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父親去世了。
我獨自一個人操持著葬禮的一切。
卻意外撞見,丈夫居然出軌了比他大三歲的小媽。
手指捏著小媽的臉頰,丈夫情欲泛濫,俯身親吻。
低聲呢喃間,我聽他說:
“我要繼承父親的一切,包括你——小媽。”
我在牆角目睹一切,心灰意冷。
曆經種種,終於決定放手離開。
後來丈夫後悔了,他跪地紅著眼眶求我原諒。
可我們根本不可能複合。
因為,他不知道。
我當初接近他,嫁給他,根本就不是因為深愛他……
淩司夜生意很忙,忙到無法顧及他父親的葬禮。
我一個人負責操辦所有,在開車取葬禮用品的路上,公公的仇家綁架了我。
粗糲的麻繩捆綁住我雙手。
黑色的膠帶緊緊綁住了我的嘴巴。
綁匪把我丟在了車的後座。
神色惡毒,他拿手機給我的丈夫——淩司夜,撥打電話。
車外在下雨,天是陰天。
我被綁著差點窒息,內心祈禱淩司夜能快點接通電話。
不管怎樣,我不想這樣死去,想他來救救我。
可是綁匪打去的電話,
第一個,他毫不猶豫掛斷。
第二個,沒響兩秒,又被掛斷。
第三個,我心裏默默數著——十七秒的時候,還是被掛斷了。
“操!他媽的接電話啊!”
綁匪回頭惡狠狠地瞪我一眼,沒地撒氣,對準我的臉甩了一個巴掌。
我的腦袋撞到了車門上。
嗡嗡的疼痛叫我眼淚徑直流了出來。
綁匪不死心。
似乎一定要靠我這個人質,從淩司夜手裏搶一筆三千萬的人頭費。
第二十三個電話,我都死心了,等著被撕票的命運降臨。
淩司夜終於接通了電話。
綁匪尚未開口,淩司夜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江舒月,你找死?”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
嗬,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我是真的快死了。
綁匪聽這語氣,跟著一愣,怕對麵掛斷。
立刻爭分奪秒地威脅:
“等等,你妻子被我綁架了。”
“你父親生前讓我們公司破產,現在——要想讓江舒月完好無損地回去。”
“給我三千萬。”
綁匪信誓旦旦地看著我,他順手拿起了一把刀。
玩味地繼續道:
“期限就截止到明天,少一分,我就朝江舒月身上——劃一刀。”
淩司夜幾乎沒有猶豫。
他極其厭惡地歎息了一聲,隨意地回答:
“隨你,反正沒有見到江舒月的屍體,我就當她沒死。”
綁匪眼睛立刻瞪圓了,咬牙對著我的大腿用力刺了一刀。
殷紅的鮮血往外流,我疼的青筋暴起,哭泣聲抽噎到撕心裂肺。
“再來一刀?”
綁匪這話是對淩司夜說的。
淩司夜卻輕鬆的笑,
“好啊,玩死了記得把屍體送給我。”
“我倒要看看,江舒月什麼時候……還能值三千萬了?”
說完,電話再次被掛斷。
我悲哀地笑,傷口的疼痛居然也難掩心裏的悲涼。
結婚七年,為他做了那麼多。
他到現在,都沒有在心裏留給我一點位置。
綁匪惱羞成怒,上來開始撕扯我的衣服,拿刀在我身上不停地劃過。
他享受我痛苦的模樣。
我用力掙紮,拿腳踢。
也許是上天也不忍心我這樣死去。
綁匪的車居然因為雨大,路滑,出車禍了。
我跌跌撞撞地從車裏爬出來,渾身是血,一瘸一拐地使勁奔跑。
淋著雨,吊著一口氣回到了家裏。
門卻半掩著,於是我的腳步猛地停在牆角。
緊接著就看到:
電話裏說忙工作的淩司夜,
現在拿有力的臂膀摟著他小媽的細腰。
他迷離的雙眼盛滿情欲,捏著他小媽的下巴。
輕啄他小媽的紅唇。
他說:
“南珠,我真正愛的人是你。”
“我會繼承父親的一切,包括你。”
南珠隻比淩司夜大三歲。
聽到淩司夜這令人作嘔的告白,我隻是覺得渾身汗毛倒立。
加上身上的刀痕累累,鮮血外湧。
我腦袋發昏。
快跌倒時,下意識扶住了門把手。
“嘎吱”的聲音驚動了淩司夜和南珠。
瞥到是我,淩司夜方才還充滿柔情的麵孔,立刻充滿厭惡。
他自然到像什麼也沒發生,把南珠穩穩護在身後。
順手貼心地解下自己的西裝,給南珠披在肩上。
關切地叮囑著:
“小媽,為父親的葬禮你操持太多。”
“天冷,別著涼。”
轉而皺著眉麵向我,嫌棄地掃視我鮮血,雨水,泥土沾染一身的著裝。
連語氣都冰冷地可怕:
“江舒月,能給我長點臉嗎?”
“為博人眼球,你惡心到讓我想吐的地步。這一身是什麼?能見人嗎?”
