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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方譯轉過身,麵色堅定,道:“我會盡力,你…等我些時日。”

我悠悠一笑,“公子這可就說笑了,自來了醉歡樓,奴家便改了誌向,要攀權富貴,做那人人豔羨的美嬌娘,豈能跟了你這文弱書生?”

做不了世家貴女,我便要做名動京城的嬌娘子!

聞言,方譯倏然轉過身,瞪大了眼睛,“你…”

縱然他文采名揚天下,此時也說不出什麼詞來,瞪我半天,憋出一句:“我不允!”

我駁道:“你有何資格不允?”

方譯:“我…”

“既然公子今日無心春宵,便回去吧,我會讓錢媽媽退你銀錢。”

方譯臉色古怪,“我若走了,你是不是要再找一個?”

“那是自然。”

他往椅子上一坐,斬釘截鐵道:“我不走!”

“不走?那奴家隻好行分內之事。”

說著我就走上前,為他寬衣解袍。

他緊緊攥住胸前衣衫,“淮九,你別太過分!”

說得好像我親薄他似的,我道:“是公子買我一夜,這又是作何?”

“你知道我意非此!”

“我不知道,公子快請上塌吧,奴家定會好好伺候您。”

我拉他去床上,方譯咬牙切齒,一隻手死死扒著桌子。

爭執不下,忽然,他大手一拍桌子,震得我心頭一跳。

還未反應過來,便天旋地轉。

方譯將我打橫抱起,摔在了床上。

我坐起身,見他伸手撕下紗幔,嗤啦一聲。

緊接著我被重新摁回床上,我調笑道:“呦,還是公子會玩。”

他滿臉通紅,緊緊抿著唇,三下兩下將我綁了個嚴實。

隨即俯下身,我以為他要親我,自覺地閉上眼。誰知下一秒,輕柔的被子落在了身上。

睜開眼,不解地望著他。

“你睡吧,我守著你。”方譯掖好被角,轉身大步離開。坐在一旁,盯著燭火發呆。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守著我心愛的東西。

——

十二歲時,我爹為了鍛煉我,帶我去山上打獵。

“小九!出來打獵你帶隻兔子做什麼?”

我坐在馬上一手抱著雪絨絨的兔子,一手拉著韁繩,身子半穩不穩。

“爹爹,我就是帶它出來兜兜風嘛…”

淮侯爺冷哼一聲,“哼,小心被當作獵物射殺了。”

我連忙叫道:“誰敢?!”

方譯靜靜站在一旁,手上抱著一本書,出了聲:“把它交給我吧。”

他人小小的,臉圓圓的,衣服也破爛爛的,我叮囑過多次要他穿我家的衣服,他總是拒絕,不過除了這件事倒也聽話。

瞧著他懷中確實很暖和的樣子,我將兔子交給了他。

“給本小姐看好了,它掉一根毛我就拔你十根毛。”

我爹嗬斥一聲:“小九,不許欺負人!”

我扭頭跟我爹置氣,又不是第一次了,方譯都沒說什麼。

方譯始終平靜地站著,道:“小姐放心,我會好好守著它,不被人當作獵物。”

“嗤,真是個書呆子。”策馬甩鞭,揚長而去,把著急的爹和他遠遠甩在身後。

方譯家早年落沒,隻剩他和母親維持生計。我爹瞧著可憐,常常接濟。一來二去,我就盯上了這個白白淨淨的書呆子。

我懷疑他窩在家裏讀書會發黴,便帶他也出來溜溜。

我射箭,他抱箭矢。

我騎馬,他牽繩。

可憐淮家武將出身,卻生出一個幹啥啥不行的女兒來。

箭箭不中,人仰馬翻,獵隻麋鹿都要摔成狗啃泥。

爹爹在帳外罵我,罵得震天動地。方譯在帳內蹲著給我塗藥,我美滋滋吃起了蜜餞果子。他比那些婢女小廝好使多了,涼涼的小手撫在淤青上一點都不疼。

爹爹發愁的不止我武不就文不才,還愁方譯看我的眼神,沉靜而堅定。奈何拗不過我非要將方譯帶在身邊。

沒幾天,他就給我說了門親事,乃是同為侯爵的宋家長子。

自那之後,方譯雖一如既往地跟著我,但再也不肯給我上藥了。

——

回憶如同潮水,在漫漫長夜不聲不息地湧動。

我躺在被子裏,一串串淚水浸濕枕頭。有人似乎摟住了我,溫熱的手落在肩上,輕柔而緩。

“小九乖,不哭了…我一定帶你出去。”

那隻手似乎帶著某種力量,驅散夢魘,讓人心安。

......

