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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絕與君絕
貳雨

第一章

孩子去世才十天,我的夫君便迫不及待地向白月光下聘。

麵對我的質問,裴敘格外冷靜:

“昭昭,你該放下了,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與此同時,我的麵前也劃過無數條彈幕。

【女配不會真的以為,男主會跟她生孩子吧?】

【一個活不多久的女配,管她做什麼。當然是男女主的愛情最大啦~】

我的夫君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看穿了他不愛我的真相。

我捏緊了手裏的和離聖旨,眼眶微紅。

既如此,這張聖旨,應當也很得他的心意。

1

今天是我早逝的孩子去世的第十天。

也是裴敘向白月光下聘的日子。

如果不是昨晚突然出現的彈幕,我還不知道,這一天,裴敘已經等了整整三年。

落下最後一個字,我將抄完的往生經仔細整理好。

這是我作為母親,能為孩子做的最後一件事。

彈幕也開始適時滾動:

【第一次這麼心疼一個女配,孩子去世才幾天,丈夫就迫不及待地要娶新人了。】

【有什麼心疼的,誰讓她不是女主呢?】

【反正隻要男女主能在一起,女配的感情犧牲就犧牲了吧。】

整理經書的動作一頓,我愣愣地看著虛空中快速劃過的彈幕,心中酸澀。

真是熱鬧啊。

要不是它們,我竟不知。

我那個口口聲聲“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夫君,從未愛過我。

也不會知道,這些年的恩愛甜蜜。

隻是幻夢一場。

垂下頭,我借著整理的動作擋住眼底的淚意。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裴敘步履歡快地走進來,臉上的喜意都還未散去。

“昭昭,婚禮日期就定在七天後,是個好日子。”

我愣了愣,抬頭看他:

“這麼快嗎?可是我們的環兒超度的法事還沒有辦完......”

裴敘蹙了蹙眉,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以後再辦也是一樣的,再說了,你也該放下了。”

整理的動作一頓,我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心口發緊。

放下?

我如何放得下?又怎麼放得下?

那是我懷胎十月,千辛萬苦才生下的孩子。

我都還沒有等到他叫一聲母親。

就永遠失去了他。

還是像彈幕說的那樣,在裴敘的心裏,我和環兒都隻是他和謝柔促進感情的工具。

也罷,也罷,我會習慣的。

我能習慣的。

也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裴敘歎了口氣,從背後抱住我。

我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脂粉香,是謝柔常用的甜膩味道。

熏得我眼眶發紅。

裴敘溫熱的呼吸撲灑在我的耳邊,卻冷到了我的心底:

“昭昭,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不會有了。

我搖了搖頭,心裏默念。

三天前,我就已經向陛下請旨,在裴敘和謝柔大婚那天出居道家。

往後餘生,我會安靜地伴著青燈古佛,為我的孩子祈福。

時間,還剩七天。

2

下完聘的第二天,我將整理好的經書放進匣子,乘車去了靜安寺。

這是京城香火最盛的道觀。

十天前,我親手將我的環兒葬在了這裏。

道長知道我的來意,早早出來相迎。

卻在見到我手上的金鐲時微微皺眉:

“沈夫人,既然決定了要出家修行,這些金銀俗物還是不要戴了吧。”

我下意識撫上鐲子,一時出神。

這是我和裴敘成親那晚,他送我的。

他說:

“昭昭,願如此鐲,朝夕相見。”

為了這句朝夕相見,我戴了它三年。

想到這,我不舍的看向道長:

“抱歉,我......”

話還沒說完,彈幕又一次出現。

【你們說,要是沈元昭知道這枚鐲子是謝柔不要的,她會不會瘋掉?】

剩下的話就這樣凍在喉中,我低下頭用力將鐲子從手腕上摘下。

斷裂的金絲劃傷了手腕,我卻感覺不到疼痛。

湊近仔細查看,果然在內側刻了兩個小字。

“柔柔......嗬,柔柔......”

我捂住眼睛,笑出了聲音。

好一個朝夕相見。

難怪,難怪要在大婚之夜給我。

難怪要親自替我戴上。

裴敘,在和我洞房花燭的時候。

你想的到底是我這個妻子,還是手腕上那個不可言說的名字?

裴敘,你分得清嗎?

辭別了道長,我神色淒惶地回到了府中。

距離裴敘和謝柔結婚還有七天。

府裏卻已經掛上了紅綢,連主院也沒有例外。

看著遍布四周的紅色綢緞,我的理智瞬間崩塌。

“住手!都住手!”

我抓著管家的手,兩眼通紅,誓死不讓他踏進環兒的房間半步。

我的環兒去世才十天,他們竟然就想在他的房間裏掛上紅綢。

他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管家為難地看著我,

眼裏閃過一絲不忍:

“夫人,我們也不想,可這是......老爺的命令。”

簡單的一句話恍如一道驚雷,將我震在了原地。

是裴敘的命令?

他竟然真的,這麼狠心......

好一個裴敘,好一個狀元郎。

鬆開抓著管家的手,我轉過身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我要找裴敘,要他收回命令。

我不要做什麼狀元夫人,不要他可憐的愛。

我隻要我的孩子在地下安息。

隻要這個,就足夠。

3

踏出院門,我跌跌撞撞地往書房走。

正好撞見裴敘交代下人:

“要是夫人過來找我,就說我不在。”

他背對著我,聲音比往常多了些淩厲。

腳步頓住,我怔怔地看著那道芝蘭玉樹的背影,聲音艱澀:

“裴敘,為什麼不敢見我?”

