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婆婆70多歲了，竟然懷了孕，堅持要生下孩子。

可是公公早就死了10多年了。

婆婆堅持說，這是公公托夢給他的孩子。

是家裏的福星。

要我給他端茶送水，擦屎擦尿？你做夢！

婆婆不依不饒，拉著我又哭又鬧！

“誰家媳婦做成你這模樣？真是造孽喲！”

我隻輕輕掰開她的手。

“婆婆是婆婆，媽媽是媽媽，你在婆婆媽媽，我就打得你阿巴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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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趙鳳菊，躺在地上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淚。

“真是造孽喲，我老李家怎麼娶了這麼個悍婦？家門不幸喲，遇見這麼個災星！”

“耀祖啊，你再不來管管你這媳婦兒，你的媽就要被他給害死了！”

李耀祖不耐煩的從房裏出來。

先把婆婆從地上扶起來，好一頓哄。

隨後又走到我的麵前來：“張淑英！你怎麼跟媽說話的？媽這麼大年紀了，又懷了孩子，這個時候升旗，萬一把咱們家的小福星給嚇著了怎麼辦？”

“你聽我的話，趕緊跟媽道個歉，總不能你生不出孩子，也不能讓媽也不生吧？”

李耀祖難得這樣低聲哄我，我卻不領他的情，直接一個巴掌響亮的抽上去。

“啪！”

“李耀祖，你這個畜生來裝什麼好人呀？憑什麼讓我道歉呀？公公的死了10多年了，誰知道他這個孩子是哪兒來的？”

“你還真相信你是公公托夢給他生的？指不定早就有奸夫給你爹戴了綠帽子了！”

李耀祖挨了我一耳光，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婆婆趙鳳菊看見我打了李耀祖一耳光，也顧不得在地上哭好了直接彈射起步，拉著李耀祖就是一頓噓寒問暖。

在看見他兒子臉上鮮紅的巴掌印時，頓時心疼的不得了。

“你這個天殺的毒婦！不守婦道，連自己的男人也打？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哪裏配得上，咱們家耀祖？我們要組可是咱們村裏唯一的大學生，那可是要當大官的！”

隔壁的鄰居們都聞風趕來。

這年頭沒什麼娛樂設施，這些家長裏短的閑話他們最愛聽了。

鄰居家的王嬸子，最喜歡做和事佬。

“好了，鬧什麼呢？就聽王嬸說句話，這在家過日子的，哪有不打打鬧鬧的？”

“夫妻也是床頭打架床尾和嘛。你婆婆懷了孕，以後這孩子生下來也算你的半個兒子，哪能鬧得僵呢？一家人就是打斷骨頭也連著筋！”

“淑英啊，你就聽嫂子一句勸，改改你那個性子。等以後耀祖做了大官，你好做官夫人勒！”

其他的鄰居們也左一言右一句的勸我們。

李耀祖看著所有人都在幫他，神色勝券在握。

拉著我的時候就讓我給趙鳳菊下跪道歉。

我梗著脖子不肯動。

李耀祖也拉不動我站在那裏實在尷尬。

最後還是王嬸子說。

“一家人有什麼跪不跪的？我看呀，淑英臉皮薄，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婆婆卻不依不饒：“他打了我和耀祖這事兒，怎麼能就這麼算呢了？我看這日子是沒法過了！哪有兒媳婦做成這樣的？”

我不肯給他們一點好臉色。

婆婆到底還是軟了態度，他還盼著我能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再給他端屎端尿，洗衣按摩呢。

這個老賤人，做什麼春秋大夢！

“算了算了。我到底是個當媽的，淑英你去給我殺隻老母雞，燉個湯，這件事兒也就過去了，當媽的人哪，哪有不受委屈的？”

我直接一個白眼送給他。

還想吃我的老母雞？

我看你像個老母雞！

“想吃老母雞自己買去！我這可沒有老母雞給你吃！”

說完這句話，我就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隔著房門我都能聽見婆婆在院子裏又哭又喊。

說要讓大家夥兒給他主持公道。

周圍的鄰居也三言兩語的摻和進來。

“淑英這是咋了？以前他可是脾氣最好的…”

“就是就是，天賜在城裏讀書的那會兒，咱們十裏八鄉誰不知道他娶了個好媳婦兒！”

“難道是他這些年都沒能生個孩子？看見婆婆懷孕了，嫉妒？”