第二日醒來,看著空空的房間,我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慌亂之感。

今日殿試,方譯若真的在聖上麵前陳情申冤......

坐在梳妝台前,心中如同琴弦撥亂。罪臣之女早已逃過死劫,又怎敢奢望自由身呢?

玉兒拿煮蛋為我敷眼睛,抱怨聲打斷我的思緒:“姑娘這眼睛腫的,想必昨晚哭了半宿,沒想到那書生文質彬彬,折騰起人來卻是這樣狠......”

這打趣聲緩了心緒,我哭笑不得,道:“玉兒你誤會了。”

她還要再說,我便打發她去看看昨日來的都有什麼貴客,特別注意侯爺之類的人。

在房間裏踱步一整日,也未得什麼可靠消息。

一晃神便到了夜裏,我本該跳一場舞為媽媽攬客,順便打響我的名聲。錢媽媽突然取消了我的舞,說有人送來五兩金,讓我獨守一夜。

如此奇怪的客人倒是第一次見,錢媽媽可不管奇怪不奇怪的,她隻見錢眼開。

但我和她說,獨守孤寂,不如為賓客獻舞,媽媽也好多收些賞錢。

錢媽媽笑得合不攏嘴,攬著我這棵搖錢樹,恭恭敬敬請上了台。

這夜,我一襲紅衣水袖,手執半扇桃花,起舞翩翩,妖豔動人。舞動至深夜,也未見到等待之人。

直到黎明時分,皇宮裏的消息才傳開來。

玉兒打聽到,殿試上有一書生不知天高地厚,一句話觸犯律法,動怒龍顏。

【罪者已逝,子女無辜。】就差指名道姓一年前的淮家一案。

可盡管聖上斷案有錯,誰又敢指出來呢?這書生本該是榜上狀元,卻落至探花,堪堪擦過功名。

聽聞他被抬出宮的時候,一身青衫染盡鮮血。

下人們抬著擔架,問,回哪?

他道三字:“醉歡樓。”

這句話再次震驚好奇觀望的文武百官們,敢情這屆探花郎不僅是個膽大的,還是個“牡丹下死,做鬼風流”的色膽!

這話傳到我這,就變成了淮九兒是探花郎養的牡丹。

我笑罵方譯,指腹沾著藥膏,輕輕摁壓他滿是鞭痕的後背。

“疼疼疼!我錯了小九。”方譯倒抽一口氣。

從前隻有他給我塗藥的份兒,如今倒是反過來了。

我心知肚明,再也回不去了,身份如此,情誼如是,什麼都無法挽回。

“別鬧了方譯,縱然我們有過情,但今時不同往日,好好讀你的書吧。”

我歎息一聲,他止住了笑。

半響,他滿眼認真看著我,道:“小九,我日日買你,你就不是青樓的女子。”

我一笑,如輕風淡然,道:“我早已不是清白身了。”

自從被賣到醉歡樓,我便如玉兒那般伺候姑娘。官家小姐與青樓女子舉止不同,對這裏的人來說是個新鮮樂子。即使我不是賣藝姑娘,也會被人盯上,一命令一酒杯,我便迷糊著被抬進柴房......總歸是要做青樓女子,是早是晚有何分別呢?

方譯趴在榻上,臉埋進我的枕頭,靜默許久。

久到我以為睡著了,才發現枕上一片濕潤,以及…微微顫抖的青絲。

我起身離開,一隻涼手拉住了我。

“你還是我的小九,一直都是。”沉悶沙啞的聲音。

他抬起頭,微微發紅的眼睛,“隻要以後......”

我打斷他,“回不去了!”

他愣住了。

“你走吧,方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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