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全家被流放,一年後我嫁給了父親的門生。
他待我不錯,我卻每日冷臉對他。
陛下派他下江北,回來時,他身側卻多了一位貌美女子。
直到我意外小產,我才得知,孩子是夫君故意弄掉的,而這時我的竹馬帶著叛軍,攻進了皇城。
點名要娶我。
“我要顧舟舟嫁給我。”
1.
我十八歲那年,本該是出嫁的時候,可惜定好的親事,隨著未婚夫家的流放,無疾而終。
那年冬天,我在房間繡著自己的嫁衣,娘親說了,每個女子出嫁時穿的都是自己親手繡製的喜服,我也不例外。
自小母親就找了京城裏最好的女紅師傅,教我女紅,師傅也誇我聰明,一學就會,我從小受的教育就是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自然也喜歡這些東西,學的也認真。
我手裏繡著自己的嫁衣,心裏想的是自己穿上時出嫁的樣子。
大概申時,我的貼身丫鬟水露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就連平時最基本的禮數她都忘了,我也沒惱,這丫頭從小跟著我,就是這麼個冒冒失失的性子。
“怎麼了,後麵有狼在追你嗎?”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繡著嫁衣領子上的花樣。
水露一臉慌張,急忙開口,“小姐不好了,奴婢剛剛出去給你買金線的時候,路過周府,好像出大事了。”
我猛地抬頭,壓住顫抖的手,“出什麼事了?”
“奴婢不是很清楚,但是周府門外全是官兵,圍了個水泄不通。”看著水露這認真的樣子,我不由的心裏一緊。
還有三個月就是我的婚期,我與周家的獨子周文景,自小就有婚約,我們自小認識,感情深厚,我是認定了他的,自然早就把他當做自己的夫婿看待。
我看著外麵鵝毛大雪,隨便套了件披風,就往父親的院子裏去,剛到門口我還有些猶豫。
“舟舟,你怎麼站在門外?”我應聲看去,正是我的大哥顧修傑。
看著大哥滿頭都是積雪,趕緊上前為他撣了撣,“大哥是去了哪裏,怎麼一身的積雪?”
大哥看了我一眼,隨後反問道:“小妹怎麼這個時候,跑到這裏來了?”
我看了一眼大哥,最後還是問出了口,“大哥,可知周家出什麼事了?”
大哥見我問的是這個,眉頭一皺,趕緊讓我小聲點,“小妹,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去裏麵說,現在風聲有些緊。”
我心裏慌亂,我知道這事肯定不簡單,不然大哥不會如此態度。
進了屋,見大哥滿臉愁容,我心裏很是不安,“大哥,周家到底怎麼了?”
“周家算是敗了,今早早朝時,周大人說了不該說的話,聖上大怒,直接下旨抄了周家。”我大驚,這周大人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才會惹的聖上如此生氣。
大哥見我一臉疑問,趕緊說道:“舟舟,你不要問了,這事已成定局,知道太多不好,現在可能連我們家也要小心些才好,畢竟你和文景還有婚約在身。”
我自知這不是女兒家該問的,也沒有多問,隻是呆呆坐在那裏,心裏不由的擔心起來。
我渾渾噩噩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裏,晚飯都沒用,定定的看著桌上還沒繡完的嫁衣,心裏難免傷心。
晚上父親回來時,找我過去談話,我知道一定和周家有關。
“舟舟,為父跟你說件事,你不要難過。”看著父親疲憊的麵容,我也猜到了,周家完了。
“周家被抄了,聖上下旨男子流放,女子入賤籍,你和他的婚事算是沒了,幸好你們沒有成婚,不然為父真的不知該怎麼辦。”我低著頭聽著父親的話。
“父親可知,他們什麼時候走?”我沒有問因為什麼事,但是我想送文景哥哥一程。
父親看出了我的用意,歎了口氣,“這月底就會走,舟舟你可別犯糊塗啊!”
父親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也罷,父親會為你安排一下。”
我感激的看著父親,心裏難受極了。
很快月底到了,父親買通了流放的官兵,我女裝多有不便,換上男裝,拿著東西就去了。
遠遠地我就瞧見了文景哥哥,他麵容憔悴,幾天沒有梳洗,胡子已經很長了,再也不是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了。
官兵見我前來,因為父親打點過,隻是走到了一邊給我留下了時間,我走到他麵前,眼裏的淚就控製不住了。
文景哥哥緩緩抬頭,見是我,臉上有些欣喜,又有些愧疚,“舟舟,你怎的來了,要是被有心人見了,可是要......”
