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雙胞胎女兒連著十幾天沒有再喊過爸爸,總裁爸爸才意識到不對。
半夜離開白月光的床榻,回家詢問女兒的蹤影。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端午節的那天。
他的雙胞胎女兒就因為車禍,永遠離開了他。
而這一切隻是因為,他在接孩子的路上,接到了白月光的電話。
……
“裴度,離婚吧。”
我摸著女兒的骨灰盒,心臟已經痛到麻木。
今天是女兒去世的第四天,也是裴度沉浸在顧笙笙溫柔鄉的第四天。
他還是沒有出現。
當我抱著骨灰盒回到家的時候,裴度和顧笙笙正在相互喂食。
兩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甜蜜的笑容,和我的憔悴悲傷形成鮮明對比。
我下意識想捂住女兒們的眼睛,卻隻摸到了冰涼的骨灰盒。
涼到了我的心底。
放在以前,我肯定會立刻發瘋,讓裴度帶著顧笙笙離開我的家。
離開我的女兒們。
可現在。
我隻是麻木地移開了視線。
顧笙笙看到我後,一邊含住裴度遞過來的食物,一邊昂著下巴看我。
挑釁的味道十足。
我承認,她有這個資格。
因為我和裴度結婚八年,從未有過這種待遇。
甚至就連我們的兩個女兒,也要千求萬求,才能換來裴度敷衍地一次抬手。
對上我的眼沈,顧笙笙笑容更加得意。
她看著我,輕輕張口。
“啊。”
下一秒,裴度立刻寵溺地夾起她愛吃的菜,送到嘴邊。
我扯了扯嘴角,腳步聲驚醒了沉浸在甜蜜中的人。
看到是我,裴度眼裏所有的寵溺與憐惜,都在瞬間變成了厭煩與不耐。
“你還有臉回來,這三天,我給你打了上百個電話,你一個都沒接!”
“你心裏還有沒有這個家?”
消失四天。
問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責怪。
在顧笙笙麵前,他是個好男人,甚至可以是別人隨叫隨到的二十四孝男閨蜜。
可在我麵前,裴度永遠都是責怪。
似乎這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不管發生什麼,都是我的錯,隻有他永遠不會錯。
哪怕是......
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閉了閉眼,我忍住心裏翻湧的情緒,反問道:
“裴度,那你呢?”
“你心裏有這個家嗎?”
有我和女兒們嗎?
如果你有,你又怎麼會把年幼的女兒丟在半路。
又怎麼會在女兒屍骨未寒的時候,把情人帶回家。
眼淚又要決堤,我偏過頭,擋住泛紅的眼角.
明明......明明她們還那麼小,那麼小。
小到連頭發都還不會紮,小到睡前還會求著我講童話故事。
小到......小到她們的骨灰加一起,似乎都沒有我的眼淚重。
想到這裏,我握著骨灰盒的手指不斷縮緊。
裴度卻冷漠地瞥了我一眼。
“少在那陰陽怪氣,現在是你夜不歸宿!你有點為人妻,為人母的樣子嗎?”
“還有,你把兩個女兒帶哪去了?我回家怎麼沒見到她們?”
我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
原來,他也知道每次回家,女兒都會等他。
垂下眼,我深吸了口氣,聲音笙笙顫抖:
“她們走了,以後也不會回來了。”
裴度先是一愣,接著又變成濃濃的不耐煩:
“不就是讓你去接一次女兒嘛,你還沒完了?”
“再說了,笙笙當時很難受,又沒人照顧,我去陪她不是應該的嗎?”
聽著裴度理所當然的話,我又想起了那個噩夢般的場景。
思思躺在地上,渾身是血。
還有念念,她躺在我的懷裏,哭著對我說:
“媽媽,我疼。”
我瘋了般地想要擦去她臉上的鮮血,可越擦越臟。
越擦越臟。
我擦不幹淨女兒臉上的鮮血,也沒辦法讓她們留下。
我隻能痛苦地、無能為力地,看著她們離開我。
離開......我。
心臟仿佛已經被徹底捏碎。
我用盡了全力想要說話,卻也隻能留下一句。
“裴度,我們離婚吧。”
“什麼?”
