下之意，沈媛媛這張引以為傲的臉毀了。

沈媛媛的母親當場癱軟在地，而我則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完好無損的臉。

皮膚光滑，輪廓分明，和從前一模一樣。

我重生了。

上一世，沈媛媛半夜回家時遇到了幾個混混。

一個男生恰好路過，替她解了圍。那樣孤立無援的情境，男生的出現對於沈媛媛來說，無異於救世主降臨。很快，沈媛媛便和男生墜入愛河。

可這段感情卻讓沈媛媛的父母寢食難安，他們覺得這個男生來路不明。

那天在飯桌上，沈媛媛的父母又開始數落：

“哪個正經人大半夜的在小區門口晃悠？指不定是和那些醉漢一夥的！”

沈媛媛皺著眉頭反駁：“我都說了，要不是他及時出現，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救了你就能隨便交往？媛媛，你太單純了。你看看知珩，你去問問知珩的父母，他們會讓知珩跟一個不明不白的...”

我低頭扒飯，卻突然被點名。

話還沒說完，沈媛媛就摔門而出。

這一世，我坐在原位，看著她憤然離去的背影，沒有追上去。

上一世我追到沈媛媛的出租屋時，正好撞見起火。我衝進火場把她救了出來，卻被倒塌的房梁砸中臉部。

從那以後，我的臉上布滿了猙獰的疤痕，再也恢複不了從前的樣子。

沈媛媛因愧疚主動提出要嫁給我。

“那他呢？”我輕聲問道。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父母都不同意，何必強求呢？”

她說得灑脫，婚後卻對我避之不及。

有時喝醉了，她會抱著我痛哭。

而我因為疤痕發炎潰爛，最後感染嚴重，不得不進行大麵積植皮手術。

2.

那天我無意中聽見沈媛媛和父母的對話：

“像這樣毀了容，還不如一了百了，顧知珩怎麼還活著！”

我付出的一切源於對沈媛媛的那一絲憐憫。

可她竟然詛咒我死......

絕望之際，我將油門踩到最大，駕駛汽車撞向了路邊的橋墩。

汽車爆炸的前一秒，沈媛媛拋下我獨自逃生。

可惜這是死局，誰也逃不掉。

生命最後一刻，沈媛媛咆哮著：“要是能重新選擇，我寧可毀容，也不要再遇見你。”

2

再次睜，我重生了。

這一世當沈媛媛離開時，我選擇留在家裏繼續吃飯。

記得前世她總是用諷刺的語氣說：

“你若不多管閑事救我，或許我們都能平安無事。”

是啊。

命運的齒輪依然按部就班地轉動著。

我正感慨世事無常，病房裏突然響起痛苦的呻吟。

沈媛媛醒來後，無法接受自己漂亮的麵容被毀。

“女兒，別碰傷口！醫生說燒傷很重，能保住性命就是萬幸了。”

我望過去，隻見沈媛媛顫抖著想觸碰自己的臉，被父母死死按住。

她仍執著地想夠到鏡子。

低聲呢喃：“這不是真的。”

“隻是小傷而已，我的臉不會留疤的。”

沈母轉過身，無聲地抽泣著。

我心中五味雜陳。

沈母一直待我如親生骨肉，前世對我關懷備至。

如今見她這般...

隻恨她生了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女兒。

我走上前想幫忙叫護士安撫她。

沈媛媛卻惡狠狠地瞪著我：“滾！”

“我沒事，用不著你們假好心！”

護士想勸解，被我攔下了。

如今角色互換，輪到我完好無損地看她痛苦掙紮。

婚後，沈媛媛認定我是為了道德綁架她嫁給我，才故意衝進火場救她。從此對我恨之入骨。

有次我因疤痕發炎疼得徹夜難眠，想去拿藥，卻被她反鎖在房間。

我疼得滿頭大汗，抬頭時，從鏡中看到她在門外冷眼旁觀。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死了。

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媛媛，別這樣了，好好養傷好不好？媽求你了。”

看著沈母瑟瑟發抖的樣子，我不禁暗自歎息。

3.