門外的話我沒有在聽，轉頭睡了個天昏地暗。

沒想到睡醒的時候眼睛一睜，卻發現床前有個人影。

我下意識的抄起枕頭就要砸過去。

“嘶…張淑英！你瘋了嗎？”

我鬆了一口氣，是李耀祖的聲音！

“你來這幹嘛？我跟你可沒啥好說的！”對於李耀祖這個媽寶男，我實在是沒有好臉色。

“張淑英，你為啥非得跟媽對著幹呢？我知道你嫉妒媽有了娃，那我不是這些年忙著讀書，沒時間跟你…你要是想有個娃，咱們這段時間就一起睡覺。”

“可這麼多年你的肚子裏老沒動靜，也不是個事兒，我跟媽商量了，媽說等她這個孩子生下來，就當成是咱倆的，對外說媽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是個死的，我已經答應了。”

我簡直被氣笑了。

這麼荒謬的事，李耀祖竟然也說得出口？

兄弟變父子？

我就算是再生不出，也絕對不可能同意這樣的事兒。

“李耀祖！你喜歡替別人養兒子，你就養！我可不想別人的孽種！”

當天晚上婆婆在隔壁房裏嚎了一晚上。

吵得我一晚上沒睡著。

第2天早上起來，我提著一把刀就衝向了雞圈，三下五除二就哢哢殺了一隻老母雞。

沒過多久，老母雞湯的香味兒就在院子裏飄了起來。

婆婆這個時候也不嚎了，扶著腰就走進了廚房。

“張淑英，燉雞湯的時候少放點鹽，我懷孕了不能吃太鹹的！”

“你這湯是怎麼燉的？清湯寡水的我可不愛喝！火小一點，等會兒燉好了給我端房裏來！”

我壓根沒理他。

燉好了湯就回到房裏自己喝了。

婆婆在堂屋裏坐著端著譜，等著我給他端去雞湯。

可是左等右等也沒等到。

“張淑英！雞湯呢？你這個殺千刀的是要餓死我嗎？”

見我還是沒有搭理他。

於是又扶著腰走到了我的房間門口，卻正看著我將吃剩下的雞骨頭倒給豬仔吃。

婆婆一時間被氣的話都說不清楚。

“張淑英！雞湯呢？你就一個人吃了？你這個殺千刀的，你怎麼配吃一隻老母雞？”

“雞仔是我買的，雞是我喂的，我怎麼不配吃？”

“可你一個人咋能喝一整鍋的雞湯呢？我可還懷著孕哩，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補，以後這孩子還要叫你媽呢！”

現在聽到這種降智的言論，我已經不會生氣了。

跟這種愚蠢的人生氣，實在是不值得。

“喝不完我就留著下頓喝！反正沒你的份！”

李耀祖正好從外邊回來，聽到我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張淑英！咱媽到底哪裏對不住你了？咱家是哪裏委屈你了嗎？你要是再這樣子，咱這日子可就過不下去了！信不信我休了你！”

“休了我？你敢嗎？”

李耀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到底是咬咬牙，忍了下來。

我嫁到你家的時候，李佳除了一間四處漏風的破土房啥也沒有。

是我辛辛苦苦的養雞仔養豬仔，賣錢養活了一家人。

還供著李耀祖去城裏讀了書，恰好趕上恢複高考，我又供著他一路讀完了大學。

這些年為了這個家，我付出了多少？村裏人沒一個不知道的。

村子裏又注重這些，特別是這些年，政治上非常的緊張。

要是哪個敢做些違背政治理念的事兒。可都得被抓去批鬥。

李耀祖馬上就是要當官的人了，如果這個時候鬧出拋棄糟糠之妻的事，別說當官了，恐怕還得去坐牢。

“你不想伺候媽就算了，可是請人來照顧，媽的錢得你出！”

李耀祖還真是會想好事兒。

明明是他的嗎？卻要我出錢出力幫他孝順？事兒是一點不幹，名聲是一點沒少。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李耀祖，趙鳳菊是你媽，誰的媽誰孝順，別把你的孝順外包給我，我可不接受！”

李耀祖最後還是請了村裏的一個遠方親戚幫著照顧婆婆。

婆婆和這個李嬸則平日裏就很親近，更不用說現在日日都在一起。

每天背著我就在那兒蛐蛐。

看見我路過還會故意提高音量，生怕我聽不見。

“我看呀，有些人就是不下蛋的母雞！等以後耀祖當官了，什麼樣的媳婦兒娶不著？”