裴度十分不耐:“付月!就因為這麼點事,你就要跟我離婚?”
顧笙笙也在一旁拱火:“就是,你心眼怎麼那麼小,裴度娶了你,真是白瞎了。”
我扯了扯嘴角,卻連爭辯的力氣都沒有。
裴度和顧笙笙是青梅竹馬,更是大學裏人人豔羨的校園情侶。
可後來顧笙笙忙著考研,忽略了裴度,兩人便分手了。
也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裴度,我們相識、相戀。
步入了婚姻,有了一個家。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家,從來都不是我的。
這些年,裴度從沒忘記過顧笙笙。
顧笙笙也從未想過保持距離。
兩人打著閨蜜和朋友的旗號,不斷越界。
他們會一起出入各種酒會,直到淩晨三點才回家。
會一起去歐洲、東南亞旅遊,在朋友圈發布各種恩愛的照片。
會當著我和兩個女兒的麵,親密無間。
我曾經真的相信,浪子會回頭。
所以每當兩個女兒哭著找爸爸的時候,我都會極力幫裴度解釋。
“爸爸工作忙,等他有空了,媽媽一定讓爸爸好好陪你們。”
兩個女兒也每次都會被我輕易說服,懂事地擦幹眼淚:
“不用了,爸爸工作辛苦,我們不吵他。”
可這些懂事並沒有換來裴度的關心。
當我跟他說,以後能不能多回家陪陪兩個女兒的時候。
他說:
“我在外麵已經夠累了,你怎麼連兩個女兒都照顧不了,你配當她們的媽媽嗎?”
我真的太傻,太天真。
直到看著兩個女兒在我懷裏咽氣的那刻我才明白。
浪子,是沒有心的。
我不想讓女兒失去爸爸,所以不斷忍讓。
可我的忍讓卻讓我永遠失去了女兒。
我那兩個可愛的女兒,永遠等不到爸爸的陪伴了。
把骨灰放到一邊,我抬頭死死瞪著裴度和顧笙笙:
“滾!你們都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離開我的家!”
顧笙笙跑到裴度身邊,指著我說:“付月,你怎麼罵人?”
我看著顧笙笙,眼神冷厲:“你再指著我,信不信我把你的手指擰斷!”
顧笙笙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指收了回去。
下一秒,裴度就把顧笙笙護在了身後,怒視著我。
“付月,你怎麼跟個瘋婆子一樣?”
“你罵我,我可以不計較,但你罵笙笙,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你不是想離婚嘛,離就離,以後兩個女兒跟著我!”
事到如今,他還在護著顧笙笙。
這是裴度一貫的做派,我早就應該明白。
隻怪我醒悟的太晚,害了思思和念念。
擦了把眼淚,我嗤笑一聲:
“你還有臉提兩個女兒?自從她們生下來,盡過一天當父親的責任嗎?”
“為什麼沒臉,我這麼累死累活,不都是為了兩個女兒嗎?不然她們怎麼會一直說想我?”
裴度漠然看我一眼:
“你把兩個女兒帶到哪去了?我告訴你,不馬上讓他們回來,離婚以後,你別想再見他們。”
我扯了扯嘴角,眼淚卻更先一步落下。
要是還有以後,哪怕一輩子不見她們都可以。
哪怕她們再也不肯叫我媽媽都可以。
隻要她們還活在這個世界。
可是,哪裏還有什麼以後?
閉上眼,我指著骨灰盒,聲音顫抖:
“裴度,她們再也回不來了,你麵前的,就是兩個女兒的骨灰!”
裴度愣了一下,眉頭緊皺,朝我怒吼道:
“付月,有你這樣的母親嗎?居然咒自己的女兒!思思和念念三天前還好好的......”
