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再沒有理由拒絕小姑娘季禾的邀請。
有了季禾的幫忙,我的烘焙之路順利了很多。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我都在全神貫注的做曲奇,為了感謝季禾的信任,我下意識多做了些想要分給她和她的員工。
因為還要兼顧給兒子他們做飯和接送孫女,我隻能不眠不休的熬兩個大夜,加班加點烤餅幹。
期間,他們三個也會順手拿起幾個烤好的餅幹吃,總是打亂我的計劃。
就連偶然起夜看到廚房燈亮個不停,也隻會毫無預兆的指責我還不睡覺,白白浪費電。
我就在開始的氣急到無奈再到最後的心死中做完所有的聖誕曲奇。
兩天後。將曲奇餅幹打包進精美的禮盒時,王詩情斜睨我:“瞧瞧,人的潛力這不就被激發出來了嗎?陳鵬你下次隻用給你媽二十塊錢買菜,她照樣能做出朵花來!”
長時間沒有睡覺,我的精神頭已經很不好,實在沒有力氣反駁王詩情的話,隻寄希望於兒子幫我這個媽說句話。
可惜他終究還是令我失望了,“詩情說得對,七七學習也燒錢,以後買菜錢就降到二十塊吧,等我升職了再給媽漲。”
聽聽,我兒子多有做資本家的潛質,連對親媽都開始畫大餅了。
聖誕節這天,大部分禮盒已經裝箱送走。
我卸下心裏的大石頭,突然想起半夜不清醒時做壞的殘次品,連忙找出想嘗嘗味道,這兩天都沒好好吃飯,這會兒才覺得胃裏餓得慌,頭也暈乎乎的。
我剛想把餅幹送進嘴裏,就被一股力道拍開。
我吃痛的同時下意識鬆了手,才看到孫女七七怒氣衝衝的臉。
“誰允許你吃了?這是留給我外婆的!”
我心裏一痛,嘴角牽強的提起一個小弧度:“奶奶餓了想吃一塊,那裏還有很多,夠給七七外婆吃了。”
“我娘家又不是隻有我媽一個人!你吃了他們吃什麼?老不死的年紀不小,嘴巴倒是饞得很,糖尿病犯了別指望我給你花錢!”王詩情絲毫不領情,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我不知道我吃了這一小塊餅幹會不會得糖尿病,我隻知道我不吃的話會低血糖暈倒。
我麻木的撿起地上的餅幹塞進嘴裏,才覺得頭暈的症狀緩解一點。
“你還吃,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下一秒,陳鵬的聲音響起:“媽你過分了!都說了這是給詩情娘家人準備的,你還要吃,你要吃怎麼不多做點?”
我沒說話,還想再吃一塊,我的錢我的手做出來的,憑什麼我不能吃?
我的手伸到餅幹盒裏卻撈了個空,我抬起頭。
王詩情拿著餅幹盒怒瞪我,“我說了你不準吃你就是不準吃!我們出錢做的餅幹就是不給你吃!你再吃你就給我滾出去!”
我低頭把五百塊錢原封不動轉回給陳鵬,“我沒用你們給的五百塊錢,現在我能吃了嗎?還有,剩下這些是我給朋友準備的,你們不能全部拿走。”
王詩情怒不可遏,扭頭看向陳鵬,“你看!我就說你媽藏了錢!她有錢得很,根本看不上你給的五百塊錢!還拿朋友當借口,就你媽這種人,能有什麼朋友?她不想給我娘家東西就直說!”
陳鵬看向我的眼神也滿是不信任,“媽你哪來的錢?你偷偷藏錢不告訴我?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兒子了?”
我心下疲累:“我沒必要告訴你們吧?”
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王詩情惱怒不已地指著家門口:“你現在要麼把錢都交出來,要麼給我滾出去!”
陳鵬也皺著眉頭很是不耐煩,“既然媽你不願意把錢拿出來,就在外麵待著,什麼時候願意把錢給我,什麼時候我放你進門。這禮盒你也別想了,我們都要帶走。”
我們同時出了門,他們三人是要去王詩情娘家過聖誕節。
而我則是因為想要拿回一些餅幹被他們趁機趕出家門。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王詩情已經得意的當著我的麵換了家門的密碼,“你要是現在把錢拿出來,我可以考慮讓你進去。”
“這房子是我和陳鵬他爸的夫妻共同財產,你們沒資格趕我走!”
陳鵬嗤笑一聲,“媽你能別那麼天真了嗎?爸死那年就把房子過戶給我了,你才是沒資格的那個人!”
我站在家門口,陳鵬的車飛速開過,帶起一陣凜冽的冷風。
風聲呼嘯而過,我看到夫妻二人的冷臉,以及孫女衝我扮的鬼臉。
我的心一寸寸凝結成冰,大腦卻被淒冷的風吹得愈發清醒。
在這一刻,我終於完完全全地放棄了母親這個身份。
我想,我要做我自己了。
在60歲這個年紀,在聖誕節這個距離新年隻有一個月的時間。
我想,一切都還來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