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雨霜轉頭看向正在準備早餐的傅雲深，開口問道：“你今天有時間嗎？”

“什麼？”

傅雲深不明所以。

林雨霜誠懇地回答：“我想你能不能請一個上午的假，關於孩子的事，我有話想跟你說。”

她想，無論如何，有些話總該和傅雲深說明白。

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

哪怕她打算和傅雲深結束這段婚姻，哪怕她要流掉孩子，也不應該逃避。

傅雲深一口答應：“老婆的話就是命令，我現在就跟主任請假。”

他給科室主任打完電話。

剛掛斷，電話鈴聲又突兀響起。

林雨霜不用看都知道，這通電話一定來自何皎皎。

自從查出懷孕後，何皎皎越發有恃無恐。

林雨霜有的，她也一定要有。

無論是午飯，禮物，還是傅雲深的陪伴和愛意。

不僅如此，何皎皎得了便宜還賣乖。

每一次，她都故意把照片拍下來，發送到林雨霜的手機裏。

這次也不例外。

【林醫生，我警告過你，做人不要太自私。】

【你憑什麼要求傅雲深請假？這個時候，他明明應該來醫院陪我！】

【你敢不敢跟我打賭，就算咱倆同時懷上孩子，就算你是他老婆，隻要我勾勾手，傅雲深絕對會選擇我。】

林雨霜將手機合上。

她抬頭看著傅雲深，對方接完電話後，果然滿臉歉意地看著自己：“霜霜，單位有事，我必須得......”

林雨霜打斷道：“是真的有事嗎？”

傅雲深一愣，隨即著急地解釋：“科室臨時來了個病......”

林雨霜站起身，沒等他說完：“那你去吧。”

謊言聽得太多，她已經麻木。

傅雲深沒多想，快速刷完剩下的兩個碗，急匆匆的出門。

林雨霜揣著身份證前往醫院。

當她躺在冰冷的手術台，即將接受麻醉時，難以抑製的摸了摸小腹。

她突然升起一絲愧疚。

寶寶，對不起。

媽媽曾經很期待你的到來，可爸爸已經背叛這段婚姻，我不希望把你生下來後，讓你重蹈我的覆轍。

找個好人家吧。

仿佛感受到林雨霜的決絕，她的小腹略微有些疼痛。

......

一個小時後，等再次醒來，醫生告訴她，孩子已經沒了。

林雨霜神色疲憊。

她也是醫生，知道人工流產時，需要將胎兒搗碎，一並帶出。

這是一種殘忍。

可如果毫不負責的將它帶到這個世界上，同樣也是殘忍。

林雨霜向醫生道歉，平靜的離開。

傅雲深還沒回來。

她便心安理得的將所有與自己有關的證件全部收拾出來，用信封挨個裝好分類。

緊接著，掏出已經簽字的離婚協議書和流產術後注意事項，一並壓在桌子上。

做完這一切，林雨霜微微側頭，看見電視櫃旁邊擺放著的照片。

照片上的兩個人都很年輕。

一個剛剛邁入規培，為成為主任醫師做準備。

一個意氣風發，是業內有名的年輕外科手術醫生。

他們曾經有一段真摯的感情。

那段感情超越生死，被世人所羨慕。

一滴淚落在相框上。

林雨霜將照片取出來，撕得粉碎，丟進垃圾桶裏，轉身出門，坐上去往省城的地鐵，參加為期一周的援藏培訓班。

她想，一切都不重要了。

這個家，她永遠不會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