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容......蘇允禾很快便記起這個名字。
當年,她和顧清淮議親後,有一日出門去置辦出嫁的頭麵,便被白婉容在店內攔住。
“我同清淮哥哥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他要娶妻,我自然也要來瞧瞧配不配得上他。”
話是這麼說,但蘇允禾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對顧清淮的絲絲情意,對於這種無聊的把戲,蘇允禾三言兩語便刺得她臉上掛不住,倉皇逃了。
隻是外麵多了些風言風語,說蘇允禾心胸狹隘隻知道與女子爭風吃醋。蘇允禾對於這些可笑的言論不置一詞,隻安心做好自己的事。
後來白家獲罪於聖上,男子流放,女子發賣,白婉容也不知所蹤。
蘇允禾倒是沒想到會在此刻再見到這張並不想念的臉,想來是顧清淮並不知道她曾和白婉容見過麵,才敢這般行事。
顧清淮察覺到蘇允禾在打量著白婉容,不知為何卻有些心慌,隨即才開口解釋,“夫人,白氏的夫君在戰場上為了保護我身中數箭不治身亡,隻留下她一個弱女子和腹中的胎兒,我於心不忍,這才將她帶回府裏,交由夫人照看,這孩子出生後便收為義子,我定會對他視如己出。”
周遭的人聽聞白婉容是殉國英烈的遺孀,不免都多了幾分同情,也因為這一番話,對顧清淮愈發的敬佩。
若是普通的將領,多給些撫恤金便已經是寬仁了,但顧清淮卻將人帶回將軍府照看,這對母子未來不僅是衣食無憂,更是有了不可撼動的靠山,可謂是一步登天。
都說顧將軍寬容待下,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蘇允禾聞言,唇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眸中的冷意卻愈發重了。
顧清淮一番話,不僅給了白婉容一個好名聲,更得了民心軍心,民眾讚歎他有情有義,軍士們也會為此更加忠心,簡直是一箭三雕。
偏偏,這樣聰明的算計,卻是對著最親密的枕邊人。
一旁的白婉容聞言,紅了眼眶,怯怯地開口道,“將軍爺的好心,容娘明白,但......這是否太給夫人添麻煩了?容娘實在是不敢......”
說著說著,神色哀戚,捂住胸口,狀似不經意地露出掛在頸間的玉佩的一角。
蘇允禾驀地瞪大眼睛,喉頭湧上一股腥甜,卻被她極力地控製住,不肯失態分毫。
那玉佩蘇允禾怎麼會不認識,那是她費了極大的精力和價錢自外邦運送回來的暖玉,又請了匠人日夜趕工雕琢而成,即便是冬日刺骨冰寒中依舊是觸之溫潤,貼身戴著可溫養筋骨。
暖玉難得,因此,哪怕蘇允禾自身十分畏寒,卻還是全部給了顧清淮,隻盼著在她不在他身邊時,能為顧清淮抵禦一些塞外的苦寒。
沒想到,卻是被如此輕易地借花獻佛給其他女子......
蘇允禾捏緊了手指,指甲刺破掌心,傳來尖銳的刺痛,卻讓她頭腦愈發的冷靜。
“這是說的什麼話,你的夫君救了將軍,你便是我們將軍府的大恩人,絕不能虧待了你和腹中的孩子。”蘇允禾麵上不露絲毫的情緒,語氣平靜。
如此得體的回答,有種看穿一切的淡然,反倒是讓白婉容措手不及。
她確實動了心思,特意在蘇允禾麵前露出顧清淮的貼身玉佩。
白婉容不信蘇允禾看了會毫無感覺,若是她被刺激到人前失態,便會讓圍觀眾人覺得她善妒多疑,連夫君救命恩人的遺孀都容不下,成為京城的笑柄。
可蘇允禾卻如此平靜,讓白婉容猜不透她的心思,她隻是那樣無喜無悲的看著她,似乎任何齷齪心思在她澄淨的目光下都會無所遁形。
白婉容的心沉了沉,蘇允禾依舊是那樣難以應付,她的手不自覺地停留在微微凸起的小腹處,但,她也有她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