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嚇傻了,慌忙撲上來,用手接住我吐出來的血。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那人參有毒?”
“醫官!醫官呢!我家小姐中毒了!”
小桃守著我,又指使我院裏的小廝出去找醫官。
一炷香之後小廝才從街上帶回了一個郎中。
他滿臉為難地解釋道:“側福晉,王府裏的醫官今天都被王爺帶進宮中去為貴妃娘娘配美顏方了。”
“我、我沒有宮牌,隻好去街上找郎中......”
又是貴妃。
小桃已經在旁邊咬牙切齒,我安撫性地拍拍她的手臂。
郎中把銀針探進參湯,片刻後搖搖頭:“針未變色,參湯無毒。”
他又伸手搭上我的脈,這次卻不似剛才那樣平靜,而是大驚失色地猛一扭頭看向我。
“側福晉,您這個脈象......是氣血大虛,陽氣衰微的跡象啊。”
“您前些日子的生產太過傷身,再加上早年間又受過不少刀劍傷,恐怕、恐怕......”
我歎口氣:“你直說便是。”
他垂頭弓背,小聲道:“恐怕是,隻有三個月了。”
“你胡說!”
小桃滿臉怒氣,撅著小嘴跳起來就要趕人走。
“什麼狗屁江湖郎中,說得一點兒都不準!”
邊說著,豆大的眼淚接二連三的滾落到地上。
“我們王府加上將軍府的補品,加起來比流水還多。”
“日日將養著,小姐的身子總會好起來的!”
郎中搖搖頭,白胡子顫顫巍巍。
“小姑娘,您可有聽過虛不受補?”
“側福晉今日吐血,便是已經補不進去的征兆。”
“即使再好的補品,也是無濟於事了......”
小桃一頓頹坐在地,連屋裏的小廝嬤嬤也都悄悄紅了眼圈。
我嫁進王府的這些年,雖然不是與下人們同吃同住,但也算是寬仁待下。
我要是死了,王府還不知會迎來什麼樣的新主人。
若是周雲廷再娶個貴妃那樣乖張惡毒的,恐怕是所有人都不會再有好日子過了。
所以他們當然難過了。
可我卻平靜無比。
早在當年陪著周雲廷從戰場上死裏逃生那一回,軍醫就已經宣判過我活不過十年。
箭矢橫穿整個肝臟,能活著回到軍營就已經算是命大。
“若是好好將養,或許可保十年無虞。”
可這十年,我不僅沒有好好養著,還被周雲廷生生剖開肚子取走了一個孩子!
我囑咐眾人,誰都不許把今天的事對外說。
傍晚的時候周雲廷回到王府,隻聽說今天我屋裏人跑到街上去找郎中,卻怎麼問都問不出前因後果。
他帶著一身夕陽餘暉踱步進我屋裏。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我帶著醫官進宮的時候病?”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一鬧,京中現在都在傳紫茗囂張跋扈?”
“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學乖,學會不再給我添麻煩?”
我病得快要死了,可我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此刻卻不問我為什麼請郎中,不問我的診斷結果。
他隻在乎我的舉動是不是會為宮裏那個他現在正愛著的女人帶來麻煩。
我的心沉沉墜入穀底。
“王爺放心,妾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周雲廷,再過三個月,我會徹底消失在你的世界裏......