“沈媛媛，你現在的傷口處於急性炎症期，如果不注意護理，真皮層會形成過度增生，導致瘢痕組織增厚變硬。”

護士疑惑地看我一眼，似乎在問我為何如此了解。

這些痛苦，我都親身經曆過。

每一分每一秒都刻骨銘心。

這輩子我不願再和沈媛媛有任何牽連。

可我媽念及多年鄰裏之情，硬是讓我照看她。

換藥時刺鼻的消毒水和藥膏味道撲麵而來。

我忍不住後退，而沈媛媛隻是咬緊嘴唇。

這麼要麵子，將來可怎麼辦。

開車回家路上，我隨口提起：“害你受傷的那個男生，怎麼一直不來看你？”

提到他，沈父母臉色立刻陰沉。因為那場火災中，男生丟下沈媛媛，自己一個人跑了。

後視鏡裏，沈媛媛的眼神瞬間暗淡。

許久，她才冷冷道：

“子昂說這陣子工作忙，過幾天會來看我。”

我太了解她了。

不過是死要麵子罷了。

沈母欲言又止，被沈父輕輕拉住衣角。

我偏要戳她痛處，故意對沈母說：

“讓她想見誰就見誰吧，受了這麼重的傷，見見喜歡的人或許心情能好些。”

我別無所求。

隻願沈媛媛和程子昂糾纏一輩子，別再害人。

沈母欲言又止，最終沉默不語。

她的心思我哪會不明白。

我和沈媛媛青梅竹馬，兩家長輩都默認我們會成婚。

說到對沈媛媛的感情...

我想了想，已記不清最初是何時心動。

至於這份情意何時消散...

大概是她為了程子昂，當眾說我糾纏她那次？

或是她為陪程子昂，忘了我生日那天？

如今我視她如路人。

不會刻意報複。

也不會再介入她的人生。

祝她和程子昂百年好合。

隻是不知那個叫程子昂的，能否承受未來的苦楚。

我家和沈家雖是鄰居，但隻要我不主動，根本不會碰麵。

一周後我才又見到她。

沈媛媛被心上人攙著在小區散步，恰巧遇到我和媽媽買菜回來。

4.

“阿姨，讓我鄭重介紹，這位是我未來的另一半，程子昂。”

沈媛媛的聲音透著喜悅，盡管臉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還是能看到她眼底難掩的笑意。

我和母親送上祝福，程子昂卻悄悄抽回了被沈媛媛牽著的手。

“媛媛，別這麼說。”程子昂有些局促地挪了挪腳步，“這事我爸媽還不知道呢。”

許多年過去，沈媛媛終於又露出了少女時期那種幸福的神情。

“隻要你願意，我們今晚就去領證。”

“子昂，咱們的婚事已經定下了。”

看著沈媛媛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幸福中，我不忍心戳破這層薄紗。

等回到家，我媽還在感慨：

“沈媛媛這孩子真是命苦。”

“想想她以前多漂亮的一個姑娘，現在卻...”

我輕輕搖頭：“這都是她自己選的路。”

無論哪一世都是如此。

我隨口應和著，卻見母親望著鄰居家的方向不停歎氣。

“你沈叔叔真是太可憐了。”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見沈叔叔獨自坐在庭院的藤椅上，目光空洞。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鬢角已經染上了不少白霜。

記得上輩子沈媛媛總是抱怨，說如果不是我從中作梗，她早就和程子昂修成正果了。

我反駁時說：“明明是你說我因你受傷，非要對我負責的。”

施恩望報終成怨，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她死死盯著我的臉，眼神陰鷙可怕。

“顧知珩，別裝了！你分明就是喜歡我，想方設法要娶我！”

“你跟我爸串通好的，就是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就範！”

我沉默不語。

我，顧知珩，條件也算不錯。

又何必為了一個看不清現實的人，毀掉自己的容顏？

沈叔叔匆忙擦去眼角的淚水，移開了目光。

我默默低頭。

沈媛媛至今仍天真地以為，她與程子昂的相遇是命運的安排。

她不知道我上輩子調查過，程子昂不過是想找個富家千金攀高枝罷了。

為了遇見沈媛媛，程子昂在那條回家的路上蹲守了無數次。就連那場讓沈媛媛心動的英雄救美，也是他自導自演的的騙局。

5

沈叔叔親自送來訂婚宴的請柬。

他眼中帶著惋惜：“知珩，其實...”

我微笑著把請柬遞給母親，轉移話題：“叔叔，我和朋友合夥開了家飯店，後天就要開業了，明天必須趕過去。”

上一世我毀容之後，沈媛媛對我愛理不理，隻有大學室友偶爾來探望。

每次我因為傷疤疼得滿地打滾，都是他小心翼翼地攙扶，從不嫌棄我滿臉疤痕。

可他自己也很不幸，娶了個扶弟魔，把工資都貼補給小叔子創業。

這一世，我要在他還未結婚前，帶他遠走高飛！

就當是報答他曾經的溫柔以待。

沈叔叔愣了一下，說我這決定太倉促。

5

夜裏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是沈媛媛，臉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隻露出一雙眼睛。

我皺眉想關門。

她卻伸手攔住。

沉默對視後，她從包裏掏出一把喜糖。

“你要去外地發展，參不了我的訂婚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