男人的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

在看到我臉上未幹的淚痕時,眼裏浮出一抹心疼。

隻是很快又消失不見。

“昭昭......”

我走上前,再次問道:

“裴敘,為什麼不敢見我?”

“是因為你讓管家在環兒的房間掛紅綢,所以心虛嗎?”

裴敘眼神一閃,蒼白地解釋道:

“昭昭,我隻是想衝衝喜。”

“衝喜?”

我愣愣地重複著這句話,沒有反應過來。

可彈幕突然開始滾動:

【裴敘真的有點過分了吧。】

【謝柔隻是說了一句晦氣,他就讓人在府裏每個地方都掛上紅綢。】

【就算是真愛,也有點......】

心口傳來刺痛,我張了張嘴,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光風霽月的男人。

幾乎要窒息。

謝柔口中的晦氣是誰?

我的環兒嗎?

他怎麼會是晦氣呢?

他的父親怎麼能認為我們的孩子晦氣呢?

“裴敘,你要衝誰的晦氣?”

掌心已經被指甲戳出了鮮血,可我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隻是執拗地看著裴敘,想要一個回應。

裴敘彷佛被我的悲傷震住,他不受控製地朝我走了兩步,眼神帶著絲絲內疚和不安。

“昭昭......我......”

下一秒,我的視線突然變得模糊。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看見了裴敘慌亂無措的身影。

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裴敘守在我的床邊,眼下是明顯的烏青。

見我醒來,他的眼裏頓時冒出驚喜:

“昭昭,你醒了?”

“你還暈不暈?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隨著他的話落,一條彈幕湧出。

【裴敘怎麼回事?居然守了沈元昭三天。他不會是對沈元昭動心了吧?】

【不可能,要是真動心又怎麼可能對兩人的孩子那麼狠心。】

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

裴敘卻能狠心到因為謝柔的一句話,就我們的環兒拋在腦後。

他還未滿周歲,還沒有叫我一聲母親,還沒有好好地看過這個世界。

可他的父親,卻在他去世不到半月,就要讓人......撤了他的靈堂。

裴敘,你真的好狠的的心啊。

眼淚劃過眼角,我轉過頭,心如死灰:

“出去。”

裴敘表情一僵,接著又像是聽不到一般握住我的手。

“昭昭,你餓不餓?我讓下人送吃的進來。”

我再次開口:

“出去。”

裴敘蹙起眉頭,握著我的手不自覺用力。

“沈元昭,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不就是孩子們嗎?我們以後還會有的,你能不能別......”

剩下的話止在了嘴邊。

裴敘的視線定格在我空蕩蕩的手腕,聲音艱澀:

“你的鐲子呢?”

4

我用力扯回了自己的手,心如死灰。

“摘了。”

裴敘站起身,震驚地看著我:

“沈元昭,你知不知道那是......”

“是什麼?”

我坐起身,定定地看著他。

“願如此鐲,朝夕相見。”

“裴敘,你想見的真的是我嗎?”

“砰!”

繡凳倒在地上,裴敘慌亂地轉身,不敢看我。

“昭昭,你是我的妻子。”

“是嗎?”

我喃喃著這句話,隻覺得諷刺到了極點:

“裴敘,你放過我吧。”

裴敘轉過身,背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臉色。

隻依稀覺得,他的聲音好像也帶了些微不可察的哽咽。

他說:

“昭昭,你累了,好好休息。”

接著就是快步離開,落荒而逃。

我昂起頭,最後一次允許自己為裴敘流淚。

以後,沈元昭隻是沈元昭。

彈幕停滯了幾秒,接著一條彩色的字幕頂到了前方。

【裴敘真的不愛沈元昭嗎?】

一瞬間,所有的彈幕全都消失,隻剩下這條,沒有人回答。

距離裴敘和謝柔成親還有兩天。

我沒再踏出過院門,也沒有再見過裴敘。

在所有人的默認下,主院變成了狀元府唯一的清淨之地。

沒有紅綢,沒有喧擾,隻剩下無邊的寂靜。

距離裴敘和謝柔結婚還有一天。

我在院裏架起了柴堆,將所有的前塵往事都投進火海。

晚上,裴敘送了我一個錦盒。

裏麵是枚赤金蓮花鑲翡手鐲。

比之前那枚更貴重、更華麗,也更冰涼。

翌日一早,整座狀元府都忙碌起來。

高朋滿座,餘音繞梁。

我像個僵硬的木偶,仍由下人替我穿上繁複的衣裝,來到禮堂。

拜堂正式開始,我站在前方,聽著喜娘的叫喊心中默念。

“一拜天地。”

拜別我和裴敘的前塵糾葛。

“二拜高堂。”

拜別我與裴敘的愛恨嗔癡。

“夫妻對拜。”

“禮成!”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裴敘的眼前。

卸下釵環,抹去臉上的胭脂水粉。

脫下外衣,露出裏麵的素白長裙。

裴敘震驚地看著我,立刻想要脫下身上的喜服:

“昭昭,你幹什麼?”

迎著他震驚、慌亂的眼神,我從懷裏拿出求來的聖旨。

“裴敘,我們和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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