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落,宴會上觥籌交錯。
薑顏站在角落中,臉龐被光線打得半明半暗。
“顏顏,不行就退婚回來吧。”
聽到電話那頭媽媽擔憂的語氣,這次薑顏沒再拒絕,而是淡淡回道:“好。明天我就去找盛爺爺,讓他取消下個月我和盛斯年的婚禮。”
許是沒想到自家女兒是這個回答,電話那頭喜極而泣,開心道:“太好了,寶貝女兒,你終於想明白了。雖然咱們家不富裕,但咱也不受委屈,去攀人家那個高枝。”
掛斷電話,薑顏準備默默離開,卻被孟楚然喊住。
她拿著一塊奶油蛋糕朝薑顏走過來,薑顏閃躲不及,被孟楚然用手指蘸著奶油在臉上留下兩個英文字母,“S”和“B”。
對麵亮堂堂的鏡子照在薑顏臉上,反應過來的她,奪過孟楚然手中的蛋糕朝她臉上徑直呼了過去。
但盛斯年到的時候,孟楚然卻把薑顏臉上的奶油字母已經擦花,噙著眼淚望著盛斯年,柔聲說:“我隻是想和薑顏姐鬧著玩兒,在臉上塗一點奶油隻是朋友之間的玩笑。沒想到,薑顏姐卻突然生氣把蛋糕扣在我臉上。”
周圍人對著薑顏指指點點,目光鄙夷。薑顏聽見孟楚然又說:“可能顏姐是因為你給我 操辦這場回國歡迎宴吃醋生氣了,我不怪她。”
她將自己營造的楚楚可憐,惹得盛斯年指著薑顏,厲聲讓她給孟楚然道歉,“顏顏,抹奶油隻是朋友間的玩鬧,你不該在宴會上拿蛋糕呼別人的臉,沒有教養懂不懂?”
“不要把你小縣城那套作派,拿到這裏來。”
說罷,盛斯年便拉著孟楚然離開,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薑顏留。
望著孟楚然轉頭給自己做的那個鬼臉,薑顏的眼淚唰得一下流了下來。
她早該明白的。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注定不會走到一起。
二十五年前,年僅兩歲的盛斯年因家族內 鬥,被繼母偷偷派人拐賣到了薑顏所在的小縣城。
是薑顏父親薑若海將線索提供給找來的盛家老爺子,盛斯年這才沒在藏匿他的枯井中活活悶死。
為了表達謝意,盛老爺子作主給薑顏和盛斯年訂下娃娃親。並在薑顏大學畢業後,安排她進入盛氏娛樂工作。
但是隨著兩人長大成 人,盛爺爺也親口說過娃娃親隻是他這個老人家的心願罷了,感情的事還是要看年輕人自己。
所以雖然對盛斯年一見鐘情,但她從未表現出來過。
直到,三年前的那個盛夏,盛斯年忽然找到她,彎著一雙眼睛對她說:“顏顏,既然我們之前有娃娃親的緣分,那現在就在一起吧。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盛斯年長著一雙勾人的眸子,笑起來的樣子讓薑顏羞紅了臉。她一時愣神,磕磕巴巴地問道:“你是喜歡我嗎?”
他摸了摸薑顏的頭,手指輕輕戳在薑顏的酒窩上,柔聲道:“傻丫頭,不然呢?”
那一刻,薑顏隻覺得自己置身雲端,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
爸媽總說,門不當戶不對,薑顏日後可能會受委屈。
但薑顏從未把這話放在心上,畢竟盛斯年真的對她很好,好到她想與他廝守一生。
可是曾經的甜蜜在孟楚然回國的那一刻,全部化為烏有。
就在這場孟楚然回國的歡迎宴上,薑顏才知道這三年自己在盛斯年心中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玩意罷了。
接到媽媽電話的一個小時前,薑顏在廁所隔間內無意聽到和盛斯年從小玩到大的世家姑娘吐槽她。
“楚然回來了,我看薑顏這未婚妻的位置坐不穩。你知道嗎?聽說盛斯年知道楚然回國的消息後,大半夜親自開車去機場接的她。”
“而且兩年前,盛少有次喝醉酒,和我男朋友說,跟薑顏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刺激楚然回國和好罷了。”
原來,昨晚盛斯年不是幫朋友過生日去了,而是去接孟楚然。
原來,自己隻是個盛斯年用來刺激前女友回國和好的棋子。
淚水打在薑顏臉上,她用手用力地擦著,卻怎麼也擦不幹淨。
明明三年前,是盛斯年主動說要和她在一起,可是如今在別人嘴裏卻成了她沒臉沒皮地攀附著盛家這顆大樹。
明明三年前,是盛斯年甜言蜜語地追求自己,原來不過是一場騙局。
聽著遠去的腳步聲,薑顏擦幹眼淚,想找盛斯年問清楚。
卻在廁所門口不遠的拐角處,聽見盛斯年和孟楚然的談話聲。
“斯年哥哥,這次回來我就不回英國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求著我,定居國內和你結婚嗎?”
“然然,爺爺的病情最多隻能再撐半年,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鬧退婚,惹老人家不快了。”
“那斯年哥哥,我等你。”
薑宴腳步頓在原地,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她本想質問盛斯年的話,如今一句也不想問了。
因為,毫無意義。
她薑顏,自始至終在盛斯年心中,不過是一個懷念前任、刺激前任的棋子。
如今不和她退婚,也不過是盛斯年擔心自家爺爺的情緒問題。
什麼原因都有,但唯獨不是因為愛。
洗手台前,薑顏雙目猩紅。
她將水龍頭的溫度開至最低,用手接著冰涼的流水往自己眼睛上撲,直到紅腫消退那刻她才出了廁所門。
邁過最後一塊洗手間方磚時,薑顏決定放盛斯年自由。
也是放自己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