身上的傷口還疼的刺激神經。
因為被綁匪扯得衣衫不整。
以至於胳膊外露的地方,凍得哆嗦。
我目光遊離在淩司夜和南珠之間,
腳步虛浮,手指卻依舊因為被氣得氣血翻湧,攥成拳頭。
“淩司夜,我們離婚吧。”
有一瞬間的衝動,我想對淩司夜這樣說。
隻是目光緩慢移動到淩司夜心臟的位置。
我把差點脫口而出的“離婚”,硬生生咽下去了。
我們不能離婚。
倒不是因為我有多麼地愛淩司夜。
而是因為,我的初戀陸沉死後,心臟被植入到淩司夜身上了。
淩司夜身上有陸沉的一部分。
我愛的是陸沉。
愛的是那個騎著單車載著我,說未來某一天會帶我環遊世界的陸沉。
愛的是那個,會因為我一句想吃烤紅薯,半夜跑滿大街給我去買烤紅薯的陸沉。
陸沉會在下雨天,飛奔到我身邊為撐傘。
會在我生病的時候,沒日沒夜地守在我身邊,關注我的一舉一動。
我們本來才是要走入婚姻殿堂,相伴到老的人。
可是陸沉——在二十歲時,患癌症去世了。
我連屍體都沒見到,輾轉那麼久,絕望到快要自殺的時候——
陸沉的母親告訴我,淩司夜植入了陸沉的心臟。
那是陸沉留在世上唯一的東西。
於是照顧好那顆心臟,就是我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的理由。
我愛陸沉。
愛到深入骨髓,把陸沉的一切當做自己靈魂的一部分。
所以才接近淩司夜,為他沒底線的付出,嫁給他。
隻要屬於陸沉的東西——能安安穩穩地存在。
目光定格在淩司夜心臟的位置,記憶倒帶著帶痛的從前。
淩司夜不耐煩地忽然衝著我吩咐:
“行了,別站著了,去給小媽做飯。她很累,得好好補補。”
我低頭看了眼狼狽又渾身疼痛的自己。
又看了眼氣色紅潤,穿戴亮麗,
因為和淩司夜親吻,麵頰還有紅暈殘留的南珠。
手機上葬禮方麵的人員打來電話要我繼續去指揮。
淩司夜上來一把奪過手機,掛斷,白我一眼:
“就你忙。有什麼事,比讓南珠吃頓飽飯還重要?”
我轉身,輕輕掃了眼他父親靈堂的方向。
嘴角扯起一抹極淡的笑來:
“好,我這就去給小媽做飯。你呢?你想吃什麼?”
“最近心臟跳動規律嗎?我給你做大蝦補補吧。”
動身要去忙,淩司夜一把用力扯住我胳膊。
那裏剛被綁匪拿刀劃過,用力的捏著疼的我咬緊牙根,冷汗直冒。
幸好淩司夜因為嫌棄,先一步惡心地甩開。
他還講究地又擦了擦手。
偏頭溫柔地問南珠:
“小媽,你愛吃銀耳紅棗湯,還有大閘蟹對嗎?”
“讓她做這兩個,豬肝也安排上。”
淩司夜雙手珍寶似的拂過南珠臉頰:
“畢竟……小媽你當初為我輸血,太傷身體。”
“得好好補血,我心疼。”
南珠嬌羞地笑,手指把淩司夜的指尖往下拍。
卻借機和淩司夜親密地觸碰。
兩個人曖昧地,像當著我的麵在調情。
“司夜,我從進淩家第一天,就時刻把你放心上了。”
“關乎你性命的事情,我這麼做,應該的。”
淩司夜甜蜜地望著南珠笑。
他的手指把南珠的指尖抓得泛紅。
兩個人站的很近,
但這不妨礙我看見兩人垂落衣角處,越抓越緊的手。
不妨礙,我一抬頭就對上——
南珠那挑釁又嘚瑟的目光。
畢竟淩司夜可是到現在也不相信:
那次為他輸血的人,壓根不是什麼南珠,
而是為他,連夜從六十公裏跑過去的我。
淩司夜那次為了滿足南珠賽車的心理。
違反交通規則,開著瑪莎拉蒂在路上狂飆。
出車禍以後,南珠哭哭啼啼,不敢告訴淩司夜的父親,怕被責罰。
人都快死掉了,才打電話給我,叫我想辦法把淩司夜救回來。
那時候的我,為了淩司夜的公司招標,在六十公裏外的地方幫他招待客戶。
聽到南珠哆哆嗦嗦地說:
“快!快……救命……淩司夜死了……我就完了……”
淩晨三點,我立刻起身開車趕去他所在的醫院。
大夫說要獻血,南珠怕疼死活不肯上,所以一直拖著。
我二話不說伸出胳膊,給淩司夜輸了兩袋的血以後——
整個人扛不住,直接昏倒了過去。
等再醒來,守在淩司夜身邊的南珠已經搶走了我的功勞。
“司夜,為了你,我什麼也不怕。”
“不就是兩袋血嗎?隻要你能好好活下來,我還可以再為你抽幾袋。”
南珠動情地描述他為淩司夜做的一切。
淩司夜感動把人摟在懷裏,心疼地眼眶發紅。
一下一下摸著南珠後腦勺,輕聲哄慰:
“我知道是你。”
“也隻有你肯為我做到這個地步。”
我也曾不甘心地爭辯,清清楚楚對著淩司夜,把我獻血的經過說出來。
可淩司夜對著我砸來一個杯子,他義無反顧護在南珠身前:
“江舒月,你別作妖。”
“嫉妒南珠,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再多說一句,我絕對不會娶你,即使你已經做了我三年的女朋友。”
“我討厭說謊的女人。”
為了應付他父親的催婚,淩司夜答應要娶我來著。
眼看結婚近在咫尺,眼看我能長久待在屬於陸沉的心臟身邊。
我再沒爭辯一句,又咽下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