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老公的偏頭痛隻能靠我的按摩緩解,因此每次按摩完他都會給我送禮。
第一次是高定禮服,第二次是名牌包包,第三次是珠寶首飾。
第999次,他對我說:
“桂苑七號的獨棟別墅,我讓人劃到你的名下,另外你再去家裏車庫選一輛。”
我沒有收下他的禮物,隻要了份離婚協議。
因為我的手,在他和青梅恩愛的時候就徹底廢了。
從此以後,男人在每個頭痛欲裂的夜晚,會想起那雙每天幫他按摩的手。
1.
車禍發生後的第十天,顧承霄終於來醫院了。
可他不是來看我,而是想治好他的偏頭痛。
因為我的存在,他已經十年沒疼過了。
隻是顧承霄沒想到,竟然在醫院病房裏遇見了我。
他的小青梅葉青青,一身精致打扮,挽著他的手,一臉溫婉地看著我。
比我更像是他的正牌妻子。
“不過是吵了一架,你就這度量?”
顧承霄轉頭看門口“創傷骨科”的牌子,語氣裏帶著嘲諷:
“你沒斷手沒斷腳的,哪來的創傷?”
我靜靜躺在病床上,似乎這樣就感受不到心裏的刺痛。
車禍的時候,我被車輪壓住了雙手。
這雙給顧承霄按摩了十年的手,右手骨裂,左手已經開始麻痹。
卻沒一點表麵創傷。
護工經過,顧承霄小心地扶住葉青青,唯恐她被碰到。
轉頭看到我,眼裏卻帶上了不耐煩。
“桂苑七號的獨棟別墅,我讓人劃到你的名下,另外你再去家裏車庫選一輛。”
“等裝病結束了,就趕緊回家。”
“三天沒給我按摩了。蛇蠍心腸。你就這麼做一個妻子?”
語氣冷漠,透著冰涼,像是在應付一個罷工的保姆。
顧承霄有嚴重的偏頭痛,除了我這雙手按摩,別無他法。
還沒成婚時,我剛學會按摩手法,每次都揉得他頭發糟亂。
顧承霄也不惱,哼哼唧唧,說不肯讓我吃虧,想著法給我買禮物。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禮物帶來的驚喜,變成了娼妓賣身收款般的麻木。
而他滿心思討好的人,已經是其他女人了。
我坐起身,拿勉強能用力的左手撐住下巴,笑的爽朗:
“一棟別墅一輛車就能買通了我。顧總這身子也不算特別的金貴。”
顧承霄蹙眉,有些惱火。
葉青青安撫著他,輕聲道:
“好了承霄,你別總跟姐姐生氣了,畢竟她裝病也是因為喜歡你啊。”
“你好好跟她聊,我去看看預約的專家到了沒有。”
顧承霄一臉寵溺點頭,直到葉青青的背影出了病房才收回目光。
“有時間跟青青學學。”
我愣了一下,眼眶卻紅了。
十年前的婚禮上,顧承霄為我戴上戒指的時候,他說:
“南汐,我希望你永遠都能做自己,永遠不為別人改變。”
可現在,也是他。
要我向他的情人學習。
婚姻真是場好戲。
見我不說話,顧承霄也懶得理我,徑直走到病房外等葉青青回來。
顧承霄和葉青青是青梅竹馬,隻是葉青青常年在海外留學,所以慢慢淡了聯係。
直到畢業後,葉青青回國,做了顧承霄的助手。
從此,一切都變了。
想想覺得可笑,我例假疼的腰都直不起來的時候,也不會忘了給顧承霄按摩。
而葉青青一句茶言茶語的話。
在顧承霄心目中,就是我需要向她學習。
我忍著骨頭深處傳來的劇痛,左手抹了一把額頭,擋住溢出來的眼淚。
“關於如何做好顧氏集團的總裁夫人,我的確需要向葉小姐學習。”
顧承霄眸子裏有些冷色,也不知是哪句話戳痛了他,語調裏開始帶了火氣:
“別總酸言酸語,隻會這陰私宅鬥的話。孟南汐,你這度量,容得過誰?”
