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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垂之後夜垂之後
朋克胖胖丁

夜垂之後



我媽是站街女,我是孤兒院長大的野種。

高中,我看見從黑色奧迪上下來的沈平川,他出身富貴,成績優異,斯文又冷清。

我才知道,原來這樣好的人,也是能被叫做野種的。

1.

高中時,我遇見了沈平川。

他被人在巷子裏群毆。

我假裝報警,嚇跑了那群人。

男孩頭上冒血,喘著粗氣,細長的眸子半眯著,像頭受傷的狼崽子。

他一聲不吭地撿起了散落滿地的書本,捂著流血的傷口,踉踉蹌蹌要走。

我急了,扯住了他的衣袖,“我剛才詐他們的!我可不想惹上什麼麻煩......你別走啊,我幫你打120。”

他卻劈手搶走了我的手機,“你不會有事的。”

“你......”

直到他的略顯單薄的背影即將消失在轉角處,他才回頭,丟下一句,

“我叫沈平川,謝謝你。”

2.

沈平川......

他很有名。

原因是他學業優秀,長相白淨清秀,獨來獨往。

更重要的是,學校裏都在傳,他是沈家的私生子。

就是很有錢,很財閥的那個沈家。

我這才留心他每天上下學,都有黑色奧迪和黑衣保鏢護送。顯然正如傳言所說的那般,有錢,且黑白通吃。

放學後,我看著沈平川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校門,車門打開的時候,隱隱看見裏頭坐著一個男人。

正要探頭仔細瞧瞧,一個人影卻像狗皮膏藥一樣貼了上來。

“安風,玩去啊,約了你多少次了?”

“看什麼呢?”

紅毛校霸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

“你滾遠點,不要煩我!”

我厭惡地皺眉,又回頭看了一眼那輛已經一騎絕塵的奧迪車。

“這麼凶?我不煩你,你想讓誰煩你?”

校霸順著我的視線看了過去,我連忙躲開他,朝著人群跑去。

沒想到,第二天一放學,我就聽說校霸帶著一群人把沈平川圍到了男廁所裏。

太蠢了!

不過我衝進去的時機恰好,校霸剛要揮下的棍子被我伸手攔住,掉在瓷磚上,發出了清脆的一聲。

窗外,幾個保鏢正急匆匆地朝這邊趕來。

沈平川濕漉漉地站著,麵無血色,水珠從發梢滴落下來,打濕微紅的眼底。

校霸不甘心地走了過來,“安風,你什麼意思?你敢和我作對?”

“你別再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了!”我用力把他推開,“還不走!”

我轉身把外套披在沈平川身上,卻聽見身後一聲大喊,沈平川漠然的眼睛忽然睜大。

我的後腦一陣劇痛傳來。

3.

二十年前的一個雨夜,媽媽瘋了一樣把我塞進了衣櫃裏。

“不許出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出來!”

她的眼睛血紅,我被她猙獰的樣子嚇住,連哭都不敢。

在衣櫃的縫隙中,我看到她被幾個蒙麵人拖走。

幾天後,警察在郊區發現了一具屍體,是被人吊在車後活生生地拖行而死。暴雨洗刷掉了所有犯罪痕跡,整個案件變成了一樁無頭懸案。

那年我才七歲。

他們都說我媽是站街女,所以我是個來路不明的野種。

我是被人這樣稱呼著長大的。

這或許就是我一時上頭,救下沈平川的原因。

4.

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安珍醫院的VIP病房。

醫生初步診斷我是腦震蕩,有輕微的皮下出血,需要住院觀察。

而沈平川因為我到得及時,什麼事兒都沒有。

他穿著整潔的沒有一絲褶皺的襯衫,安靜地低頭削著蘋果,醫院的陽光打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在眼底投下漂亮的陰影。

我盯著他的手指,骨節分明,白皙有力。

再往上看,他不知什麼時候也抬起了頭,和我四目相對。

......我沒想幫你。

我路過的。

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是他先開口問道,“疼嗎?”

我點點頭,“我接受賠償。”

“我賠償?”沈平川眼中揶揄,“我求你幫忙的?”

“誰叫你次次挨打都被我撞見,還不如雇我當你的保鏢。”我頭上包滿了繃帶,朝他笑,“我在孤兒院長大的,很擅長挨揍。”

他挑了挑眉,良久,輕笑了一聲,將蘋果遞給我:“好。”

電視上正循環播放著本地新聞,盛宏集團的董事長沈謙正參加一個捐贈儀式的剪彩,媒體盛讚他是儒商典範。

沈平川瞥了一眼,按了換台。

5.

