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後我放棄高薪工作,不顧導師勸阻執意回村做一名初中老師。
白天教書育人,晚上直播跳舞賺錢補貼學生。
誰承想村民們聯合起來舉報我:“私生活不檢點,怎麼好意思回來當老師?”
“這樣的人教我的孩子我嫌臟!”
“你們還把她當塊寶,當陳家村的希望!鄉親們聽我說,像她這樣的女人在城裏不知道被男人睡了多少次,混不下去了才灰溜溜地回來。這種人隻會誤人子弟!”
聽著這些汙言穢語,我笑了,我直播賺的錢可是一分沒用在自己身上。
既然如此,這老師我不當了!
這些桌子板凳還有黑板全部搬走,一個都不能便宜了這兒的人。
0
周五下班,我像往常一樣寫完教案,化了一個美美的妝,打開手機準備直播。
卻被媽媽的一通電話打斷。
“二丫,你還是不要做你那個直播了。”
“為什麼啊媽,那個來錢快,再過兩天就可以給孩子們新修一個籃球架了。”
我媽的聲音有點哽咽:“出事了,你快回家一趟吧。”
聽到我媽快哭了,我腦袋“嗡”一聲,什麼都來不及問,套上衣服就往外跑。
我平日裏為了方便上班,就住學校的宿舍。
村子不大,不用十分鐘就趕到家門口。
家門口人山人海,鄉親們看我的目光都有些奇怪,不過我顧不得這些,撒腿就往屋裏跑。
爸媽都在屋裏坐著,四周被鄉親們圍起來。
媽媽在一旁拿袖口悄悄抹淚。
他們的神色惶恐不安,耷拉著腦袋。
我疾步走過去,蹲下身扶住我媽的膝頭:“媽,發生什麼事了?”
我媽抽噎了一聲,抬頭看了我一眼,正欲開口說話時,村長站了出來。
“二丫,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賣身子賺錢?”
陳村長語氣全然不似往日客氣,說出的話更是令人作嘔。
賣?
我眉頭緊鎖,誰在造一個女生的黃謠?
怪不得媽在哭呢。
任誰的女兒被這樣說,當媽的都不能冷靜。
“村長,凡事都要講證據,你這樣血口噴人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證據?”村長冷笑一聲,“你每晚直播的錄屏不就是明晃晃的證據?你敢播我都不好意思看。”
“就是就是。”這時又有村民附和,“現在還化著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妝,哪有一點好女人的樣子!”
我抿著嘴唇,未置一言。
開直播跳舞這件事情村裏所有人都知道,剛開始的時候沒人說,現在卻紛紛站出來指責我。
我知道,背後肯定有人鼓吹。
這時,村長的女兒陳巧站出來。
“你們還把她當塊寶,當陳家村的希望!鄉親們聽我說,像她這樣的biao子在城裏不知道被男人睡了多少次,混不下去了才灰溜溜地回來。這種人隻會誤人子弟,把你們的孩子帶到溝裏去!”
陳巧是村裏出來的第二個大學生,今年剛剛畢業回來。
雖然隻是一所普通的二本。
但在平均文化隻有小學的陳家村,她一直覺得自己是知識分子。
畢業後她回到村子裏說看不上外麵的工作,要考公務員。
考著考著便沒了聲響。
陳村長知道我是985畢業的高材生,拜托我帶著陳巧找找門路。
於是我帶著陳巧拜訪我那些師兄師姐,陳巧毫不謙虛、自以為是的賣弄讓我有些反胃。
我師兄師姐也都是見過大場麵的體麵人,麵上沒說什麼,私下裏拉著我說悄悄話:“恩兮,這人難成事,你和她少來往。”
無奈之下我隻得推拒了後續村長的請求。
看著眼下這情況,我反應過來,陳巧這小丫頭記恨上我,跑來告狀了。
我心底倏地竄出一團火,指著陳巧罵道:“四年大學讓你讀到狗肚子裏了,空口白牙汙人清白,這麼臟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她也太沒有良心了。
當初她考上大學,村長連學費都湊不齊,還是我拿獎學金給她墊了一下。
這幾天跟著我見師兄師姐,我也好吃好喝的招待,自己表現得亂七八糟卻全把鍋甩到我頭上了?
02
“陳二丫,你喊什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己臟成那樣了還反咬我嘴臟。”
陳巧絲毫不怯,叉著腰和我對罵。
罵完後轉過身,麵朝著村子裏的父老鄉親們,伸出手朝我點點。
“鄉親們,前些天我跟著這人進省城,你們知道別人怎麼叫她嗎?恩兮!”
“這是什麼怪名字,我隻知道出去賣的小姐才有花名,陳二丫,你真的是忘本了。”
“每天晚上搔首弄姿勾引男人,周末了還要跑到城裏麵賣,你怎麼這麼賤啊?”
