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傅言琛奉命成婚三年。
我一直知道他心裏有個白月光初戀。
他們一起去洱海看海、去夜爬泰山、去看我最愛的歌手演唱會。
我以為時間能改變一切。
直到傅言琛背著我把我的小貓丟了。
我突然累了,不想過了,平靜地提出離婚。
傅言琛卻皺眉冷聲質問:「就因為一隻畜生你要離婚?!」
「對,就因為一隻畜生。」
結婚紀念日那晚,我再一次被丟下。
隻不過和往日不同,我不會傻坐在那裏望眼欲穿等著傅言琛進餐廳。
我點了最愛的家常菜還有小甜品,心滿意足地享受著美食帶來的愉悅。
連同手機上的垃圾信息都被我拋之腦後。
等我吃完,我才點開微信。
入眼的是傅言琛的信息:
【卡裏給你轉了三百萬,別委屈自己。】
我哂笑一聲,他永遠都是這樣,做錯了卻依舊會溫柔體貼,讓你啞口無言。
曾經我大吵大鬧過,卻被他扣上不懂事的帽子,被逼著朝他低頭。現在我想通了,還不如安安靜靜讓他當個ATM機。
看著自己卡裏上漲的餘額滿意地點點頭。
男人啊,哪有錢重要。
然後熟練地點開自己的短信,果不其然:
【真謝謝羨羨,今天還把他讓給我。】
【他可喜歡我了,一聽到我受傷就著急忙慌來找我。真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的結婚紀念日。】
下麵附了一張照片,傅言琛似乎喝醉了,兩頰微紅半眯著眼靠在薑薇月的身上。
右眼下那顆褐色的淚痣平添萬種風情,在床上時,我最愛的就是他那顆眼角下的痣。
我知道她想讓我看到這些,然後不顧臉麵和傅言琛歇斯底裏的爭吵。
那時傅言琛就會站在道德最高點指責我:「你連薑薇月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歇斯底裏,像個潑婦罵街一樣。」
吵到最後,輸的隻有我。
不體麵的,也隻有我。
傅言琛永遠都是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的模樣。
桌子上剩下的甜品我全都打包帶走了。
若是傅言琛在,一定會指責我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
沒有他在,果然能讓人心情舒暢。
回了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把自己放空,一覺睡到了中午。
這是陪伴傅言琛的這些年來,
我最輕鬆舒服的一天。
不用被鬧鐘吵醒被迫早起。
不用精心準備傅言琛前一天晚上點名想吃的早餐。
也不用翹首以盼等待他施舍般的早安吻。
2
等我洗漱完下樓,傅言琛早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財經報紙。
見到我下來,他才不痛不癢開口:
「今天為什麼起那麼晚?我的早餐你也沒做,上次洗的那個藍色領帶也不知道被你放哪兒去了。」
我「哦」了一聲,從廚房拿了三明治出來吃,往沙發另一邊一坐看我的電視劇,不在乎道:
「我不知道你回來,所以沒做早餐。藍色那個領帶上次臟了,被我扔了。」
「扔了?」他提高音量,對我的態度很不滿意。
那個領帶不是我買的,卻是他最喜歡的一個。顯而易見——薑薇月送的,但我就是不順眼,索性拿剪刀剪爛丟進垃圾桶。
傅言琛皺著眉,抬頭看我。
我輕嗯了一聲,半晌他才輕歎一口氣站起身,將他身旁的盒子遞給我,「紀念日禮物。」
我接過來,平靜地打開盒子,是一顆鴿子大的粉鑽。他順勢拿出來,輕輕捧起我的手,幫我戴上。
眉宇間盡是溫柔。
隻是,我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陌生的梔子花香。
傅言琛施舍般地開口:「別鬧脾氣了,昨天我有個應酬才沒能去赴約。你要是真喜歡那家餐廳,過幾天等我有空了再提前預約。」
他慣會偽裝,以至於我看不到一絲因為撒謊而愧疚的神情。我盯著他,想從那毫無波瀾的眼神中琢磨出一毫愛意。
可我看不到,也琢磨不透。
「不用了,我昨晚吃得很飽,不勞你費心。」我拒絕了,反正每一次的精心約會永遠都會被打斷。
我,永遠都不是傅言琛的首要選擇。
見到我這種死人般態度,早就讓他心生不滿。一大早的火氣硬生生憋到我起床才得以釋放,他冷著一張臉,連給我遞花茶的傭人都嚇得噤若寒蟬。
「你除了頂著一張死人臉你還會幹什麼?」
「我在外麵已經很累了,你有必要為了一個小節日鬧得翻天覆地嗎?」
3
小節日?
