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周遭一片黑暗。

隻有眼前的光幕折射出微弱的影像。

嘈雜的聲音。

慌亂的人群。

以及醫生最後的歎息，“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病人因為吸入大量神經毒素昏迷不醒。"

“恐怕以後隻能是植物人了。”

我媽滿臉不可思議。

她搖著頭拒絕這個消息：“不可能！我女兒白天還好好的！”

“隻是昏迷了一下，怎麼會變成植物人！”

“給我找專家會診！馬上！”我爸一腳踹翻了腳邊的凳子。

在場的人聽見這個噩耗暈過去好幾個。

爺爺奶奶更是直接進了搶救室。

一片手忙腳亂的搶救現場中，我看見了林棠。

她身穿病號服，披頭散發呆呆站在原地。

眼眶蓄滿淚水，順著臉頰滴落。

半晌，她像是再也堅持不住似的。

緊緊貼著牆壁慢慢滑落在地上。

林棠喃喃自語，我卻隔著光幕聽得一清二楚。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

“這些年但凡有對我好的人，下場都這麼慘！”

“收養我的父母無辜慘死，唯一存活的奶奶生命垂危。”

“就連僅僅幫了我幾次的妹妹，如今也成了植物人！”

“老天爺，你不公平！”

我好像被狠蜇了一下，心口瞬間麻木，愣愣盯了她許久。

直到裴承桉咆哮聲，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疾步走向林棠，用力掐住她的脖子。

我瘋狂捶打著屏幕，“裴承桉，你他媽給我住手！”

“不許傷害她！”

可我的咆哮聲顯然傳不到他耳朵裏。

裴承桉脖子漲得通紅，雙手更加用力。

“是不是你幹的！”

“不然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林棠麵容漲成紫紅色。

雙手用力撕扯裴承桉雙手。

好不容易掙脫後，跪在地上瘋狂咳嗽。

裴承桉眼冒凶光，喋喋不休。

“我妹妹三番五次救你！”

“你卻為了爭寵不惜下手害她！”

“林棠，你就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你......”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了他的話。

“你......你居然敢動手打我......”裴承桉滿臉驚愕失色，一時間微微愣神。

刹那間，林棠又幾個巴掌招呼上去。

她邊打邊說，“裴承桉，我是不是告訴過你，她出事了！”

“是不是！你回答我！”

林棠緊繃著臉，眼睛幾乎快要噴出火。

“你是跟我說了，可我......”

裴承桉磕磕絆絆解釋。

“可你不相信我！”

林棠聲嘶力竭，眼神如刀子一般淩遲在他身上。

“從前你不相信我不圖你的錢！”

“不相信我愛你！”

“不相信我從沒陷害過白梔。”

她越說越激動，朝著裴承桉步步緊逼。

“現在你不相信我說裴錦溪出事了！

“不相信她就躺在隔壁快要死了！”

“明明一牆之隔，明明你可以救她的！”

林棠低下頭，略帶幾分自嘲，嘶啞的聲音裏，摻雜著一絲無奈與苦澀。

“裴承桉，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