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起來,也是蘇白把現代的套路,拿到古代去了。
來往的客商,隻要是有錢的,沒人不吃這一套,實在是降維打擊。
這下好了,就連朱元璋他們也都被套路了進去。
蘇白在一旁聽著好笑,這類似於是殺豬盤。
這幾人在蘇白眼裏來看,儼然就是一頭頭肥豬,絕對還能夠從其身上,榨出不少油水來。
“要說起來,你們這錢塘縣的知縣,還真挺荒唐。”
“把路修的不錯,我看縣裏麵的民生,也都可以。”
“怎麼就好研究一些奇技淫巧?不理政事?”
“這又是什麼香皂,又是這一套東西。”
“怎麼放衙的時間,偏偏又如此之早?”
“甚至於是每隔五天,還要休息兩天。”
“這成何體統?”
過了一會,宋濂開口說話了。
他語氣之中,對蘇白頗是有些惋惜之意,真情實感。
這主要是一路上,除了看到錢塘縣的路修的好之外。
也能夠通過百姓的麵貌,來判定蘇白將這裏經營的如何。
甚至於,應天府的百姓,都沒有這裏這種開心,積極向上的樣子。
如果正常情況,朱元璋肯定會將其升官,主政一方。
但是――偏偏蘇白又是犯了朱元璋的大忌,對政事如此懈怠。
到時候別受罰就不錯了,何談升官?
“確實如此。”
“有好心思,沒全用在正道上。”
“一天上四個小時衙,每五天還要有兩天休息,當真荒唐。”
說到這裏,朱元璋在一旁冷哼一聲,頗是有些不滿。
他們微服私巡經過的各個府、縣,見到的場景說句駭人聽聞都不為過。
到錢塘縣,就完全不一樣。
這讓朱元璋以為,蘇白是個好官。
但偏偏,又為官這樣荒唐可笑。
如果是平庸的知縣,這樣做肯定要掉腦袋,最差也得是去流放。
但蘇白這樣,又著實讓朱元璋有些舍不得。
畢竟沒有觸及到貪汙這種,朱元璋對官的真正底線。
他在心裏麵,已經是決定要狠狠敲打一番蘇白,必須要把他這個性子給改過來才行。
到時候,才能夠為他所用。
“你們這說的,叫什麼話?”
倆人的對話,蘇白聽在耳裏還覺得可笑,本不想回應。
不過給他捏腳的專屬技師,卻忍不住了。
“我們縣尊老爺說了。”
“皇帝老兒給的俸祿太少了,這麼點錢賣什麼命?出點力就不錯了。”
“他這麼幹工作,就完全是對得起俸祿了。”柳昕開口道。
她在這裏,是給蘇白做專屬服務的。
與其說是技師,不如說是侍女更為妥帖一些,所以跟蘇白之間的情感也要深一些。
聽著二人貶低蘇白的話,就忍不住駁斥起來。
引用的話,還是當初她好奇,向蘇白詢問,蘇白說出的原話。
不過,這一下就讓朱元璋徹底炸毛了。
他本來抿了一口,錢塘縣特有的茶水,唇齒留香。
一下子全噴了出去。
“咳咳咳!”
朱元璋從床上一下就坐起來,對著柳昕怒目而視。
“你這叫什麼話?”
“這話,當真是你們蘇知縣說出口的?”
他這怒氣上來,便是抑製不住,把氣勢都釋放了出來。
瞬間從一個笑嗬嗬富商的形象,變得讓人膽寒。
不談他本來身為皇帝,所擁有的威嚴。
光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殺氣,就足以讓人承受不住。
何況隻是一個蘇白的侍女?
當即就嚇得呆愣在原地,手足無措,臉色煞白。
“大膽!”
“放肆,誰允許你這麼說的?”
朱標跟朱棣二人,也都覺察到了不對勁。
連忙在一旁,大聲開口。
與其說是駁斥,不如說是保護更好。
因為柳昕說出的話,都不能夠說是捋虎須,而是在拍老虎的屁股了!
“對她發什麼火?”
這種情況,讓本來不準備開口的蘇白,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
畢竟,柳昕是在為他說話,才導致的幾人出言反對。
當然他覺得,這幾人發火發的都有點莫名其妙。
“行了,你先下去吧。”
蘇白先讓柳昕下去。
而後,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朝著仍舊一臉怒色的朱元璋,開口問道。
“我說這位大哥。”
“我看你們一行三人,是商人打扮,父子三人對吧?”
“但又偏偏,帶了個文人在身邊。”
“想必這人,主要是負責,隨身教育你兩個兒子的吧?”
“是他倆的師傅?”
“正是如此。”朱元璋還餘怒未消,不過點頭道,“我們剛剛,談的可不是這個話題!”
“聽我慢慢說。”蘇白笑道,“談論清楚,就知道知縣為什麼這樣說了。”
“文人一般,都是比較清高的,能夠請得動他們,可得花不少錢。”
“一般來說,目的就是為了讓兒子考取功名,參加政事。”
“但我先說好――在本朝當官,可不是什麼好事!”
“大哥你可別是覺得,自己身為商人,低人一等,讓兒子從政就好了。”
“當官怎麼就不算好事了?”朱元璋被氣笑了,“不是好事的話,為什麼年年都有這麼多人,考取功名?”
“那是他們拎不清。”蘇白回道。
“在本朝當官,朝廷的俸祿,完全不夠人活,為官就算清廉都不夠。”
“若是想一些,其他法子,比方說收取賄賂,貪汙稅銀。”
“那一旦被查出來,金額小一些就是流放,多一些輕則砍頭,重則剝皮實草,這話可對?”
“後麵說的倒是不差......可是這前麵,咱不同意!”
朱元璋搖頭,麵容嚴肅。
“咱......咱們當今皇上,給各級官員發放的俸祿,那根本就不低。”
“都是經過嚴格計算,才製定下來的。”
“完全足以,讓一家人過上不錯的生活。”
“怎麼能夠說是,俸祿完全不夠,乃至於不讓人活?”
“就說這七品知縣吧,富裕的縣,俸祿一年六十兩銀子。”
“不富裕的地方,也得有四五十兩。”
“要知道,一個普通百姓,壯勞力,年收入不過才十五兩銀子左右。”
“北方隻能夠收一季,假如一家有十幾畝地。這一年辛苦勞作下來,也才是二三十兩。”
“南方的話可以收成兩季,也就四五十兩就最多了。”
“要知道,農民可是全家七八口人一起忙活,這錢得養活這一大家子人。知縣一個人幹活,就能有這個錢,怎麼就養不起了?”
“何來皇上給的俸祿不夠,不能夠賣力?以至於他這樣懈怠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