我再次打斷了他。
“你也知道是三天前,三天前要不是你半路扔下她們,她們怎麼會被車撞死!”
“是你害死了她們,你不配當她們的爸爸!”
裴度被我的話怔在了原地。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眼底都是慌亂和無措。
“付月,你......”
剛開口,顧笙笙就姿態嬌媚地裴度身後走了出來。
“付月,你不過演戲想獲得阿度的關注罷了,阿度是思思和念念的親爸,她們要是死了,怎麼會沒人告訴他?”
“你一定是故意拿了兩個骨灰盒回來,想忽悠阿度。”
“這件事你瞞得過阿度,卻瞞不過我!”
裴度看我的眼神也逐漸變得犀利。
“付月,你好歹毒,竟然敢拿女兒的死騙我!”
“我這就把骨灰盒摔了,看你怎麼騙我?”
說完,顧笙笙就朝骨灰盒走去。
注意到這一點,我立刻擋在了顧笙笙麵前,推了她一把。
“從現在起,我不準你碰我兩個女兒一下!”
“付月,你這個潑婦!你敢推笙笙!”
裴度護住了顧笙笙,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殺人。
我又推了一把顧笙笙,她卻順勢倒了下去,向裴度呼救。
“阿度,付月要殺了我!”
我冷笑著看她演戲。
裴度卻似乎完全看不出來,衝過來拽住我的手。
我一把甩開。
忽然。
“哐當”一聲脆響在房子裏響起。
裴度似乎氣急了砸了東西。
顧笙笙趁我分神,一把將我推倒。
我在地上滾了兩個圈,撞到了沙發才停下來。
等我坐起來時,隻看到房子裏粉塵飛舞,地上還有幾塊碎裂的瓷片。
心中一驚,我轉頭看向骨灰盒,裝思思骨灰的骨灰盒已經不見了。
我的腦袋瞬間變空,忘記了呼吸,似乎每一次心跳都帶著劇烈疼痛。
“啊!”
“思思!”
“我的思思......”
“裴度,思思死的已經很慘了,你還要揚她的骨灰,你還是人嗎!”
我連忙爬起來,瘋狂想要抓住空中的骨灰。
可是,效果幾近於無。
到最後,我隻能蹲下身,收集地上的骨灰,每個動作都換來大把大把的眼淚。
思思已經死了,我卻連她的骨灰盒都沒保住。
看著我焦急的樣子,裴度腳步動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
顧笙笙注意到這一點,眼裏閃過一絲嫉恨。
“付月,我怎麼沒發現,你演戲這麼厲害,你不去當演員可惜了。”
她冷嘲了我一句,又端起裝小女兒念念骨灰盒,高高舉起。
隨後雙手一撤,骨灰盒自由落下。
“哐當!”
骨灰盒四分五裂,念念的骨灰散落了一地。
又是一陣粉塵。
我呆呆地看著著一切,仿若每一粒骨灰都化成刀子刺進了我的身體。
痛,太痛了。
顧笙笙還嫌不夠,一腳踩在骨灰上。
“付月,你的演技太差了。”
“我殺了你!”
我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沒有什麼會比一個絕望的母親更可怕。
此時,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殺了顧笙笙。
顧笙笙被我的樣子嚇到了,連連後退。
裴度本還有些猶豫的樣子,現在卻仿若被我潑婦的樣子激怒,橫手攔住了我。
“付月,你有完沒完,弄兩堆不知道哪來的香灰,就說是思思和念念的骨灰。”
“你就那麼巴不得兩個女兒死嗎?”
剛說完,他的電話響了。
裴度看了我一眼,走過去拿起手機。
“媽,什麼事?”
“裴度,你眼裏還有沒有我和你爸,發生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們?”
裴度莫名巧妙,心臟卻突然狂跳,下意識看向那兩個破碎的骨灰盒。
“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思思和念念三天前被車撞死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