“文景哥哥,這是我縫製的護膝和披風,還有一些幹糧,你拿著。”我把手裏的東西交給他後,又看了看周伯父,心裏不是滋味。
這時官兵開始催促,“好啦好啦,時間到了,我們還要趕路,請這位貴人趕緊走吧!”
我看著被官兵推搡著走的周文景,“文景哥哥,保重。”
周文景扭頭看著我,步伐卻沒有停,一句話也沒說,我能感覺出他的愧疚和不舍。
2.
回家後。
我把繡了很久的嫁衣收了起來,我想應該是用不上了。
我消沉了幾天,在大哥的勸說下,也想開了,說不定哪天聖上氣消了,文景哥哥就能回來了。
時間轉瞬。
我十九歲那年,父親給我尋了一門親事,對方隻是一個準備參加殿選的書生,也是父親的門生。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躲在屏風後麵,偷偷的看了一眼,心裏沒有任何想法和波瀾,他長相英俊,特別是那雙眼睛,輪廓深邃,看上去很迷人。
我心裏有些悸動,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的謙謙有禮,難怪父親會看好他。
他也算是父親最得意的門生。
父親問我意見的時候,我沒有反對,隻是一句,“任憑父親做主。”
劉玉軒沒有辜負父親的教導,最後殿選進了三甲,劉玉軒當選的那天也是我和他的婚期。
這次我沒有給自己繡嫁衣,隻是隨便找了個人代繡,我沒有傷心也不開心。
成婚後,劉玉軒對我很好,無微不至,我心裏也算有點欣喜,畢竟我也才是個十九歲的少女,誰對我好,我自然知道。
一到冬天我的手腳就會冰涼,到了晚上他會幫我暖腳,一習慣就是三年,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什麼重話,唯一的缺點就是,他總是疑神疑鬼,我看不透他。
三年過去了,我的肚子沒有絲毫動靜,就連父親都覺得他愧對了劉玉軒,從那以後,父親不管做什麼都帶上他,給他機會覲見。給他機會表現,帶他認識各種同僚和領導,就連和他一起當選的同僚,都沒有他晉升的快。
隨著劉玉軒的晉升,他心情很好,也沒有多在意我會不會生孩子這件事上,我心裏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三年了,我沒有給劉家生下一兒半女。
“舟舟,沒事的,實在沒孩子,我們可以找一個孩子來養,不一定要自己生的。”劉玉軒摟住我,溫柔的安撫著我。
其實我自從嫁給他以來,總是對他不冷不熱,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
我也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大夫看了很多,每個大夫的說辭都一樣,夫人身子弱,懷孕的幾率很小。
我還記得當時一個大夫說:“夫人就算以後有孕也生不下來......”
當時那個大夫這麼說完,劉玉軒就發了很大的火,他眼睛通紅,大聲的斥責著那個大夫,“你這是在詛咒本大人以後都會絕後嘛?”
那個大夫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我心裏自然也不好受,衝著水露點了點頭,水露示意,上前扶起大夫就送了出去。
當時我不知道他是因為要絕後而發火,還是心疼我而發火。
我被他禁錮在懷裏,無聲的點了點頭。
直到有一天,父親被貶。
父親被貶的第二天,索性隻是被罷官,沒有流放,新帝下旨給了一個父親年老的原因,就給罷了官職。
誰都知道,同父親被罷官的還有好幾個,他們同父親一樣全是擁戴先帝的,隻不過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罷了。
新帝是先帝的弟弟,這個皇位本該輪不到他來坐,可是巧合的就是,先帝剛死不到一天,小太子也跟著死了,誰是幕後指導,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不了解這些朝政,也沒興趣去探究,聽到父親被罷官的消息,我就急急忙忙的回了家。
父親為官數年,也算是做夠了,拉著我的手安慰著,“舟舟,過幾日我就帶著你母親回鄉下去,這官做不做也不打緊,不要傷心。”
本該是我安慰父親的,現在父親卻安慰我,我的眼淚不爭氣,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父親,就不能留在京都嗎?”