我沒想到,他說的報答,是讓我住進了他家的客房。

可惜,不是豪華別墅區。

他獨自住著一個小小的兩室一廳,在一個植被茂盛的老小區,到處都是蔥蔥鬱鬱的法國梧桐,住在樓下的鄰居又種了滿院子的玫瑰。

一進門,我就看到牆上掛著一張黑白的遺像,是個看上去很溫柔的女人。

那應該就是傳言中,他跳樓自殺了的媽媽。

嘖,同病相憐。恍惚間我竟覺得他媽媽的眉眼之間,也和我媽媽有三四分相似。

我欣然帶著我不多的家當搬了家。畢竟高考在即,有個好環境對我也很重要。

我布置了房間,把我最喜歡的照片擺到了桌上,是聖托裏尼的海。

我記得從前媽媽在電視上看到了聖托裏尼,那時她托起臉,總是一臉向往的樣子。

我給沈平川看我的積蓄,告訴他,我遲早要攢錢到聖托裏尼去買這樣一棟白色的房子,要靠著海。

他嗤笑,這麼一點錢,要攢到什麼時候?

總會攢夠的!

我生氣了,把他推出去,關在門外。

6.

住在這裏時,我覺得時光既綿長,又柔軟。

樓下的鄰居是個溫柔的中年女人,她的男人早出晚歸,不常能見到。可是夜裏,我卻常常能聽到他帶著醉意肆意謾罵的聲音。

第二天她的臉上便會帶著傷。她見我總是看著她的花園發呆,就會剪給我兩枝新鮮玫瑰,讓我拿回家插起來。

“謝謝曼曼姐。”

雖然我曾聽沈平川叫她“強嫂”,可我直覺她不會喜歡別人那樣叫。

果然,她眼角笑得彎了起來,好看極了。

暮氣沉沉的房間裏多了一抹殷紅,馬上就有了生機。

“玫瑰花最好看了。”我托腮欣賞。沈平川見了,總會笑我俗氣。

“你懂什麼呀!”我想起了從前看到的故事,給他講了起來。

在遙遠的星球上有個小王子,他有一朵無比美麗,但又無比任性的玫瑰花。

有一天他倆終於吵架吵翻了,小王子一氣之下逃離了那顆星球。

他去了好多地方,遇到了好些奇奇怪怪的人。終於有一天,他才發現哪裏不對勁,原來自己已經那麼愛那朵玫瑰了,以至於世間萬物與之相比,都黯然失色。

“你知道為什麼嗎?”我拉住沈平川的手,讓他去觸摸玫瑰的花瓣,柔軟的絲絨質地。

因為玫瑰值得。

——因為它明明那麼柔軟,卻紅的張牙舞爪,還要帶著一身刺。

他的手骨節分明,那一刻卻忽然攥緊了。

我抬頭,隻看到他溫柔的笑意沁在嘴角。

我生日的那天,連我自己都忘了。他卻帶了一朵玫瑰回家,皺巴巴的,丟到了我桌上。

“喏,路邊撿的。”他聲音有些沙啞,我敏銳地發現他身上受了傷。

見我狐疑地看著他,他卻反過來安慰我,“隻是不小心摔了。”

鬼才相信。

我無奈,隻好劈手搶走了他的藥,隻見他膝蓋一片青紫,我一邊吸氣一邊幫他塗著碘伏。

他卻突然俯身,額頭貼著我的額頭,什麼也沒說。

良久,他才站了起來,“粗手粗腳的,更疼了。”

後來那朵玫瑰花,一直到褪色風幹,我都沒有丟掉過。

7.

然而,高考前一天,沈平川卻不見了。

家裏一片狼藉,淩亂的物品四處散落,讓我仿佛回到了媽媽遇害的那一夜。

我哆嗦著手,開始一遍遍地撥打著他的電話。忙音。

我突然想到沈平川曾給過我一個電話,是沈家老宅的管家。此刻我也顧不上那麼多,直接打了過去。

對方的語氣很冷靜,甚至有些冷漠,隻告訴我他會派人過來。

我擔心極了,再也忍不住衝出家門,四處尋找。

繞了幾圈,我才想起,小區北麵有條巷子,如果有人想要避開監控和行人,一定會去那裏。

我衝進了巷子時,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沈平川滿身是血,他凶狠地抓住一個從身後想偷襲的人的頭發,一個利落地肘擊,接著一拳又一拳,可那人明明早就暈死過去。

我從來不知道他會打架,甚至還會下手這麼狠。

一個原本躺在地上裝死的混混,不知道從哪裏摸到了一把刀,見此情形,紅著眼睛一刀掄了過去。

我腦中一片空白,身體卻先行一步。

沈平川聽到聲音,他回過頭,眼底一片茫然。

他臉上不知被誰劃了一刀,傷口已經皮開肉綻。

這麼好看的一張臉,怎麼可以破相呢?