說著他看向我,嘴裏一字一頓吐出兩個字。
“粗、鄙。”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這是當年我和他剛戀愛時,顧老夫人對我的評價。
少年時的顧承霄,因為這句話,跟他奶奶冷戰了半年。
我低下頭,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
“這麼多年,還是你奶奶罵人罵的最好。”
而你,也最知道,怎麼樣傷我,最痛。
我頓了頓,輕聲道:
“顧承霄,我們離婚吧。”
2.
我的確是個粗鄙之人,孤兒院長大,除了老院長,就沒個親人了。
三天前,老院長去世火化,我給顧承霄打了99通電話,求他陪我送老院長最後一程。
可他忙著陪葉青青,一個電話也不接。
我冒雨打車,沒料想就在顧氏集團樓下出了車禍,雙手被壓在車輪下。
120沒到,我求著路人幫忙打電話給顧承霄。
我的99通電話他都沒有接,卻秒接了好心路人的電話。
“顧先生嗎?您夫人在樓下發生車禍......”
“我不接你的電話,你就用這種手段找我?”
顧承霄沒信路人的話,那頭還傳來葉青青帶著嘲諷輕笑的聲音。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心如死灰比任何止痛藥都更有效。
沒能參加老院長的葬禮,我隻能一個人偷偷跟天堂的院長說著心裏話。
我告訴老院長,顧承霄要是不那麼早掛電話,我可能會想多說幾句。
告訴他,那雙能讓你偏頭疼緩解的手,在車輪下壓著呢。
告訴他,汐汐的手,好痛。
......
汐汐是老院長給我取的小名,也是落花繽紛的青春時期,初見到我的顧承霄,對我的稱呼。
孤兒院長大的我,是一根刺,飽受欺負,所以見誰都紮。
顧氏一家來孤兒院捐款,院裏的孩子被安排著夾道歡迎。
可誰都沒想到,顧家十多歲的公子哥失蹤了。
滿身傷痕的我,在孤兒院的廢棄倉庫見到了冷著眼眸看人的顧承霄。
那是我躲大孩子欺負的地方,也是我和顧承霄人生交錯的起點。
後來我才知道一句話,有後媽就有後爸。
而顧承霄,剛有個後媽。
我幫他躲了兩個月,將自己本就不多的食物分成兩份。
晚上我會帶著他出倉庫,在院子裏亂跑。
他偷聽到了老院長對我的稱呼,開始跟著叫。
“汐汐,你明天給我帶碗方便麵吧。”
“汐汐,我有點頭痛。”
可美好從來都是短暫的。
兩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麼能永遠躲過搜查。
兩個月後,顧家找回小公子的新聞上了熱搜。
再次相見,是在大學。
顧承霄認出了我,對我死纏爛打。
可自小苦慣了的我,信不過富家公子的甜言蜜語。
直到畢業那年,顧家老太太知道了我,一句粗鄙,讓顧承霄寧願跟我一起打工,住地下室,也不回顧家的別墅。
於是,我們相愛了。
顧承霄的偏頭痛,也是跟我一起擠地下室時開始有的。
為此,我特意學了按摩的方法,效果出奇地好。
顧承霄說可能是愛情的力量。
因為後麵顧家找來最好的醫生,也沒根治過。
他說:
“汐汐,我要給你買世界上最貴的保險,一個億,十個億都不夠。”
“因為愛情無價。”
那時候的我,聽著情話隻會傻傻的笑。
而現在,這雙他認為遠不止十億的手,已經傷殘如草芥。
像極了我們的婚姻。
3.
