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馮景舟一家是吸血鬼。
結婚時他哄騙我:
「彩禮就是走個過場,到時候女方還得還禮帶嫁妝,就別瞎折騰了。」
買房時他忽悠我,
「你是爸媽的小棉襖,他們應該出錢幫襯。」
如今女兒要上小學,我打算賣掉老房子置換學區房。
老公又跳出來提議:
「房子賣給別人,不如送給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舅舅給你五萬塊當首付,剩下的過幾年再說。」
我反手就賞了他一巴掌,
「少在這裏pua我,誰都別想讓我女兒吃虧!」
0
孩子馬上六歲,到了上小學的年齡。
我每天不眠不休,和中介四處轉,隻為給女兒挑一個稱心如意的學區房。
「老公,給女兒買房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我將手裏的宣傳單和看房筆記全部攤在桌子上,語氣嚴肅。
馮景舟半躺在沙發,假裝沒聽見,自顧自看著電視。
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我頓時來了氣,一把奪過遙控器按下關機鍵。
「說了多少回了,女兒上學是大事,你這個做爸爸的上點兒心!」
「我已經盤算好了。把我家空著的老房子賣掉,加上咱們的積蓄,能給女兒買下離學校最近的學區房。」
馮景舟摸摸鼻子,眼神飄忽,磕磕絆絆地接話:
「我媽說了,老房子與其賣給別人,不如直接給我舅舅......」
孩子的事我一向謹慎,敏銳地抓住了馮景舟話中的關鍵。
「給?」
「你在胡說什麼!那老房子現在可值一百多萬!」
「我是賣房子,不是做慈善送房子!房子給你舅舅,那咱女兒上學怎麼辦?」
馮景舟撇撇嘴,有些不滿:
「都是一家人,你何必斤斤計較!」
「我媽說了,不白要。這老房子你當初買的時候,隻花了五十萬。」
「我舅舅先付首付五萬塊,剩餘的錢......剩餘的,大不了給你打張欠條!」
頂著我噴火的目光,馮景舟繼續念叨:
「房子賣給舅舅,你老家的人可以向他租住,房租正好返回來給你抵扣房款。」
婆婆和小舅真是異想天開!
五十萬塊錢是十年前買房時的行情。
且不說老房子如今價值一百多萬,就單論他們想用五萬塊就把房子買下來,簡直癡人說夢!
我低頭將桌上的看房材料收拾好,冷哼一聲:
「做夢!」
剛想回臥室,老公馮景舟上前擋住去路。
「我媽說了......」
我擺擺手,直接打斷:
「你媽說,你媽說......你和你媽過日子去吧!」
「你家這麼多年像螞蟥一樣吸我的血,吸得還不夠嗎?」
「你自己好吃懶做,你媽貪得無厭,你舅舅還天天覬覦我家的存款。」
「馮景舟,我把話放這兒,女兒是我的命根,誰敢打她學區房的主意,我和誰拚命!」
說完,我狠狠瞪了一眼馮景舟,發泄心中不滿。
馮景舟被駁了麵子,惱羞成怒重重錘我了一拳。
拳頭正中胸口,我痛得蹲在地上,老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我媽說了,媳婦不教訓,就會蹬鼻子上臉......」
「你痛快答應,還能少吃點兒苦。」
馮景舟絮絮叨叨,半是威脅半是勸的。
平白無故挨了一拳,我猛地站起身,用盡力氣結結實實扇了馮景舟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在客廳格外刺耳。
這一掌打得我手心發麻,沒幾秒鐘馮景舟臉上就浮起了巴掌印。
「你發什麼瘋!」
馮景舟捂著臉,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吼道。
我深呼吸幾次調整後,毫不怯懦地反擊:
「瘋的人是你們!想買房子,就按市價一百三十萬,一分不少地拿錢出來!」
懶得理馮景舟的無能狂怒,我徑直回到臥室,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鼻頭發酸,眼淚不由自主地流。
馮景舟是我的初戀,年少輕狂的我堅信愛情大過一切,盲目步入婚姻,迅速生下孩子。
這幾年的生活,一地雞毛。
要不是心疼女兒,我不會忍到現在。
客廳處傳來馮景舟的嘀咕聲,
「就是這樣,她現在簡直無法無天......」
02
迷迷瞪瞪睡了幾個小時後,我被巨大的響聲驚醒。
還沒等我回過神,婆婆周芳地責罵聲就從客廳傳來。
「許知韻,你給我滾出來!」
「一個丫頭片子,還敢對我兒子動手!」
「出來,給景舟跪下道歉,再把老房子過戶給我弟弟,我們就勉強原諒你......」
我揉揉疲憊的雙眼,從臥室慢慢走出。
客廳裏,婆婆周芳和小舅周斌吵吵嚷嚷的。
二人瞅見我出來,立即衝上前。
「你看看,你這個潑婦,把景舟打成什麼樣子了!」
馮景舟臉上的巴掌印已經消得差不多了,隻有臉頰還微微發腫。
「你怎麼不問,你的好大兒是怎麼欺負我的?」
「馮景舟捶我那下,我胸口倒現在還痛的要命!」
婆婆不屑地瞥著我,上下打量一番:
「打你一下算什麼?景舟是你丈夫,是你的主子!」
「他對你動手肯定是你有錯在先。你不但不知悔改還敢還手,就是欠收拾!」
這話的邏輯簡直把我氣笑了。