“我看這個黃臉婆也就威風這幾天，等天賜當官了，第1件事就是把他這個毒婦休了！”

我默默站在婆婆的身後。

“休了我？你問問李耀祖他敢不敢！”

“他今天開了口，明兒我就告到隊上去。看他那個官兒還能不能做成！”

李嬸子看著吵起來了，連忙出來和稀泥。

“一家人有啥子好吵的？張淑英你別怪嬸子說你，你婆婆到底是懷了孕的人，你怎麼能這麼氣他？孩子有了個好歹咋辦？”

“給你婆婆賠禮道歉，再送個禮物就是了！你婆婆也不是啥子心眼小的人！”

婆婆聽到有禮物可以收，臉一下子就笑得跟個老菊花似的。

“張淑英，你把你屋裏那台電視抬到我屋裏來唄？反正你也不咋看，就當是給肚子裏的孩子做胎教了！我聽說呀，做了胎教的孩子聰明！”

我直接後退兩步。

“那台電視是我的嫁妝，婆婆動媳婦的嫁妝，這話說出去可不好聽吧！”

婆婆和李嬸都瞪著我。

“那咋能叫動媳婦兒的嫁妝呢？明明是你自己孝順送給我的，張淑英你可不能出去亂說！”

李佳平時最注重顏麵，即使家裏早就揭不開鍋。

在別人的眼裏還是要裝的，家裏富足。

“是我亂說嗎？趙鳳菊，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你就找誰要禮錢！我可沒有！”

趙鳳菊臉色一白，嘴裏的哭嚎聲卻更大了：“造孽喲，俺們老李家，怎麼娶了這麼個媳婦兒？是個不下蛋的母雞就算了，還打婆婆，打自己的男人，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女人？”

婆婆的聲音越來越大，直接將大對長引來了。

“張淑英你這是咋回事兒？這日子不好好過，天天鬧得雞飛狗跳的！”

“你婆婆說你老是打他還打你男人，有這回事嗎？女人的三從四德你全忘了？你老是這麼鬧，不怕耀祖把你給休了！”

大隊長一進門，婆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頓時表演的更加賣力了，眼淚鼻涕不要命的往外流。

“哎喲，俺們老李家家門不幸喲。張淑英沒法給家裏傳宗接代，還嫉妒我能生孩子！”

“他每天盯著我的肚子，就是要害我哩，每天也不給我做飯，昨天燉了個老火雞湯，他竟然一個人把一大鍋湯全喝光了！”

“她的眼裏哪還有她的男人，她的婆婆？這樣的女人，我們老李家可要不起呀！要不是要耀祖看在他在咱們家呆了這麼多年的份上，我早就讓耀祖把她給休了！”

“俺一心為了他著想，他卻想要俺的命勒！”

婆婆本來就常年在村裏做慣了潑婦，一好起來原本就難聽的聲音更是嘈雜。

聽得我一陣煩躁，順手就拔，手邊的雞骨頭塞他嘴裏。

“吃吃吃，我讓你吃！不是想喝雞湯嗎？喝啊！”

婆婆一臉受辱的樣子，把雞骨頭從嘴裏吐出來，呸呸兩聲。

大隊長也沒有想到，我當著大家夥的麵也敢把吃剩的雞骨頭塞婆婆嘴裏。

正準備要開口勸我婆婆卻發出一聲慘叫，捂著自己的肚子。

“張淑英你好狠毒的心！居然在雞骨頭裏下藥了？想害我一屍兩命！”

婆婆的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額頭滑下。

隔壁家的王嬸子，上來看了看婆婆，又摸了摸婆婆的肚子。

“不好！是要生了！得趕緊抬進屋裏去！”

趙鳳菊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的緣故，孩子還沒開始生屎尿就先出來了。

院子裏頓時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大隊長他們也紛紛捂住了鼻子。

看著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個沒事人似的。

“張淑英！你咋這麼冷血哩？你婆婆馬上就要生了，家裏要添新人了！”

“耀祖馬上要當大官了！今天就是去縣裏接受任命！你咋這麼不懂事？要是耀祖要和你離婚，我看你咋辦！”