我輕笑一聲,想笑又想哭。
「那今年我的生日呢?」我慢慢開口腦子思緒亂飛,「你說你會給我精心準備一場盛大的驚喜,然後——你把我一個人丟在路上,那天下大雨了。」
結果我轉頭就在微信看到薑薇月發的朋友圈。
【還好有你一直在。】
視頻裏的她們十指相扣揮著熒光棒,坐在最前排一起唱著我最愛的歌手的歌,幸福美滿。
緊接著空降的熱搜高高掛在第一。
#傅氏集團總裁為愛燃滿城煙花。
唯有我——冒著大雨狼狽不堪。
回來就發了一場高燒。
他錯愕地說不出話,我又接著道:「當時的你說,她不舒服心情不好,所以你要去陪她照顧她。可你又不是醫生,要你去有何用?」
「今年的七夕節,你本來定了國外的機票說要補給我一個蜜月。可你扭頭就被她叫走,你們夜爬泰山,我卻在機場等了你一天一夜。」
隻因網上說泰山是最能檢驗情侶的地方。
他們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我抱著信任的姿態一遍遍焦急地等待,甚至可笑地去詢問他的兄弟。擔心是不是路上他出了什麼事,最終居然是香玉在懷,忘了我。
傅言琛的臉上掛不住,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站起身,「月月隻是身體不好,你別把她想這麼壞。再者,我對你已經夠好了。名聲地位錢財,你缺了哪一樣?人要學會知足。」
我嗤笑一聲:「那咋了?我活該?」
傅言琛沒在吱聲,拿起外套直接出門了。
4
我把自己整個人縮在沙發上,雙眼放空。
早該想明白的,我們之間隻不過是奉命成婚。
在傅言琛心裏,我是當時軟弱的他對抗家族最好的棋子。
我們的婚姻,奉他的命,遵我的心。
少年時代,我受傅言琛的保護,安穩地度過了我的高中生活。
他像是漆黑世界裏多出來的陽光,照亮了我的世界。
明明他當初是個溫柔善良的人,連學校裏的流浪貓他都會照顧一二。
提起貓,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大雨中撿到的小狸花貓。
整個身體瑟縮在紙箱裏,全身的毛都被打濕,散發出微弱的叫聲。
用盡全力,想要生存下來。
見到它的第一眼,我覺得我和它沒什麼區別,都是無家可歸的——還要堅持活下去。
我喚了阿狸許久,在房間裏四處尋找,都沒見到它的身影。
傭人一語道出了真相:
「太太,貓被丟了。」
我怔在原地,不敢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崩潰地吼道:「不可能!誰丟的!丟在哪裏了!」
傭人嚇了一跳:「是......是先生丟的。今早先生說貓毛過敏,就隨便拿了個紙箱把貓放進去丟了。」
「具體扔在哪,我也不知道。」
以往的阿狸隻要一喊,就會興奮地向我奔來蹭蹭我。
可現在,我連阿狸都沒有了。
傭人見我臉色不好,關切道:「太太,您要不先休息休息,我打個電話問問先生。」
我擺擺手,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他不接。
一連好幾個電話,他都拒接了。
我直接回了臥室點開了監控。
監控裏的傅言琛摟著薑薇月的肩膀把她帶進了客廳,一坐下兩個人都還比較拘謹,後來按耐不住親了起來,自然的像是他們才是這個家的真正主人。
阿狸突然的叫聲似乎嚇到了兩個人,傅言琛不自然地整理下衣服,薑薇月低著頭摸著自己的臉。
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我親眼見到,傅言琛站起身臉上全是暴怒的神情,對著想要親近人的阿狸狠狠踹了一腳。
瘦小的阿狸直接飛了出去,砸在了客廳的矮櫃,發出低低的叫聲。
薑薇月捂著自己的胸口開始咳嗽出聲,阿狸趴著動彈不得,傅言琛又踩了幾腳後——阿狸一動不動了。
緊接著就被傅言琛丟進了門口的紙箱扔出了門外。薑薇月笑著攬著傅言琛的胳膊一同上樓進了房間。
微長的指甲差點被我硬生生折斷,全身忍不住發抖起來,四肢酸軟無力,整個人頭暈腦脹,幾乎喘不上來氣。
我的阿狸,隻不過是幾個月大的小貓。
我教會它放下戒備親近人,卻忘了有些根本算不上人。
指尖顫抖著滑動屏幕,他並不知道,因為之前丟過東西,我在家裏的每個房間都安裝了隱形攝像頭。
滑到那個房間的時候,我的心懸在嗓子眼,不想看到的景象出現在眼前時,眼淚也止不住了。
為我的阿狸流淚,也為我的真心流淚。
視頻裏的兩人在客房裏放肆地糾纏在一起,身影交疊,喘息聲連綿不絕。
我忍不住幹嘔起來,惡心極了。
之前安裝攝像頭的時候,我還和傅言琛柔情蜜意開玩笑說不需要,萬一逮到他出軌可就不好了。
那時的傅言琛笑著捏了捏我的臉道:「不可能,這輩子我的老婆隻有你一個。」
何其諷刺,何其可笑。
我突然累了,無力地癱在大床上。
日子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過下去的必要?