“這人已經一身臟病,我想問問鄉親們,讓她教你們的孩子,你們怎麼放心啊。”
“我陳巧既然是咱們陳家村的一分子,就有責任為鄉親們負責,之前大家沒有意識到,現在我發現了,就要揭發、就要反對,我要保護陳家村的孩子們,不能讓他們小小年紀就受了這種人的荼毒!”
陳巧義憤填膺地向鄉親們數落我的“罪狀”,慷慨激昂,頗有領袖風範。
還行,不愧上了大學,還知道“荼毒”這個詞語。
“所以,這就是你的證據?”
我有些無語地看著陳巧,說來說去還是她的臆想,一點實質性的證明都拿不出來。
看她那氣勢洶洶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她怎麼了呢。
“這難道不是證據嗎?你現在把自己抹得人不人鬼不鬼,一身脂粉氣,這樣的人怎麼當好老師?”
“陳二丫,你打出生起就叫這個,上了個大學居然專門換了個名字勾引男人,賤不賤呐。”
“你那師兄師姐,又有哪一個有真本事?我看都是睡你睡完之後,陪你逢場作戲的。”
“而且你還收學費,每個孩子60塊錢,賺男人的錢不夠還要賺鄉親們的血汗錢!”
“做人都不夠資格,哪來的臉做老師?”
陳巧揚著下巴,十分不屑。
我氣個半死,這丫頭不光造我的謠,還誣陷我的師兄師姐。
明明是她自己沒禮貌,給了機會她把握不住,害我丟了麵子不說居然還反咬我一口。
幾句話就把我忘本的形象樹立起來,推到了鄉親們的對立麵。
這麼看來,陳巧分明是蓄意報複,不僅蠢,而且壞透了。
“我算是明白了,你這是要打算和我翻臉了?那鄉親們呢,你們也覺得我不該直播跳舞給村裏修繕小學嗎?”
我沒有和陳巧繼續費口舌,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周圍的村民。
在陳家村,要不是村長,誰認識陳巧這丫頭?
而我自畢業來就返鄉教書,修繕學校,三年以來帶了二十三個孩子考上省城的高中。
這二十三個孩子的高中學費、書本費、生活費,我出了大頭。
我覺得鄉親們應該不會不通情達理到,六十塊錢的事情都要和我計較吧。
畢竟要不是因為我,這些孩子上到小學就到頭了,根本沒機會繼續念書。
“二丫啊,叔說句話你別不樂意聽,有些錢你真不該掙。”
“老老實實地種地,大家都不會笑話你,你這丫頭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現在怎麼走上這條不歸路呢。”
“孩子們年紀小不懂事,長大了知道自己念書的錢是哪兒來的,也抬不起頭啊。”
強叔迫不及待地開口了,似乎忘記當年他是第一個找上我,求我好人做到底,資助他的孩子繼續念高中。
“二丫,你教孩子們讀書是好事,但為人師表,你也得做個好榜樣吧,不然我們怎麼放心把孩子交給你?”
陳麻子也跟著附和道:
“是啊二丫,你怎麼能這麼做事呢?”
“虧嬸嬸還誇你有良心,為咱們陳家村著想,你就是這麼回報鄉親們對你的信任的?”
“你一邊賣身子賺錢,一邊還收著孩子們的學費,賺鄉親們的血汗錢。”
“要不是陳巧,咱們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呢,把自己的孩子交給一個雞,想想都後怕。”
......
鄉親們七嘴八舌地說著,全部都在指責我。
我像是墜入冰窖中,從頭到腳都冷得發顫。
03
這村子裏的人,都是世交,非要說的話大家兩百年前還是一家。
我以為沾親帶故的,情分應該不小。
隻是這情分,還抵不過風言風語。
我還天真地期待他們有些良心,不至於因為陳巧的幾句挑撥造謠,就相信了。
我確實是直播跳舞,可直播賺的錢花在誰身上?
我一沒有擦邊,二沒有影響到其他人。
怎麼就帶壞孩子們了?
要不是我回村修建初中,資助孩子們繼續念書,這陳家村的孩子們一輩子都走不出大山,文盲似的一問三不知。
每個孩子每學期收六十塊錢的學費,那是因為我怕鄉親們不好意思麻煩我,才象征性地收點。
現在才知道是我想太多!
他們卻覺得我是不檢點的壞女人,教壞了他們的孩子,還覺得我騙了他們的錢。
是我沒良心,是我臟。
憑什麼?
他們忘記帶著孩子求著我給錢資助,哭得驚天動地了嗎?
他們忘記自己孩子考上縣城的高中,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笑得多開心了嗎?
是誰讓他們的孩子走出深山,擺脫又苦又窮的日子?
是我,陳二丫。
現在反誣我一把,說我是biao子,我有的錢和成就都是男人睡出來的。
我算是見識到了。
“好,大家的意思我明白了。我這樣的人不該留在村裏教書,對吧?”
等鄉親們數落夠了,我才開口。
大家聽了我的話紛紛愣住,你看看我看看你,沒人吱聲。
好半天才聽見有人接茬:“二丫,你不該收孩子們的學費,騙鄉親們的血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