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張煥的父親叫張遠，母親叫廖小芳。

張煥回到家的時候，都快要天黑了，父親還在工地沒回來，母親也還在工廠。

他家住的是居民房的租房裏麵，同一層樓有三個房間，租了兩個。

燒飯做菜在走廊。

鄰居家的人，由於高中三年大多數時間住校，所以張煥和他們不熟。

張煥回來後，把買回來的，因天氣熱帶有點點怪味的排骨，拿去洗掉骨頭碎，然後送到高壓鍋裏熬湯。

接著打開電視看了看。

傍晚的時候，沒什麼好看的電視，倒是1818很接地氣，很有意思。

剛好是從晚上6:18播到7:30。

有過四十多歲的經曆，張煥對各種電視劇的興趣，還不如對新聞那麼高。

越是民生的新聞，越能從中找到有用的東西。

至於新聞聯播，那是張煥老爸喜歡看的。

熬完排骨的時候，張煥順便用高壓鍋做飯，然後炒了一盤四季豆，一盤豆芽。

六點四十分，張遠才騎著自行車回到家裏。

此時的張遠，穿著張煥高中軍訓時的迷彩服，頭上戴著竹子編織的透氣安全帽，腳上是大名鼎鼎的解放鞋，有嚴重破損的痕跡。

渾身都是酸臭味。

一回來，就接了一盆水，去陽台洗澡。

回來的時候，腳上散發著濃鬱的鹹魚腳臭味。

張煥靠在廚房的牆邊，看著父親一言不發的清理個人衛生，不知道為什麼，眼眶有些濕潤。

可能是......已經有十幾年沒見過父親了吧！

明明靈魂都快要五十歲了，為什麼還是有點控製不住眼睛？

張遠換好衣服回來。

看到兒子眼睛紅紅的，還有些搞不清情況。

“誰欺負你了？”

“沒有，我高興！”張煥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考試成績不是挺不錯的嗎？”張遠不是很理解。

說話間，母親廖小芳也回來了。

看到晚飯都做好了，廖小芳洗了個臉，就準備在走廊擺桌子，準備吃晚飯。

一邊驅趕著蚊子，廖小芳不知道兒子的心裏路程，問道：“你打算怎麼報誌願，要不要晚上去你叔叔家一趟？”

張煥的叔叔張進，比父親小十來歲，是家裏的老三。

中間還有一個二叔張賀，三年前給人裝空調的時候摔死了。

張進是父輩裏最有出息的，但也是父親和二叔，年輕的時候沒有讀書，一起打工供養起來的讀書人。

現在家裏不管有什麼事，因為張進最有出息，所以父母遇到事情，都喜歡帶張煥上門拜訪。

張煥點頭：“晚上去一趟吧，我有些事情要和叔叔聊一下！”

開燒烤店，得向叔叔借人脈了。

以上輩子的經驗來說，張煥很清楚，自己這個叔叔，根本不怕被自己求上門，他很熱衷幫忙。

這就是他們這種平凡家族裏的平凡關係，沒有老娘舅節目裏麵那麼多齷齪。

吃完晚飯，母親以要洗碗的理由，拒絕去叔叔家。

是張煥和父親一起去的。

叔叔家住在商業套房裏，116平米，是幾年前貸款30萬買來的。

他的兒子張浪，正被母親摁在書房裏寫作業。

張煥到的時候，出來幫忙倒了杯茶，就進屋繼續盯著張浪了。

張進喝了口茶，就忙著給張煥上水果。

他在茶幾前麵，一邊忙碌著，一邊詢問道：“你誌願還沒報吧？”

張煥道：“報了，我超了30分，先報了理工大，服從調劑，專業不好的話，大學的時候努力點再轉專業！”

“如果沒上的話，我也準備了一些差點的學校，以後上了大學，再考研究生。”

張進有點懵逼。

他讀書的年代，和現在有很大的信息差。

他是大專畢業後，去鄉政府從底層開始幹的。

對於現在怎麼報大學，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他沒想到，張煥居然都規劃好了。

那麼張煥來他家幹什麼？

父親張遠也是腦瓜子嗡嗡的，不知道兒子是什麼騷操作。

這時候，張煥道：“叔叔，我打算在暑假的時候，賺點錢，讓我爸供我上大學的時候省力一點！”

“我做了兩個策劃書，麻煩您幫我看看，給個意見！”

燒烤的策劃書，顯示兩個月能賺五六十萬。

培訓班的策劃書，顯示兩個月能賺五六萬。

差了十倍！

張進在開發區工作，看過不少策劃書，還第一次知道，燒烤和培訓班都能搞這玩意兒。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把嘴裏的煙頭捏進了煙灰缸裏。

“你從哪裏學來的，還有模有樣的。”

他當這是小孩照葫蘆畫瓢的玩笑行為。

他跟陪小孩玩一樣，隨便的拿起了策劃書，想要象征性的翻一翻。

父親張遠沒什麼文化。

一瞬間就成了局外人。

策劃書是什麼玩意兒？

不過聽到兒子說，是想要賺點錢，給自己分擔點壓力。

張遠沒好氣道：“弄什麼策劃書，你都是大學生了，好好做讀書人的事情！”

“我沒什麼本事，供你上大學還是做得到的！”

張煥賠笑道：“老爸！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唄，大學生不代表什麼，現在還有大學生畢業後，去省會給人當挑糞工呢！”

張遠沒好氣道：“哪裏聽來的，大學生哪裏這麼不值錢？”

要知道，連張進都隻是大專畢業的。

張煥知道，和老父親解釋不清楚。

隻好道：“兒子一片孝心呐，您去工地跟人聊天的時候，還可以說，兒子為了讓你輕鬆一點，大學去打工什麼的，到時候可好吹牛了！”

張遠頓時尷尬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高考成績出來。

他在工地，確實是逢人就吹自己的兒子，大家都在誇他兒子會讀書。

這叫他特別漲麵子。

這事情，居然被兒子猜到了！

好丟人！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

張進此時已經被策劃書驚呆了。

這明明就是弄個燒烤店的生意，搞得比他開發區的很多開發商的策劃書，還要正規。

知道的是弄燒烤，不知道的，還以為張煥要搞幾個億的項目呢！

這策劃書也做的太好看了吧？

真想拿去讓那些該死的開發商好好學學！

張進把策劃書放下，問道：“你從哪裏抄的？”

張煥燦笑道：“您仔細看，兩個策劃書的風格是一樣的，但是產業內容天差地別，正常情況下，任何地方都不會有這樣兩份策劃書給我抄，對不對？”

這時候，父親張遠，已經從隻言片語中意識到，兒子今天帶來的東西，好像有點能耐。

把自己的老弟都給震驚了。

張進這點眼光還是有的。

在把第二份看完後，他百分百篤定，網絡上不可能有兩種產業差距這麼大的東西，還能是同一個人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