這段愛情,就讓它有始有終吧。
4
等緩過神,我才從床上爬起來收拾行李。
行李不多,剛好一個大行李箱裝滿。
那些他送我的珠寶、包包、衣服我全都原封不動放在衣帽間裏。
後知後覺中,原來這個家真正屬於我的東西少得可憐。
我像是入侵者貪婪而短暫地享受別人給予的溫暖。
出門時,傭人見我提著行李箱欲言又止:「太太是要出門嗎?」
我揚了揚嘴角,故作輕鬆:「對,我和他說過了。最近壓力有點大,想去旅遊。」
傭人聞言,以為我們夫妻旅遊,「祝先生和太太玩得開心。」
我沒拆穿,道了聲謝。
一來傅言琛占有欲和掌控欲極強,我怕他發瘋。反正現在他常徹夜不歸,能躲幾日是幾日。二來,我想回家看看。
阿狸連著箱子一起在門外不見,我想應該是被某個好心人拾走了。
我在酒店待了一段時間,發了尋貓啟事。
遺憾的是一直沒有人聯係我,也沒有人說看到那個紙箱。
我隻能默默祈禱我的阿狸現在還好好活著。
被一家很幸福很幸福的家庭照顧著。
5
我回到了當年住的小鄉鎮。
這裏幾乎沒有太大變化,隻是多了些高層建築。
花錢的感覺很爽,自由自在的感覺也很爽。
不用小心翼翼看別人的臉色,也不用整日憂心丈夫的心飛去哪兒。
我在這裏租了房子,給自己買了畫畫的用具,打算重拾舊業。
當年——我真的很愛畫畫。
可我要為傅言琛洗手做羹湯。
鄉鎮的人總是很樸實,旁邊的鄰居阿姨見我一個人住便常常來給我送炒好的菜。
說我一個小姑娘住,太孤單了。
又怕我一個小姑娘不安全,將家裏男士的鞋擺在我的門口。
以前的我過於痛恨這個世界,總覺得很糟糕,所有的事情我幾乎都提不起興趣。
隻有傅言琛的些許柔情讓我覺得還有活下去的意義。
現在我想,這個世界上還是好心人多。
活下去的理由不應該寄托在一個隨時都可能改變的人身上。
而我也不該將自己困於荒野,囚於牢籠。
我的生活愈發燦爛起來,陽光終將為我指路。
6
三個月,整整三個月我和傅言琛沒有在聯係。
想必,他沒回家。
也沒看見我聯係律師準備的離婚登記申請書。
傅言琛在聲色犬馬裏終於記起了我這位不再鬧騰的老婆。
他難得主動回了家。
家裏的感覺很陌生,似乎少了幾分煙火氣。
放在客廳裏的那盆花也枯萎了。
傅言琛記得,那是江羨好很寶貝的花——連他都碰不得。
他叫來傭人:「那盆花你們為什麼不好好照顧?」
傭人一臉為難:「自從您和太太出去旅遊後,我就一直在照顧這盆花。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花自己就枯了。家裏的老園丁也無可奈何。」
傅言琛敏銳地捕捉到一絲不對勁,「我和太太去旅遊?我什麼時候和她一起旅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