婆婆在房子裏叫的慘痛異常。

我卻悠哉悠哉的在院門口喝起茶來。

李嬸子從婆婆的房裏出來看見我這副樣子，就直接開罵。

“張淑英！你這個喪良心的。你婆婆在裏麵都快死哩，你還有心情在這裏喝茶？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等耀祖回來了，俺一定告訴他！”

“李嬸子，俺媽咋了？”

李耀祖著急的聲音從院子外傳來，身後還帶著一隊汽車。

村子裏的人哪見過這樣的氣勢？

“李耀祖，你可真是娶了個好媳婦！”

縣長端著架子就進了院子，看著到處亂成一團。

院子裏一堆屎尿。

李耀祖很有眼色的去廚房鏟了灰，將那些臟東西埋了起來。

領導這才屈尊降貴進了院。

“這是咋回事？”

李耀祖頓時就像受氣的小白臉。

不停的用眼神瞄我，卻又不敢說話。

做足了被欺負的樣子。

縣長就拍了拍了李耀祖的背：“大膽說！有啥子我給你做主！你以後跟在我身邊可不能老像這樣子！沒出息的很！”

隔壁的王嬸子看見這情況。

連忙給我使眼色。

“張淑英，你好歹服個軟。等會兒縣長知道了，可不得抓你去坐牢嗎？”

縣長聽了李耀祖的話，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可麵對這種同樣殺人一般的眼光，我卻表現得十分淡定。

有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也該在今天揭開真相了。

縣長親自蒞臨，為我們家惡媳婦兒欺負婆婆這事兒斷案。

敲鑼打鼓的把整個大隊的人都叫來了，就在公社裏頭。

縣長先讓李耀祖，說了我平時在家的所作所為。

李耀祖又請了好幾個人證佐證自己的話是真的。

“張淑英，平時就對俺媽不好。嫁給俺家這麼多年，也沒能生個孩子，俺也不怪他…”

“可俺是俺媽，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媽總是說，媳婦兒嫁進咱家來是要享福的，所以要我好好對他，寧願自己受些氣兒，也要家裏和和樂樂的…”

“可是自從俺媽懷了孕，張淑英就對俺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連口熱水都不給燒！寒冬臘月的，還讓俺媽喝生水…”

“要不是這次我讀完書回來，俺還不知道俺媽在家裏過的什麼日子。”

李耀祖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變成了一個大孝子，好像所有的委屈都是我給他媽受的。

而他這個當事人一點也不知情。

鄰居的幾個嬸子也七嘴八舌的說。

“就是，自從耀祖媽懷了孕。張淑英的確是，怎麼看他都不順眼，聽說前段時間連飯也不給做！耀祖餓了好幾天，要不是耀祖回來了，怕不是得餓死！”

李耀祖認同的點了點頭。

“縣長，俺回家的那天，俺媽都餓的起不來床了，張淑英就在隔壁，也不知道給端碗水端碗飯吃，若不是俺回來的及時，恐怕俺媽就沒了…”

趙鳳菊熬了這麼久，總算是生下了孩子。

他還來不及看孩子一眼就趕忙披著衣服趕到了公社。

“縣長，你可得為俺做主啊。張淑英是存心想要餓死俺！他就是嫉妒我能生兒子！”

“娶了個這樣的媳婦兒，家裏的日子可怎麼過？要組就算當上官兒了，以後不在家我還不得被他給折磨死！”

隊上的人基本上都是老李家的，哪有不幫著他們說話的。

“領導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張淑英前兩天又打婆婆，又打自己男人的…”

“我看他是不是瘋了？要不咱們給他送精神病院去得了！”

縣長的臉色陰沉，看向我的眼光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張淑英，你還有什麼好說的？虐待婆婆毆打男人就夠你拉出去批鬥10回的！李耀祖要休你也是理所應當！”

鄰居們都幸災樂禍的看著我。

原本可以當大官夫人的，現在卻啥也撈不著了。

我看向縣長還是那麼的冷靜。

“恐怕該批鬥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他們！”

“張淑英！我知道你不想離婚。可這事是你做出來的，你咋能往俺們身上潑臟水哩？”

李耀祖眼神陰沉的盯著我，他早就想離婚了，隻是不敢開這個口，害怕落下個拋棄糟糠之妻的名聲，做不成官。

如今有縣長幫他主持工的，他正好名正言順地跟我離婚。

可惜到底是棋差一招。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齷齪事？非要我今天在這說個明白嗎？你從我嫁妝箱子裏拿出去的東西！真以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