我想伸手幫他擦一擦血,卻眼前一黑。

8.

醫生說,刀鋒再偏幾厘米,砍到脊神經,我就算不死也是半身不遂。

聽著好像很幸運。

可我沒有辦法參加高考了。

高考的那兩天,我躺在病床上,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沈平川沒有出現,隻有醫生和護士偶爾過來檢查,我一直哭,一直哭,好像我整個之前的人生、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高考結束後的兩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沈謙。

沈平川的爸爸。

或許是我眼睛太腫,當他看到我的臉時,恍然失神。

我趕忙衝他微微一笑。

他不動聲色,笑眯眯道,“這回你救了阿川,我會把你當作親生女兒看待。”

從那天之後,沈平川就如同人間蒸發。聽說他養好傷之後,就被直接送去了國外。

而沈謙出手闊綽,他聽說我成績不錯,給了我一大筆錢,還有一套市中心的房子,來補償我錯過的高考,他的助理則一直陪著我養傷。

出院後,沈謙派人請我去大宅。

他原本笑眯眯的,卻在閑聊幾句後瞬間沉下臉, “為什麼把主意打到我兒子身上?”

我麵不改色道,“認識我,是他命好。”

沈謙大笑起來。

他把我帶到了沈家的地下。

是個密室。

一個滿臉血汙的人被五花大綁地丟在地上。

沈謙麵無表情地看著我,“這就是那個想要害阿川的人,你說該怎麼處置?”

他遞給了我一把槍,槍已上膛。

我舉著槍,沉甸甸,幾乎要把我壓垮。

我握著槍發抖,腦海中忽然閃過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母親被拖行致死的畫麵。

子彈射出。

地上的鮮血蜿蜒流淌,像極了那天新聞中,路麵的血痕。

沈謙大笑起來,拍了拍我的肩。

他走後,我忍不住腳下一軟,癱坐在地上,掩麵落淚。

9.

從那之後,我開始幫沈謙做事。

也不過幾年,別人對我的稱呼就從安小姐變成了安風姐。

沈謙黑白通吃,原本就是混幫派出身,做事狠絕。而我是他親口認下的幹女兒,人人自然也會給我幾分麵子。

但也總有人不服。

對方不過是青雲幫的一個小頭目,交易時卻咬死不肯鬆口,非要我親自去求他。

我帶著一群人圍住了他們的大本營。

空曠的廠房裏,眼前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滿口汙言穢語,齜著一口黃牙,要我給他親一口。

我沒說話,向身後揮了揮手,我的手下紅毛就一槍射中了他的膝蓋。

“媽的,臭婊子!你敢打我!”他跪坐在地上,痛極,大喊著要手下的人動手,“給我弄死那個女的!”

下一秒,空曠地廠房中有人手機鈴聲響起,格外刺耳。

他隻看了一眼手機,卻瞬間變了臉。

“現在我們可以談了嗎?刀哥。”我笑眯眯地問他。

他冷汗直流,二話沒說就在合同上簽下了名字。

其實也沒什麼,電話是他老婆打來的,一起發來的還有一張照片。

他的小女兒在學校夏令營裏,抱著一隻小熊玩得正開心——但發件人未知。

刀哥不敢多嘴,唯唯諾諾地跟在我身後。

帶人撤退時,我看到一個小少年在角落裏嚇得直哆嗦,顯然是被剛才的陣仗嚇壞了。

我拿著槍走了過去,抵在他頭上,“多大了?”

“十…十三。”他嚇哭了,鼻涕眼淚直流。

“滾!再讓我在這看到你我弄死你。”我一邊說著,一邊用槍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我回頭看著刀哥,笑眯眯道,“刀哥,你看如何?”

“沒問題......沒問題。”

刀哥慌忙點頭,而那個小少年屁滾尿流,幾乎是爬出了廠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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