顧承霄不相信我會願意和顧氏集團的總裁離婚。
就像他始終認為我躺在醫院,隻是在裝病扮可憐。
出院後,我從顧家的莊園搬了出來,在孤兒院旁邊租了個房。
我的離婚律師再三向我確認,是否堅定了決心。
“孟女士,您雙手的傷,是可以認定為您丈夫未履行夫妻之間的救助義務的。”
“這種情況下,您可以主張分割到更多的財產。”
我沒有同意律師的方案,隻求盡快離婚。
然後便積極尋醫問藥,試圖挽救自己的雙手。
沒有顧承霄的往後,我隻想更關心自己。
在墓園祭奠老院長的那天,我與顧承霄不期而遇。
他手臂上挽著黑布,表情很是肅穆。
葉青青化著淡妝,狐媚的臉上,也微帶著哀傷。
葉家一個長輩去世,成了全城的大新聞。
隻是顧承霄一個外人混在葉家的親戚裏,顯得格外突兀。
而我,孤零零地給養我長大的老院長鞠躬。
說起來,我的按摩手法,還是老院長托了很多關係幫我找來的。
顧承霄叛出顧家那半年,老院長心疼我們,堅持把本就微薄的退休金打了大半給我。
顧承霄也是個懂得感恩的人,極為尊敬老院長。
老院長退下後,孤兒院得到的捐款比以往隻多不少。
隻是斯人已逝,生前的尊敬,也就虛無了。
艱難地放下了祭品,我準備離開,卻在墓園門口被人拉住了手。
“今天葉家辦葬禮,你過來又想搗什麼亂?”
顧承霄扯住我的左手,骨裂的疼痛讓我冷汗直冒。
我低著頭,不想與他糾纏:
“拜訪個舊人,顧總不用誤會。”
葉青青臉上褪去哀傷,豪門大小姐的雍容盡顯:
“沒有誤會也沒事。葉家長輩去世,南汐姐來祭奠,也是有心了。”
我扯了扯嘴角,心中直犯惡心。
無論身世、樣貌還是才華,葉青青是個讓人很難挑出毛病的人。
即便做綠茶,段位也高出旁人很多。
可這本該是蝴蝶一般的人,偏偏選擇了做蒼蠅。
隻是老天保佑,這蒼蠅遇到了顧承霄這個有縫的蛋。
我眼色有些冷漠:
“顧總不用拉拉扯扯,放手吧。”
“我怕葉小姐誤會。”
說完,我就繞過他離開。
擦肩而過的瞬間,顧承霄臉色一黑,拽住了我傷的最嚴重的右手。
“痛!”
下意識的驚呼,怔住了在場的三個人。
4.
顧承霄看向抓住我的手,眼神驚疑不定:
“你......你手怎麼了?”
我忍住鑽心的疼痛,神色平靜。
“沒什麼,你抓疼我了。”
顧承霄鬆了口氣,接著又想到了剛才的話,眼神冷厲:
“孟南汐,你到底想鬧到什麼時候?”
“安心在顧家做夫人,難道還委屈了你?”
葉青青微微側身,炫耀般地挽住了顧承霄拉扯我的那隻手。
顧承霄凝神看我好幾眼,才鬆開了手。
右手緩解下來的疼痛,讓我人生第一次對葉青青有了感激。
卻依然沒抑製住對顧承霄的憤怒:
“這顧家夫人,難道是個什麼寶貝東西?”
顧承霄勃然大怒,竟連葉青青的手也甩了開來,往前走了一步,眼神有些嚇人:
“孟南汐。隻要你還是我法律上的妻子,就容不得你說這種話!”
我淒然笑了笑,退後一步,聲調卻高了起來:
“顧承霄,是你當年死纏爛打!”
“是你跪求了整個顧家,讓他們允許我進門!”
“是你在老院長身前,磕頭告訴她,會一心一意照顧我一輩子。”
“既然你做不到!那就離婚啊!”
顧承霄額頭的青筋若隱若現,歉疚的表情一閃而過,他依然憤怒,音調卻低了不少:
“這些年錦衣玉食,我讓你吃過一絲的苦,受過分毫的傷嗎?”
我冷冷地看著他,雙手下垂,疼痛第一次讓我感受到了可笑。
他語氣突然軟了下來,像是回歸了戀愛時的溫柔:
“等忙完這陣子,我陪你去看看老院長。”
他頓了頓,組織著語言勸慰我:
“我和青青的關係特殊,我總以為你能理解。”
“最近我偏頭痛有些犯了,你找機會再幫我按按。”
我笑了笑,用盡了左手的力氣,把右手扶了起來。
那在他頭上按摩了無數遍的指尖,帶著疼痛觸在了他的視線裏。
“顧承霄,那我就讓你看看!"
我忍著撕心的痛,扯掉平日遮掩的長袖,露出了那隻浮腫,淤青乃至畸形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