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嫂子結婚當天上吊死了,死時身上還穿著紅嫁衣。
六叔說,這是。
要做一個一模一樣的紙人來分擔嫂子的煞氣,否則全家都會沒命。
可是最後,這個紙人卻變成了我的模樣。
1
我哥能娶上媳婦,全家人都開心壞了。
因為我哥從小發育就比別人慢半拍。
別人會說話的時候,他隻會咿咿呀呀。
別人會走路,他隻會踉踉蹌蹌地爬起來。
我們以為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總會慢慢好起來,可他反而越來越嚴重。
到上了小學,他更是在放學後走丟了一次,我們全村人在雜草叢生的後山上整整找了一宿。
次日早,才終於在一個山洞裏找到了蜷縮發抖著的他,旁邊還有著一些衣服碎片。
可是他身上的衣服,卻並沒有破。
但是我爸媽開心都還來不及,根本顧不上什麼衣服不衣服的。
從那以後,他的反應越發遲鈍。
原本還會背一些古詩什麼的,後來卻隻會說你好這種簡單的詞彙。
而且,有的時候在村裏麵一逛就能逛一天,不知道天天都在幹什麼。
因為村裏窮,又偏僻,爸媽看我哥這幅樣子,覺得他也學不了什麼東西。
也就對他沒了要求,就盼著他能傳宗接代。
終於我哥要結婚了。
他圓滾滾的臉上滿是傻笑,穿著紅喜服不停的鼓掌,說著好好好。
可誰也沒想到,我們在外麵興致勃勃的吃著席,準備回喜房掀蓋頭,看新娘時,卻隻看到了一具屍體。
木門吱呀一推開,帶著腐朽的黴氣,一雙紅色的繡花鞋就在我的眼前一搖一晃,嫁衣裙擺隨風飄蕩。
嫂子赤目圓瞪,舌頭伸的老長,正死死的盯著我。
眼角的黑痣都格外可怖。
我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翻出了屋,“來人啊,嫂子,我嫂子死了!”
我爸飛快的從走廊上走過來,怒氣衝衝的對著我就是一巴掌,“大喜之日說什麼胡話,閉嘴!”
我被打的懵懵的,顫顫巍巍的指著屋裏辯解,“爸,我沒說胡話,是嫂子,嫂子她......”
我爸掐著我的後脖頸就將我往屋裏帶,盡管我一點也不想去,可是我卻別無他法。
光是想想剛才那一幕,我都渾身發麻。
村裏人原本都在門外吃酒席,聽到我的叫喊都往院內趕,我爸陪著笑臉讓他們吃好喝好,說是我喝多了酒,耍酒瘋。
我正想說我沒喝,可看著我爸的眼神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爸看到我嫂子的屍體,大罵著晦氣,賠錢玩意。
很快,屋裏除了我那傻子大哥,爸媽和懂行的六叔人都到齊了。
六叔一看我嫂子的死狀,急忙將她從房梁上放了下來。
大叫壞了,這可是絕命紅煞,尤其還是自殺,這可是橫死!
我媽對著我嫂子的臉就是兩巴掌,罵她什麼時候死不好,非要結婚當天死,賤貨。
我爸坐在一旁抽著旱煙,也對我嫂子的死也很不滿。
六叔冷聲道,行了,別管她了,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
2
我媽這才慌了神,忙問怎麼辦,求六叔救救我們。
六叔瞪了我媽一眼,“ 婚禮照舊,別讓村裏其他人察覺了,現在就去做一個和她一樣的紙人,分擔一下煞氣,隻要能堅持過三晚,就能活。”
我媽緊張的咽了口口水,連連稱是。
“可是,一會拜堂怎麼辦,明明這個賤…不,這個女人都已經死了。”
我媽看到我,眼神嗖的就亮了,三步並作兩步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
“囡囡,你就穿上嫁服幫幫忙。”
可是,穿死人身上的衣服,我想想都覺得瘮的慌。
我媽看我猶豫,在我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要你穿你就穿,閨女真是永遠都比不上兒子。”
罵完我,我媽白了我一眼,就去扒嫂子身上的嫁衣,我拚命的揉著我的胳膊,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最終,我還是被迫穿上了這一身紅嫁衣。
六叔從身上掏出了一個紅色的錦囊袋,遞給了我。
一臉嚴肅,“這個護身符,一定要貼身放,能遮掩你身上的味道,讓你嫂子以為自己沒有死,好保你平安。”
我認真的點點頭,心裏想,看來都說死掉的人沒有記憶,原來是真的。
六叔剛叮囑完我,後腳村裏人就吵吵鬧鬧的要來鬧洞房,可我的傻哥哥看到我時,眼神卻很奇怪。
隻不過因為眼神太快,我以為是我自己看錯了,也沒再留意。
而為了怕穿幫,鬧了一小會,爸媽急急忙忙的就將村民們給推了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了我和我哥。
我十分尷尬,雖然我一直覺得我哥就是個傻子,可是現在我們這樣麵麵相覷,尤其還穿著喜服,也實在太古怪了。
窗外的風呼呼作響,我緊張的攥緊了裙擺。
突然間,窗外一聲細小的磕碰聲傳來,我哥卻猛地一把環住了我的肩膀。
嚇得我瞬間尖叫出聲。
可我沒想到我哥的力氣能這麼大,我拚命的捶打,腳踢都沒用,他依然牢牢的壓著我的肩膀。
不知不覺間,我被他推到了房間的最裏側,連帶著撞向了身後的木桌子。
桌子上,燃燒著一對紅色的龍鳳燭,放著一小盤瓜子和喜糖。
和一個竹子編的竹筐,竹筐裏放著特意買來的兩把紅色剪刀,寓意著雙雙對對。
我哥嘴裏還傻笑的喊著,新娘子,新娘子。
我怕急了,怎麼也沒想到我哥竟然能傻到連自己妹妹都不認識。
我奮力抽出手對著我哥就是一巴掌,“哥,你清醒一點,放開我!我是你妹妹!”
我哥下意識一頓,一手順勢掏出了竹筐中的剪刀就向我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