要不是看在婆婆一把年紀的份上,我連她一起打。
大清都亡了,她這封建思想倒是根深蒂固的。
小舅周斌見話題跑偏,暗暗拉了拉婆婆袖口。
婆婆會意,隨即帶著周斌坐在沙發裏,揚揚頭,擺出長輩的架子:
「聽說你要賣老房子?這可是大事,馬虎不得。」
「現在市麵上黑心中介和買家騙子太多,要我說,這老房子你不如就賣給我弟弟周斌。」
「都是自家人,景舟的舅舅,就是你的舅舅。」
老公馮景舟在一旁,不自覺地朝婆婆的方向挪了挪。
我算看出來了,這自家人指得是他們三個,我和他們,從不是一家人。
小舅周斌一個勁兒地攛掇婆婆,講什麼要齊心協力,共同進退的狗屁話。
我冷哼一聲,拒絕幾人的洗腦:
「賣房子,走合法流程。隻要錢到位,賣給誰都行,我隻認錢。」
「這房子現在可以掛一百五,砍砍價一百三能成交。」
「看在親戚份上,我可以給你降十萬,一百二十萬,小舅隻要把錢付清,我立即過戶!」
說完,婆婆和馮氏兄弟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空氣足足安靜了好幾分鐘。
啪——
婆婆一拍桌子,率先發話:
「許知韻,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
03
我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忘恩負義,這個詞用在他們一家人身上,再合適不過。
「婆婆,這麼些年,到底是誰對誰有恩?」
我捋起袖子,將這幾年的事一件件細數。
「結婚時你們全家哭窮,我傻傻地忍了,不要彩禮還帶著一堆嫁妝來。」
「婚後這七年,我辛辛苦苦工作,勤勤懇懇操持家務。」
「馮景舟作為老公,收入低卻花得多。並且,他拿我的錢,私自挪用。這些年你的好大兒沒少從我這裏偷錢轉給您老吧?」
「我猜這錢,婆婆你是不是轉頭又給了你弟周斌?」
「這麼多年,我一個人的收入,養活了你們馮家多少人!」
「你們是怎麼有臉說我忘恩負義的?」
「讓我道歉,你們受得起嗎?」
我越說越氣,越說越心酸。
豈料,這些話對幾人毫無作用,周斌依舊在惦記我家的老房子。
「小韻,你不能這麼摳門!」
「不就是一套房子嗎,你們既然留著沒用,送給我又怎麼了?」
馮景舟維護舅舅,也搶著開口:
「你一個富家獨生女,自私自利,根本不懂得我們家親人之間的情誼。」
「周斌是我媽的親弟弟,我的親舅舅,大家互相拉扯幫襯,都是應該的。」
二人在我麵前表演起了舅侄情深。我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惡心得想吐。
「馮景舟,你想為你舅舅付出,就拿自己掙的錢去貼補,天天琢磨我的財產算什麼本事!」
「用我婚前的老房子做人情,你這算盤珠子簡直要崩我一臉!」
被戳破心思的馮景舟,臉色瞬間變難看。
婆婆見狀,摔了個茶杯,叉腰指著我:
「你個臭丫頭,錢錢錢,就知道談錢,掉錢眼兒裏去了!」
這是什麼天大的笑話!
我和他們講道理,他們和我講利益。
我和他們談利益,他們又拿感情這張牌給我說教。
「小韻,為了表示誠意,我把房款五萬塊現金都給你帶來了!」
周斌從兜裏掏出幾疊錢,零零散散的,看厚度撐死了就三四萬。
「小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趕緊把房產證拿出來,咱們抓點兒緊,今天就辦理過戶手續。」
婆婆見周斌把錢放在茶幾上,立即挺直了身板,眼神警告我不要不識趣。
我一言不發,去雜貨間找了把雞毛撣子,邊打邊轟人。
婆婆和周斌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我生生用武力攆出大門。
家裏立時清靜了。
「你至於嗎?我媽不就是你媽,我舅舅就是你舅舅!」
「有你這麼對長輩的嗎?」
「許知韻,你居然是這麼無情無義的白眼狼!」
我睨了馮景舟一眼,幽幽開口:
「少給我上綱上線,誰媽不易誰彌補,她又沒養過我!」
「至於你舅舅和我,更是沒有一毛錢關係!」
「這幾年來他從咱家順走多少值錢的物件,又從你那裏拿走多少錢,要我逐一點破嗎?」
馮景舟一時語塞,臉色難看至極。
風平浪靜了幾天後,中介給我打電話,
「許女士,你這房子還賣不賣了?」
「今天我帶客戶去看房,你家老房子裏住著好些人,屋子亂糟糟臭烘烘的。」
04
我眼皮一跳,暗道不好,趕忙回到老房子。
一進屋撲鼻的臭味直衝腦門。
遍地垃圾和小飛蟲,以及那惡心難聞的氣味,讓我觀望了許久才確認這是我家老房子。
婆婆從裏屋慢悠悠走出來,周斌聽見動靜,也從臥室溜達到客廳。
本以為,二人見到作為房主的我,會有一絲尷尬窘迫。
誰曾想,婆婆和周斌不僅沒有絲毫慌亂,還一副高高在上、理應如此的神態。
我從包裏拿出大紅本本房產證,剛打算懟到兩人麵前,讓他們睜大眼睛好好認認。
突然,周斌眼疾手快,一下子將房產證搶走,死死攥著不放手。
婆婆周芳樂開了花。
「有了房產證,這房子就姓周了!」
我一陣無語,「九年義務教育怎麼就漏了你們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