父親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笑道:“傻孩子啊,你以為父親不想留嗎,想留下來恐怕沒那麼簡單,為父也看清了,十幾年沒回過鄉下了,回去看看也好,順便養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隻是不問世事,不是傻,我自然知道父親的意思,他要是留下,說不定還會引來新帝的猜忌和不滿。
“放心,你哥哥會在京城陪著你的,好歹他也算是有功的將軍,皇帝還不敢拿他怎麼樣。”
我擦幹眼淚,陪著父親和母親吃過飯後,就走了,我還要回去給他們準備點幹糧和盤纏。
我回到府上,進了房間剛準備點燈,就被一陣強力扯住,我眉頭微皺,心裏害怕,難道是小偷?
3.
“你去哪裏了?”聽到劉玉軒 聲音後,我鬆了一口氣,剛想說話就被推倒在地。
房中突然亮了起來,我驚愕的看著劉玉軒,見他滿臉怒容,有些不解,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你這是幹什麼,我自是回了娘家,父親出事我當然要回去看看。”我起身,不冷不熱的說著。
劉玉軒好像不是很滿意我的答案,上前用力的捏住我的手,滿臉的不相信,“嗬,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我看著劉玉軒這樣,心裏有些難受,沒了耐心,冷冷的說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跟我回府的下人,或者直接去問候我的父親。”
劉玉軒見我變了態度,麵上更是惱怒,我不想理他,隻是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剛喝一口,杯子還沒放下,就被劉玉軒直接拍打在地。
我看著地上碎了的杯子,抬頭看著他,眼裏滿是錯愕,他今天是瘋了嗎?
劉玉軒上前捏住我的下巴,眼裏滿是憤怒,“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官家小姐嗎,還給我擺什麼官家小姐的架子?”
我眼裏有些害怕,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他,以前那個謙謙有禮的人,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我不知道我哪裏做錯了,但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他比剛剛更憤怒了,直接把我推到了一邊,眼神死死的盯著我,我知道他喝酒了,但是我知道他是清醒的。
“你為什麼總是一副冷清的樣子,這麼多年了,我對你不好嗎?”劉玉軒的怒吼,響徹整個府上。
那晚剛好打雷下雨,完全掩蓋住了我的痛苦聲,劉玉軒從來沒有這樣大聲和我說過話,也沒有這樣粗暴的對待過我。
早上我醒來的時候,隻覺得全身酸痛無比,特別是腰部,就像被誰踩斷了一樣,想起昨晚的事,我不知道昨晚是什麼事,讓他受了那麼大的刺激。
自從那晚以後,他連續一個月沒有來看過我,我也清閑。
自從父親和母親走後,我也很少出門,實在沒意思,每天不是看話本就是繡花。
我安靜的看著話本,感覺有人進來,以為是水露,趕緊說道:“你這丫頭,又去了哪裏,整天不見人影。”
我低著頭,見沒人應我,抬頭看去,才發現是劉玉軒,心裏不由的有些欣喜,我放下話本,稍微坐正了身子,淡淡的說道:“夫君好像許久不來了,今天怎麼過來了。”
劉玉軒看著我,不說話,我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他隻是拿起茶杯,沒有喝。
半晌才開口,“明日我要去一趟江北,想來看看你,可能要去一個月左右......”
自從那晚後,我們許久沒有見麵了,我經常會想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他對我的好是不是真的,但是那晚對我的憤怒也是真的,或者說他可能是因為父親的原因才對我好,現在父親辭官了,對他沒有了助力,所以他才變了態度。
我低頭沉吟的許久,才開口:“嗯,我知道了。”
興許是我這態度太過冷淡,我看見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握著茶杯的手指關節處,都開始泛白。
“難道你就沒有其他想說的?”他看著我,表情有些僵硬。
我有些看不透他的來意,思索一會後開口:“那你注意安全。”
最後劉玉軒氣憤的甩著衣袖離開,我看著他的背影,想起那天晚上他說的話,“你就不能對我多點關心,多點熱情嗎,為什麼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看了很是討厭?”
我一句話都沒說,任由他在我身上發泄著,他不管多粗暴,我都沒有一句求饒,隻是死死的盯著他。
劉玉軒不在的日子裏,我還是像往常一樣,看書聽戲,繡花,偶爾間還會想起他替我穿針線的模樣。
直到他從江北回來,那天我去城門口看了,他騎著馬,英姿颯爽,雖說他是個文官,但是卻有武將的氣質,看上去讓人移不開眼。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去城門口接他,或許我們之間的感情,早就在那天晚上過後,悄悄變了,隻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我看著他慢慢走近,突然他身邊的一個女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女子就在他的旁邊,跟他並肩,那女子膚白貌美,特別是那臉上還沒有幹的淚,讓人看了就心生憐憫,我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